《崽子养歪了怎么办》迟绛

6、第六章。思绪万千

　　越舛提着木剑，伫在不远处看。

　　男人稳扎足根，衣裾扇动。阔掌执剑纵柄而动。即使没有催动灵力，仍然透出几道凌冽的剑锋。眉峰攒聚，眸光暗沉，似是竭力专注所致。

　　这是最基础的一套剑法了。

　　常赫也依稀记得然而已经在脑海中模糊不清，还是向施晴婆婆借了才回忆起来完整的一套。

　　这一挥一提之间也勾起了常赫幼时的思绪万千。

　　那时候也是这一处景，只不过是槐树已经长大了，绿植更为茂盛了。自己师父也是如此一招一式的教给他……只不过师父已经。

　　常赫或是想到了什么，手下稍顿，也幸亏是那小孩眼力暂未提升，看不出些许倪端来。

　　越舛的确看不出什么来，只是略带青涩的脸颊显现出几分浅红来，一双圆睁着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要透出光来。

　　通过常赫特意有些放慢的动作，细致地观察着要领所在。身侧抓着木剑的手指轻微颤动，似乎是兴奋不已，蠢蠢欲动。一边看着男人舞剑，一边努力地迫使自己沉下心来描摹出整套剑法的形态、过程。

　　青山环抱在此，白云相互掩映。泠泠水声在耳，清幽花香扑鼻。

　　远处几棵槐树，细长枝条随风曳动，像是男人的睫毛在清晨时轻微的伏颤……

　　一套剑法行云流水，越舛的思绪飘荡无居。

　　自从哥哥，不，是师尊同意他以化形状态开始，掰着指头推算，这样练剑的日子已经过去个把月数了。不知为何，日复一日的生活却是不觉得枯燥。因为濯庆门常赫在此设下的禁制，他倒还未曾见过另外这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都生得像是哥哥这番模样……

　　还真的，挺很好看的……

　　剑锋驻停。

　　“怎样。”一道清冷的声线将越舛拉回了思绪。

　　“哥哥。这，这套剑法很、不错的样子……”越舛还从未接触过这些，伴随着地好奇和兴奋从语气里头溢了出来。

　　常赫没说话，淡淡地朝他瞥了一眼。

　　“哥哥……不，师、师尊……”越舛对上了无波双眸，莫名有些不敢看他。略小的手掌间紧紧攥者木剑背在了自身背后，似乎是连带着藏匿了心底的情绪不愿透露一般。

　　“试试。”常赫没有计较这些，只是当作没有听见他的改口。接着又是简短二字从男人薄唇隙中吐出。

　　越舛突然就更拘谨起来，小眼神不定时就看向了那双始终没有波澜的眼睛，瞬时间手足无措。

　　“学吗。”

　　“我……我学的。”

　　“试试。”

　　“可是……师尊。”

　　越舛维诺着，脑袋低垂只敢盯着地面看。感觉哥哥的目光此时定然是吓人的。

　　常赫也是第一次收得徒弟。

　　两人在瞬时间竟是同时陷入了缄默无言中，都不肯开口。

　　针尖对麦芒的比喻实在不恰切，越舛此时就犹如蔫了一般。

　　常赫蹙眉。

　　抬腿缓步向他走去，腰间悬挂着的禁步跟着步伐轻微摇晃。

　　越舛以为他拂袖离开，不愿意教会他了，才敢抬眸瞧他一眼。

　　男人没有朝他看一眼。

　　越舛有些后悔了。咬了下唇思索着想要扯一扯哥哥的衣袖……

　　未想到一双高靴在他眼下驻足停下。

　　“第一式。”

　　未等他想完，越舛的耳畔便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第一式才看过一次，心中仍然觉得自身要有哥哥那般行云流水，还差得很远……

　　心上发紧，甚至感觉男人有些过于为难他了。

　　稍是瘦削的臂膀被轻轻抬起，似乎是已经没有了拒绝的权力。不知是受什么情绪的影响，指尖处竟是有些微微颤动。男人的手带着少许温热轻握着，随着动作的变化有些亦步亦趋跟着变化。越舛抿紧了嘴唇，深吸的气此处都屏住了，待到一个动作的替换完成，才叹出这口长气来。

　　越舛仍是紧张，男人的亲近是偶尔的。只怕他只是教我一次，就没有下文了。

　　可竟然没想到还有几个巡回。

　　“再来。”

　　越舛心尖有些发颤。

　　常赫瞥见了这小孩子憋红的靥颊，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第二次，便不再是手把手的让他跟随着动作了，而是让他自己尝试着舞动木剑。

　　少年刚开始生涩地挥动着手上的木剑，动作整体透露出些许僵硬来。越到后头，手足间的姿势越发舒展开来……偶尔却是记着出了些小差错。

　　那温热的掌再次扶上少年白皙的小臂，将错误一一纠正过来。

　　——竟是比上一次流畅许多。

　　越舛的双眸不由带起几分烁动，喜悦与少许的成就感从他的心底涌流蔓延开来。

　　第三次便是由他自己独立挥动这剑法的第一式了。

　　屏气凝神，沉浸其中。

　　未想到清晨流去得飞快。

　　莺啼婉转，风送清香。

　　操练竟是忘了时辰。

　　男人早已无声离开了。

　　正阳高照，汗涔发丝黏连在少年的额角，裳间暗泽濡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