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袍在身》亦半

13、宦官

　　皇帝新收了个小太监作为内侍太监，这件事让许允名声大噪，也传入了朝臣的耳朵。

　　“皇上最近偏宠一位宦官，倒是从没听过什么声响，如今一跃成红人，到是手段了得。”

　　“项大人，你也听说了？那阉儿貌似名叫许允。”

　　“是啊，还是个新来的太监。”

　　“帝王的事我们可不能妄加揣测，只求那许允别是个坏心思的吧！”

　　“孙大人这话就不对了。”那大臣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鄙夷。“割了自己身体一部分来求上位的人，能有什么好心思。”

　　那孙大人沉默。

　　的确，太监在宫中的地位实属微妙。他可以深得圣心，成为人上人；也可以一生囚禁于宫中，做一个人人鄙夷的对象。

　　士大夫大多都秉持着一个可笑的理论：阉割之人，非我族者，视之异类，地位不等。

　　历史上靠着宦官与外戚上位掌权的，十有八九会被骂作“奸贼”。

　　连臣都称不上。

　　“皇上驾到！”

　　一众臣子立即噤声，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庆武帝恹恹地坐在龙椅上，边上站着唐荣和李英，李英后边则站着那个名声大噪的许允。

　　“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请奏。”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臣手执奏折，跪在地上。

　　“陛下，自太子被废已过了多个年头，现在太子之位仍是空闲，望陛下早日定下太子人选，以安万民之心。”

　　尚诩在边上瞥见皇帝的脸有点阴沉，而李英则轻轻叹了口气，反是唐荣，看起来气定神闲。

　　“臣等附议！陛下，太子之位若不早定，怕是让天下人惶恐。”又有几个大臣站出来跪下。

　　庆武帝久久不说话，那些大臣也摸不准帝王的态度，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

　　顶着帝王阴晴莫辨的目光，一个个额头都冒出冷汗。

　　“爱卿如此心急，怕是心中早就有了人选。”庆武帝若有所指道。“不知，爱卿认为谁能胜任太子之位？”

　　那臣子一愣，琢磨不出帝王的意思，硬着头皮道“臣认为，安王殿下可以胜任太子之位。”

　　安王便是四皇子江乘风。容貌更似与庆武帝，眉宇间却有几分急躁。

　　那大臣还在说，“安王殿下功绩可观，且深得民心，臣认为，安王殿下成为太子是顺从天意，也顺应了民心。”

　　虽然他在讲述自己的功绩，但听起来反而怪怪的，江乘风抬头望见庆武帝看向自己越来越深究的眼神，心下一惊。

　　这个大臣，不是自己这边的。

　　瞥见二皇子定王江子泠微微勾起的唇角，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江乘风咬牙，出声道：“赵大人说笑了。本王就是再好，也好不过本王的二皇兄啊。”

　　他又把话题牵到江子泠身上。

　　“二皇兄可是礼贤下士，深得人心呢！”

　　江乘风一边的大臣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附和道“是啊，定王殿下性格温和，待人有礼，可是有不少名人贤士追随呢。”

　　江子泠那边也开始客套“哪里哪里，安王殿下可是做出不少造福百姓的事情。百姓都很爱戴殿下呢！”

　　两边明嘲暗讽，直至庆武帝把墨砚砸在了地上。

　　“你们觉得，朕已经死了，不配当这个皇帝了？”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已是动了真怒。

　　“臣等不敢!”

　　“太子之事无需再议，谁若再敢……”庆武帝眼神凌厉，“那尚家，便是后果。退朝！”

　　尚诩眼神一暗，即刻掩去神色，恭恭敬敬地跟在庆武帝后边。

　　“你们先退下吧！许允留下，陪朕说说话。”庆武帝招呼一声，李英应了声“嗻”，退下了。唐荣虽有不甘，也顺从地下去了。

　　庆武帝不说话，尚诩也不多嘴，默默地跟在庆武帝后面。

　　“你怎么看朝中之事？”

　　“我有些不解。”尚诩应到。

　　“噢？说来听听。”庆武帝有了兴趣。

　　“这个天下不都是陛下的吗？为什么那些大人总是说这说那的。”他眼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陛下自己心里肯定有数的啊，他们为什么要瞎操心，总惹陛下心烦呢？”

　　庆武帝一愣，笑着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个天下都是朕的啊。朕倒是做什么都被挑出错处。”

　　“陛下，这个天下都是你的，他们不是都应该听您的话？”他不着痕迹地话表达出一种奉承之意。

　　“你倒是会说话。他们眼里，是越发没有朕这个皇帝了。”

　　庆武帝神色有些复杂，然后问他“许允，你怎么看太子之事。”

　　尚诩失笑，“我还不认识宫里的人呢？不知许允可有荣幸请陛下介绍一下。”

　　“当然。”庆武帝看许允笑得狡黠，微微一笑。

　　庆武帝江玄并不沉迷美色，也不常去后宫，所以诞下的孩子并不多。林林总总也只有六个。

　　大皇子江湛，皇后所处。本是太子，但因为沈仲景为女儿鸣冤而被废，贬为庶人，皇后也因此记恨沈家。

　　二皇子江子泠，封号定王，贵妃夏若怜所处，还有一个亲妹妹也就是三公主江予温。

　　四皇子江乘风，封号安王，贵妃容淑惠所出。

　　五皇子江听澜与六皇子江止寒是对双胞胎，为一位浣衣局宫女所出。因生母身份低贱，故两兄弟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好。后来还遭拐子拐走，六皇子被救了回来，五皇子却失去了消息。

　　六皇子被救回来后，皇帝终于关注到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儿子，也给了他补偿，封为永王。

　　“江湛被废了，江乘风和江子泠就都坐不住了。一个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老子都还没死呢！这些把戏老子都玩腻了，都以为朕眼瞎。只不过是朕不想计较罢了。”

　　“陛下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尚诩出声问道。

　　庆武帝眼神一暗，“是啊。”

　　尚诩听见他说。

　　“我除掉了所有人，包括我的亲弟弟……”

　　最后一句话被风吹散。

　　“我本来不相信帝王家最是无情这句话，结果我自己，还是成了那无情之人……”

　　唐荣在夜深时又放飞了那只信鸽，而尚诩因为睡不着，躺在屋檐上发呆。

　　他截下了那只信鸽，足上绑着纸条，上面写着：

　　殿下，陛下今日让许允一人陪同，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听起来好像是太子之事。
　　其次，许允的相貌很像一人。

　　尚诩把纸条展平，上面赫然写着：尚家，尚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