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记忆》禅心小迷

20、逻辑推理与分析判断

　　宫烨打电话给潘睿的时候，潘睿还在加班，查看证物，追查两名女死者的身份，就接到了同事的电话，说傅一坤突然晕倒抽搐已经送去就医。

　　潘睿正准备往回赶就接到了宫烨的电话，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突然抽搐？”沈希妍怎么琢磨都觉得不对劲。

　　潘睿也有同感：“监控里能看到，他没有人跟他接触，突然昏倒抽搐，不知道是不是有隐疾。”

　　反正从逮到傅一坤开始，他一直是怪怪的。

　　“这样啊，”沈希妍摸摸下巴思忖着道：“傅一坤已经被抓到，人在线索总能找到，等醒了再说，先说说黄伟吧，他是自我中心人格异常者伴有中度妄想症，具有攻击性，二年多以前就被关起来了，怎么被放出来了？今天我看他的状态不像是康复了，反而像更重了，可是如果他病情加重，怎么会把他放出来？”

　　这个情况已经有人向潘睿汇报过了，所以潘睿解释说：“我们已经联系了他的家属，2年前挟持庄婷后黄伟就被家人送去医治加疗养，5个月前被放出来的，也许是病情反复？”

　　“不太像，”沈希妍琢磨片刻才对潘睿道：“人格异常不是精神病，治疗主要是对自身行为做规范，辅助药物治疗，但是黄伟又有妄想症，所以治疗起来更加困难，而且黄伟的状态不对。”

　　去问问黄伟的主治医师去查他的诊疗方案和详细的诊疗记录大概能查出来他怎么会病发。”

　　潘睿看她说完，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觉得她可能有什么发现，就问：“还有哪里有问题吗？”

　　沈希妍斟酌道：“今天跟黄伟的对话，我发现他一直在关注庄婷的社交账号来窥视庄婷的生活，金都山庄碎尸案的受害者也有活跃的网络红人，会不会太巧了？”

　　潘睿看沈希妍，沈希妍看他，然后晃晃头：“也许我想多了吧！”

　　一线的刑侦人员常常会觉得某些案件有联系，会将一些巧合当做刻意，然后陷入无限联系中，沈希妍对比两个案子，虽然有疑惑，但是因为黄伟已死，她也不再过多联想了。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爱与恨永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黄伟以爱的名义挟持庄婷，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也留下一些谜团。

　　潘睿说尽快将调查情况通知沈希妍，让她注意安全后，就带人走了，收拾现场的警员也都撤了。

　　耿申临时叫来的公司的安保人员和佣人也都各自归位。

　　齐叔吩咐准备宵夜去了。

　　而家庭审讯也开始了。

　　时间：午夜。

　　地点：沈希妍他们之前讨论案情的会议室。

　　审讯者：庄昊。

　　被审讯者：庄婷。

　　陪审员：沈希妍、宫烨以及和耿申。

　　庄婷坐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眉头微微蹙起，小心地看着庄昊，眼眶泛红，眼看要哭出来了。

　　庄昊脸色沉沉拿着庄婷的手机挨个查看她的社交账号。

　　耿申噤若寒蝉，沈希妍和宫烨面面相觑。

　　半晌，庄昊抬头看庄婷：“就这些？”

　　庄婷忙不迭点头。

　　庄昊转手把手机交给沈希妍。

　　庄婷张张嘴，想阻止，在庄昊的眼神下又止住了。

　　沈希妍接过手机，将庄婷的社交账号挨个浏览了一下，随即放下手机，她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婷婷的社交账号上都是图片加一两句话，没有透露个人信息。”

　　“那黄伟是怎么赶在今天的这个时间来堵住婷婷的？”

　　黄伟挟持庄婷的时间、地点卡的刚刚好——在家门口发生剐蹭，庄婷必然下车，给他机会挟持庄婷，还有他的刀子和身上的炸药可以看出是有预谋的，庄昊觉得黄伟一定是通过某种途径得知庄婷回来了。

　　沈希妍咬了下嘴唇道：“生活其实是一条环环相扣的链条，只要捉住其中的一环，整个链条的情况也就知道了，尤其是在这个大数据时代。”

　　庄昊用眼神扫了一下沈希妍手里的手机，那意思很明显，是庄婷发布的这些社交动态出卖了她吗？

　　沈希妍抿嘴，然后点开庄婷午餐前发的一条动态，交给宫烨道：“你是黄伟，能不能凭着这张图找到庄婷？

　　宫烨一愣，随即接过手机，这是庄婷早晨发的一张图片：图片清新，物品摆放的位置很舒服，一杯墨绿色液体放在白色的小方桌上，旁边隐约能看见室内泳池一角，配图的文字是“今天又要喝到这个东东了”后面还加了一只小猫咪笑哭的表情。

　　宫烨看着这条动态两秒，问沈希妍：“我能用电脑吗？”

　　沈希妍点头示意可以。

　　宫烨道：“我可以试试！”

　　说着，宫烨到电脑前，首先他在搜索引擎里搜到庄婷的社交账号，对其上的信息进行了比对筛选，很快2年前一张类似的图片被找到。那是一张手持墨绿饮料的照片，配的文字是“管家叔叔说这种饮料美容，可我觉得味道怪怪的”后面加了一只吐舌头的小猫。

　　宫烨又翻看了这条动态的临近几条，然后，宫烨在两张插花的图片上停住，他把两张图片下载下来，然后打开一个软件，截取插花照片后面背景建筑上的两个不同部位特征，再调出崇海市的城区建筑图，输入阙值进行比对，得出十五个相似建筑。

　　庄婷出身优渥，去掉五个极其偏远和治安一般的落后区域，剩下十个建筑。

　　再翻看同期社交动态，上面说“下冰雹了，砸的车子好响”，查阅同年同月同日的城市天气得出当日崇海北部雨夹冰雹，所以排除三个。

　　还剩下七个建筑。

　　2年前，崇海北区有段时间修路，很拥堵，但是同时期庄婷在同学抱怨堵车的社交账号下评论“已经到家了”，就证明庄婷回家的路不堵车，于是排除四个处于堵车地段的建筑。

　　还剩下三个建筑，且相距不远，只要驱车走一趟，对比庄婷的家境和她发的照片的花木、装饰等特征，很容易就锁定这栋别墅，宫烨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十九分钟”随即他活动一下频繁敲键盘的手指，一呲牙：“剩下的就是守株等待小白兔了。”

　　沙发里的庄婷瞠目结舌地看着宫烨操作，听到宫烨最后一句话，瞬间怒了，她凶巴巴地朝宫烨吼道：“你才是小白兔，你们全小区都是小白兔！”

　　宫烨被凶了，他瘪瘪嘴，转头对沈希妍道：“顾潜说过，一个逻辑学家能凭一滴水推测出大西洋或亚加拉瀑布的存在，刑事案件中，证据是基础，逻辑推理与分析判断是手段，庄婷中午发的图片，从我的角度来看，推测她的行程，定点堵她非常容易，所以黄伟很容易推断出她的行程。”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衬得白净俊秀的脸更加青春洋溢。

　　沈希妍白他一眼，没好气道：“‘一个逻辑学家能凭一滴水推测出大西洋或亚加拉瀑布的存在’是夏洛克福尔摩说的，不是顾潜，那是他逗你这个小书呆的，还有，黄伟跟庄婷是一个学校的，他只要说他病好了想跟庄婷道歉，可以很容易地从庄婷的同学和朋友那骗到庄婷的信息，只要看到她发的动态，来这里堵她就可以。”

　　杂七杂八分析一大圈的宫烨：“……”

　　沈希妍转向庄昊：“你觉得我和宫烨的法子哪个更容易判断婷婷的行程？”

　　庄昊不说话。

　　沈希妍跟他讲道理：“坏人的话，你不要信，婷婷发的动态没有暴露个人信息，但是只要有心人想要追查，终究会查到他们想要的，所以别草木皆兵，限制婷婷的活动。”

　　她见庄昊要开口，又抢白道：“像黄伟这样的人格异常者毕竟是少数？”

　　庄昊此时才开口，声音沉沉的：“人格异常者是少数，但变态多，你身边不就有一个？”说着瞄向宫烨——这小子十几分钟就凭着一张图片有理有据地推断出庄婷的居住地，也是个变态！

　　宫烨莫名觉得膝盖好疼！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婷婷出去必须带两个保镖，”庄昊不容反驳地硬邦邦地说，在看到庄婷眼眶又红了后补充了一句：“等耿申排查了真的没有危险，可以把保镖撤了，但以后发照片要谨慎！”

　　庄婷这才瘪着嘴不说话了，谁叫她趁着假期想回来跟同学聚一聚顺便看大哥和出走的沈希妍的好戏呢，万万没料到自己当了一回主角，黄伟死了，因为她还伤了两个安保人员，庄昊不把她关起来已经不错了。

　　于是，她略带感激地看了沈希妍一眼，如果不是沈希妍，估计庄昊最少得把她禁足几个月。

　　沈希妍注意到庄婷的目光，她认真地道：“婷婷，我问你个问题。”

　　庄婷眨巴一下眼睛，意思是什么问题啊！

　　沈希妍：“黄伟这些年有联系过你吗？”

　　庄婷毫不犹豫地摇头。

　　“那你的这些社交账号下有异常的留言吗？”沈希妍再问。

　　庄婷想了想，还是摇头，她社交账号的好友都是同学和朋友还有两个哥哥，没有陌生的人。

　　沈希妍就皱起了眉头。

　　庄昊见她皱眉，就问：“怎么？”

　　沈希妍道：“很奇怪，像黄伟这样‘自我中心人格异常者’对于执着的对象是很执拗的，如果他一直关注着婷婷，不可能忍住不跟她接触。”

　　“会不会是因为你们在澹城，不在一个城市所以不好接触？”宫烨插话。

　　“也许——”沈希妍的眉头还是打结：“还有有一点更奇怪，黄伟今天的目的是什么？”她抬眼看众人。

　　做事总要有目的，黄伟今天挟持庄婷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会只是想讨论庄婷的饮食习惯吧！

　　庄婷也疑惑道：“对呀，2年前，他写了一封表白信，被同学恶作剧地在班级里读，他被全班同学哄笑，受了刺激发疯才挟持我上天台，那今天，他来找我，就是要跟我一起死吗？如果是想杀我，他是有很多机会对我下手的，可他为什么没有下手？”

　　大家回想了一下刚刚的经过，其实庄婷一直在黄伟的控制下，他如果抱着同归于尽的必死念头，直接捅了庄婷再自杀，或者引爆炸药就可以，为什么他没有？他的行为和目的似乎不一致？

　　宫烨猜测：“会不会他的目标不是杀了庄婷？”

　　一直沉默得仿佛不存在的耿申此时开口了，他低低地说：“黄伟在爆炸前说他自制的炸药，可杀伤半径为30米，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们其实都会死，那就意味着在场的庄家人都有可能是目标，在所有人里，身份地位最重的是庄先生。”

　　他的分析没提沈希妍和宫烨，因为沈希妍和宫烨是今天庄昊临时决定带回来的。

　　庄婷一想也是，但是：“可黄伟不认识哥哥啊，而且爆炸威力没有他说的30米。”

　　耿申：“如果目标是你和庄先生呢？”

　　耿申当时正在解绑炸药的带子，他离黄伟很近，他没有看到黄伟有任何动作，引爆器的显示屏就亮了，如果爆炸杀伤半径是30米，那庄婷和庄昊不死也重伤。

　　“虽然他没动作，但是也许□□是定时的？”宫烨猜测。

　　耿申不赞同：“如果是定时的，人就该留下炸弹离开而不是挟持婷婷。”

　　“那是为什么？”宫烨低喃：“难道就为了杀你们庄家的人吗？”

　　庄昊一听，脸色冷肃，交代耿申：“让安保组的人去查一下这个黄伟的最近接触人，还有通知小哲最近出行注意安全。”

　　“是！”

　　此时，门口响起敲门声，耿申一边掏手机一边去开门，门口是齐叔，请大家去用宵夜。

　　耿申回头看众人。

　　庄昊看沈希妍，沈希妍摸摸下巴道：“总觉得黄伟的行为很奇怪，又不知道哪里期奇怪，算了，这一天太折腾了，先吃饭吧，其他的等你们和警方的调查结果还有法医报告和勘验报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