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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反将一军之低头車 ...

  •   “太子洗马是个什么东西?”月上中天,裴翎远心中烦闷,他看了一眼与他同乘一舟的柳阳珣,有些孩子气地向他抱怨道,“老头子忒不讲理,我堂堂一个大将军,怎么转天就让我去给太子洗马?奶奶的,再说了,皇帝都还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哪来的太子?”

      柳阳珣闻言微微一笑,他手持一柄碧玉折扇,合起放在掌心敲了敲,给裴翎远解释道,“将军搞错了,太子洗马乃是官职,是辅佐太子、教授太子文理、政事的官员,不是洗马的官儿,至于没有太子,就教皇上呗,当今圣上年幼,政事有摄政王代理,自然应该多学点东西。我想摄政王的意思应该是希望您去宫中,与皇上一起,学些文史之类的吧。”

      这老头儿真是吃饱了撑得慌。

      裴翎远心里不痛快,“那太子舍人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算是个伴读,品级不高,平日里与皇上一同受太师教诲,帮皇上温书醒书,照顾皇上生活起居也是其职责之一。”

      “那我不是以后天天都要见到那姓齐的病痨鬼?真晦气。”裴翎远抄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砸进河里。

      此时夜色已深,玉轮西行,琉璃梅花盏正砸在月亮的倒影上,刹那间,道道涟漪荡起,将倒影切成一片破碎的光斑。柳阳珣不置可否,躬身从河中捞起一盏已经熄灭的莲花灯,取出被烛泪封在灯座下的信笺,转过身看向裴翎远,“今晚之事,多谢将军解围,阳珣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裴翎远瞥了他一眼,心说还能怎么报答,但嘴上倒也矜持,摆摆手故作大度道,“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将军怎么把酒杯扔了?”

      裴翎远:“抱歉,一时冲动,我回去赔你一副吧。”

      柳阳珣微微一笑,昏黄的烛光下,这笑容像是蒙了一层纱,瞧不真切,偏又勾人心神。

      “将军言重,阳珣虽然偏居西南,但也不是为了一只酒杯就斤斤计较的人,我的意思是,这美酒尚未喝完,酒杯就沉了湖,实在可惜。我这次来京都,倒也带了些西南蜀地的泉酒陈酿,将军若是不嫌弃,不如赏光一聚?”

      这话可算是说到裴翎远的心窝子里了,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眼神相交,朦胧暧昧之意如隔靴搔痒,他等了一晚上,不过就是为了这样一个暗示。

      裴翎远今晚喝了不少,加上与柳阳珣说了许多话,这会儿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即便如此,走进驿馆时他也不禁感叹,堂堂一介侯爵,居然就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驿馆年久失修,数间低矮的排房列在一起,墙壁上抹墙用的粉灰大块脱落,露出内部的泥胎和木架,这里与其说是接待各地使臣的公馆,倒不如说是一具腐朽的尸身,与如今的大宏一般模样。

      柳阳珣点燃蜡烛,他房里收拾得很干净,桌上的茶盏杯具,及床榻上的纱帐被盖,一应不似驿馆原有的,无需多想便能猜到是现采买的。

      屋子里熏过香,裴翎远自踏进驿馆便泛起的焦躁不适渐渐平息下去,两人对坐在屋里那张老旧的榆木桌旁,手中瓷碟轻撞,三巡酒过后,乏意和困倦就像漫涨的潮水,渐渐盖上了裴翎远的双眼。

      “将军?”柳阳珣伸手摸了摸裴翎远的额头,他的手光滑又有些发凉,让裴翎远不禁想起了此前执金吾为了给自己的外甥求一份差事而送来讨好他的西夏白玉。

      因常年习武而布满老茧的手握住那块凉玉,裴翎远兀自道,“好个执金吾,掌管着偌大个京师,驿馆破败成这幅样子也不知道翻修,明儿个、明儿个我定要叫他知道我的好歹。”

      事实上驿馆如何,与他裴翎远何干?他也不过是在醉死过去前犹记得说两句讨好柳阳珣的乖话罢了。

      柳阳珣面上没有变化,只是站起来微微搀扶着裴翎远,“将军,您醉了,去床上睡吧。”

      “我哪里醉了,我......”

      “咚”的一声闷响,七尺男儿躯倒在绵软的被褥之中,像是一块石头掉进了流沙,渐渐没下去,最后动弹不得。

      裴翎远侧过头,透过一层纱帐看到柳阳珣就站在床边,一动不动。他的身影背着光,像极了那座立在大宏与外藩边界上的雪山,黑暗,又冰冷。

      “唔!”回想起过去的裴翎远挣扎着想要伸手去抓床边的围柱,抓了两次都抓空,第三次,他抓住了柳阳珣的手,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去,“你,堂堂一介侯爵,竟沦落到如此地步,真窝囊。”顿了顿,他费力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微微一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也窝囊。”

      柳阳珣轻笑出声,倒也没对这两句话做个评价,他弯下腰,凑到裴翎远面前,两人间隔着一层远山青的纱帐,唇齿相接的触感朦胧且不真实,但却令人沉迷。

      后半夜窗外下起了绵绵小雨,凉意顺着未扣实的窗缝侵入,拂过裴翎远垂在纱帐外光裸的手臂,似一条温柔的绸带,将他捆在了这幻梦般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早,外头的雨仍为停歇,裴翎远站在铜镜前侧过身仔细端详着后腰上的两处淤伤,咋呀咧嘴地骂了句娘,昨晚上酒喝过了头,迷迷糊糊让人按着“修理”了一番,当时那种得偿所愿的□□消退后,只留下腰腿上的酸疼和别扭。

      他其实并不在意位置的问题,他只是没想到柳阳珣手劲儿这么大。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天光微亮时,柳阳珣便起身准备出门,裴翎远犹记得迷迷糊糊间两人手指交缠的感觉,对方的手指依旧冰凉。

      裴翎远一边系上扣子盖住锁骨上的牙印,一边推开门往外走,站在回廊上盯着瓦沟里滴下来聚成一滩的雨水发呆。

      远处有脚步身渐渐靠近,裴翎远扭过头去,就看到昨天把燕窝倒在他身上的小厮柳白出现在回廊拐角处。

      他穿着木屐,衣袖处有湿痕,缩头缩脑的样子叫人看着厌烦,尤其是他一如昨天一样用托盘端着碗黏糊糊的汤。

      “将、将军,”柳白像是没料到一拐过回廊就会碰到他,脸上表情一僵,畏畏缩缩的,声音像是在喉咙里头打转。“您起了?”

      裴翎远闭了闭眼,呼出淤积在胸中的一口浊气,面无表情地问柳白,“你家王爷呢?”

      “王爷进宫了,昨天摄政王带了皇上的口谕,让王爷今天前去觐见。”

      裴翎远暗中嗤笑,皇帝哪有本事让老狐狸带口谕,怕不是陈津昨天才想起还有柳阳珣这么一号人物吧。

      但试问如今这天下,又有谁敢挑他的刺呢?

      昨晚的酒会上陈津摆明了要给齐宸脸,自己却当着众人的面与齐宸抬杠,扫了他的面子,想来老头子心中必定有所不快。

      还是得去国舅府走一遭。

      裴翎远抬头瞧了眼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心头的烦闷又涨了一分。

      柳白见他要走,忙端着托盘跟在后面,木屐踏在回廊上咔哒咔哒响个没完,“将军,将军这就要走?”

      裴翎远没搭理他,径直穿过驿馆门厅,冲着打瞌睡的门丁就是一脚,“起来,给本将军拿把伞。”

      门丁平时闲豪横散惯了,平时对那些只住得起驿馆的穷吏向来没什么好脸色,这冷不丁挨了一脚,正要发火,一瞧面前站着的人气质非凡,衣着打扮也是贵气逼人,皱巴巴的面孔扭曲了下,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嘴里“唉唉”地答应着,转身去取伞。

      柳白追过来与门丁擦肩而过,险些又将手中的托盘打翻,“将军,将军,王爷嘱咐了,梅雨季节湿寒,将军喝了这碗姜枣茶再走吧。”

      他还想着我呢。

      裴翎远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是那沉甸甸坠着的不快,仿佛随着柳白的话化成了一股暖流,顺着四肢百骸流窜。

      他端起瓷碗一仰脖喝了个干净,生姜的辛辣味道残留在喉间,火辣辣的,算不上舒服,但就是莫名地叫人心情舒畅。

      门丁捧着伞凑过来,裴翎远瞥了他那哈巴狗般的模样一眼,对柳白道,“你去把你们王爷的东西归置归置,下午我叫人过来接你们。”

      说完也不等柳白再说其他,撑开伞走进雨幕之中,很快便消失在了长街的另一头。

      当天下午镇南候柳阳珣便搬出了驿馆,只是目的地并非飞虎大将军裴翎远府上,皇帝与镇南候相见,感念血亲之恩,将司农府划给他暂居落脚,希望他能时时进宫,帮着尚且年幼的小皇帝出出主意。

      这司农府隔皇宫不过二里地,修缮得十分富丽堂皇,只可惜空置已经半年有余。

      此前大司农公然挪用国库,悬秤卖官,党羽众多,一时在朝中独大。去年八月,番族大军一路南下,攻破洛水关,烽火一路烧到了京都城外。

      先帝因急火攻心而一病不起,于中秋节当天撒手人寰,朝廷内外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值此危难之际,太尉陈津以雷霆手腕一鸣惊人,对内扶持新帝继位,剿灭大司农一脉,对外重用其义子裴淮,调兵遣将,利用地形优势将番族一举赶出洛水关外。

      在裴翎远乘胜追击一路打到雪山脚下时,京师罗氏街菜市口,大司农连同其党羽二十三人,全家老少六百零八口,全部斩首示众。

      弥漫在罗氏街整整一个月的,不仅是血腥味,还有陈津铁血手腕下令人窒息的恐惧。

      镇南候如何搬进鬼屋似的司农府自不必多言,在陈津书房外跪到掌灯时分的裴翎远似乎也早忘了他对柳白说的那通话。

      雨势间歇,陈津书房门被拉开,干瘪消瘦的老头与齐宸一同走出来,老头脸上带着奇异的红晕,精神看起来十分不错。

      他瞥了一眼落水狗般跪在庭院里的裴翎远,故作讶异道,“翎远,你这是做什么?”

      裴翎远抬头,正瞧见齐宸手持折扇眼中带笑地瞧着他,顿时没由来的一阵反胃。

      “儿子来向义父告罪,昨晚是儿子鲁莽。”

      陈津双手负在背后,沉声道,“为父平日里对你多有骄纵之处,子不教父之过,原是我的错。”

      “义父言重!一切都是儿子的错,喝酒误事,儿子愿自罚四十军棍。”裴翎远本想说自罚三月俸禄,但想了想他本就稀薄的家底,还是选了军棍,反正他自认皮糙肉厚,也不怕区区四十棍。

      陈津侧头看向齐宸,“说起来你搞错了告罪的对象,或许你该问问齐先生,他愿不愿意原谅你。”

      齐宸手中羽扇微抬,藏在扇后的嘴角勾起,“齐宸区区一介酸儒生,怎敢与将军谈什么原不原谅的?将军,你起来罢。”

      裴翎远听着这家伙阴阳怪气的话,心中无名火起,只是吃过一个哑巴亏,倒也不敢再冒冒失失随心而动了,只低着头沉声道,“齐先生,昨晚是我多有冒犯,还望您海涵。”

      几人又推磨似的拉扯了几句客气话,最终齐宸也没敢真让裴翎远自己去领板子,这事就算是和稀泥般和过去了。

      直到当晚躺在床上,裴翎远一翻身扭到腰上的淤伤,他这才想起自己说了要接柳阳珣来将军府住的话。

      他抱着被子回味了一下昨晚的□□,安慰自己除了柳阳珣那凉玉般的手外,其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再加上陈津看起来与柳阳珣并不对付,以后还是算了罢。

      因此再见到柳阳珣时,裴翎远也没想过会是这般情景。

      他这几天常在宫中走动,小皇帝十五六岁,消瘦又羸弱,成天惨白着个脸,跟着齐宸一块儿读书时拖声拖调的,饭都没吃饱的样子。

      他眉眼间与柳阳珣有三分相似,起初几天裴翎远还能耐着性子回答他一些问题,可看得久了总觉得他笼中雀般好奇瞧着自己的眼神让人厌烦,也就没那么好的闲心陪小皇帝玩儿了。

      这天午后,小皇帝被陈皇后带着去午睡,裴翎远独自岔开腿箕坐于上书房外的回廊上,天气日益炎热,庭院里那株木绣球长得郁郁葱葱,青白色的花一簇一簇的挤在枝头,往下坠着,裴翎远盯着那花发呆,脑子里突然回想起那晚被柳阳珣握在虎口间的豆青釉酒盏。

      “将军。”齐宸拉开书房的门,端着上午小皇帝用过的笔墨纸砚走出来。

      他今天穿一身赤色的轻纱儒袍,腰上系着水火丝绦,光裸的足腕配有一枚银绞丝的环铃,若是步子大了,那小铃就会发出一阵“汀铃铃”的响动。

      简直和湘南竹馆里那些个以色侍人的男倌没什么区别。

      裴翎远撇了撇嘴,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屑。

      齐宸一如既往地无视了他的不友好,只是站在他身旁,望着远处的天,“快下雨了。”

      此时天空明亮高远,只有几片薄云飘荡,烈日当空哪里像是要下雨的?裴翎远嗤笑一声,“你怕是读书读傻了。”

      齐宸淡淡一笑,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却红得像是喝了人血,染了丹蔻的细白手指撩起裴翎远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缓慢搓捻,“将军不信我?”

      裴翎远懒得理他,却突然觉得头皮一疼,扭过头就看到齐宸手上缠着他的三根头发,顿时怒不可遏,跳起身掐住齐宸的脖子将他抵在背后的竹格门上,“你找死?!”

      齐宸攀着他的手,脸上的笑意越发肆意,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暗藏风雨,“将军不如去文亲王府上走一遭,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原本只有潺潺水流声的庭院中不知何时突然响起一声蝉鸣,知了知了地越叫越大声,有杂乱的脚步匆忙接近,吴雍跑得帽歪领斜,“裴将军,唉哟总算找着您了,快点儿吧,高副将有要紧事儿找......咦!这是怎么了......”

      裴翎远瞪了那阉人一眼,松开齐宸的脖子,之后泄愤般一脚将他摆在地上的托盘踢飞,砚台砸在庭院中的假山上,绽开一片血迹似的墨痕。

      刚走出上书房,就见高阜迎面走来,银盔素甲俨然一副战场上全副武装的模样。

      “做什么?”裴翎远在树荫下站定,高阜紧走两步上前,贴在裴翎远耳边轻声道,“昨天半夜有几个赤巾匪闯进丁尚书府上,杀人劫财,还掳走了丁尚书的儿媳妇,兄弟们一路截杀,当场毙命三人,剩下两个逃进九里巷没了踪影,九里巷右边的民房都一一搜过了,只剩下左边的文亲王府,咱进不去,摄政王请了圣旨,让你带人去一趟。”

      说着从胸甲中抽出黄绸圣旨,递给裴翎远。

      裴翎远接过大概看了一眼,眼神冷冽饱含杀意,“走。”

      大步离开皇宫前,裴翎远若有所觉地回头观望,正瞧见齐宸站在高处瞧着他,顿时觉得一股阴寒爬上脊背。

      此人绝非善类。

      上百铁甲军围在文亲王府的深红高墙外,周遭都是肃杀之气。裴翎远头戴饕餮乌金盔,体挂二龙斗珠暗纹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三尺宝剑随身,手持长戟,□□是西凉名马千里一盏灯,一路踏碎凌霄般奔来,立在文亲王府外活脱脱一尊煞神。

      “这什么意思?”裴翎远勒住缰绳,面无表情地瞧着文亲王府紧闭的大门。

      “回将军,属下说明来意,但文亲王府上的管家直言没有皇上圣旨不得搜府。”

      “哼,好大的威风。”裴翎远手中黄绸一抖,冲着高墙内大喊道,“文亲王接旨!”

      好半晌后,朱红大门才缓缓打开,文亲王和其儿子奉威王一同走出来,跪地接旨。

      “如今京师城内赤巾军作乱,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越货,强抢民女,着实可恶。我等追至亲王府外,不见了贼人去向,特此请了圣上御旨,还望亲王大人行个方便!”

      裴翎远翻身下马,将圣旨黄绸像块破布似地塞到文亲王手里,接着也不等文亲王再多说什么,带着人径直闯进大门。

      “仔细搜,不准放过一丝一毫!”

      铁甲军鱼贯而入,裴翎远横戟坐于台阶之上,下头站着一片亲王府的家眷仆役,文亲王年近古稀,是先帝的叔父,平常并不怎么参与朝廷里的党派之争,此时也只是平静地站在裴翎远背后,面上并没有不悦之色。

      倒是他的儿子,奉威王平时还挺关心家国大事,只是实在不精通此道,常常被那些个儒生当枪使还不自觉。打裴翎远进门起,奉威王就开始指着鼻子骂他一介贱民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要不是畏惧于裴翎远的恶名,恐怕早就提剑砍上来了。

      远处一片黑云被风卷着朝前奔涌,齐宸说准了,真的快变天了。

      铁甲军搜了三遍,藏起来的两个赤巾匪依旧没有下落,奉威王骂人都骂得累倒在一旁,裴翎远站起身,瞥了一眼一旁坐在太师椅里品茶的文亲王,“这里的人,都是王府的人吗?”

      “是的。”老王爷抬头看向自己的家小,眼中流露出慈爱神色。

      裴翎远点点头,“既然王爷这么笃定,那烦请将花名册拿来给末将瞧瞧,谨防有人鱼目混珠。”

      “这是自然。”文亲王微微点头,台阶下站着的管家立刻捧着个盒子递上来,裴翎远招招手叫来一名亲卫,指着管家道,“你盯着他念,念到名字的站在一边。”

      其实裴翎远心知肚明,文亲王既然敢开门,那他们必定在府上搜不到赤巾军的下落。只是该走的程序还是一个都不能少,否则陈津那边他没法交代。

      正想着,突然高阜来报,裴翎远听了眉头立时皱起,“还有这种事?都给我带出来!”

      念花名册的管家被他的声音一吓,抖得像只被雨打过的鹌鹑,“让你停下了吗?继续念!”

      不大一会儿工夫,高阜赶着一群儒生从后院转出来,裴翎远定睛一瞧,差点笑出声来。

      丞相蔡蒙,御史大夫汪允,太常卿李巳......一眼望去,全是陈津的对头,只是当他看到最后头站着的一袭白衣时,裴翎远突然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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