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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三魂复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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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一个月,那孔雀小妖每日都入梦来见他,却仍是一句话不说,只是含笑看着他。迟渊的伤势也几乎都好了,但他开始有了心病——虽夜夜有俏丽的美人“相伴”,可不说话的美人也是一种折磨。迟渊有种感觉,似乎有什么正在悄悄地靠近他,魂魄里也似乎也有什么要蠢蠢欲动起来。
后日,即是迟渊入门一年的日子,师尊说要带他进圣冢叩拜先祖,将他的姓名正式刻入曜阳堂名录里,这难道意味着他极有可能...是下一任掌门?迟渊不知道,也不敢想,他心慌得很,历年来昆仑虚没有出过凡人掌门,他...应当是没有资格的吧...他又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坠着的追魄,却摸了个空,他怎么忘记了,回昆仑虚的那天师尊已经将追魄收走了,他难免又觉得一阵失落。
离入圣冢时日越近,迟渊的魂魄越是躁动不安,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果然,录刻仪式前一晚,夜夜相伴的“哑美人”终于开了口:“迟渊,明日进入圣冢我会陪你一起,你莫怕。”“什么?你怎么陪我?我为何要怕?”“你只需记得,届时切勿动用灵力。”说完,小孔雀又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翌日,迟渊很早就起来焚香沐浴,他脑子里仍然是昨晚小孔雀在他梦里说的那些奇怪的话。辰时三刻,已到约定之时,迟渊仍有些迟疑地伸手试探了一下圣冢石门前的结界,果然被师尊暂时撤去了,“还在外头磨蹭什么,还不进来!”群玉雄厚而有力的声音穿透了石门从里面传出来,迟渊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没人,那小孔雀怎么和他一起进来呢?他不能再迟疑,扭过头进了圣冢。圣冢里的陈设已经十分陈旧,黑檀木桌供着各祖巫先灵牌位,桌子中间的香炉都已经被常年的熏香熏得黢黑,看不到本来的铜色了,圣冢像个黑黝黝的小山洞,除了灵牌和放熏香的木桌什么也没有。这倒让迟渊大吃一惊,和他想象里华丽庄重的圣冢太不一样了。他凑近了跪在檀木桌前的蒲团上,闻到香炉里冉冉飘出的香味,和师尊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原来师尊身上的清冷香味是常年出入圣冢沾带上的,这香的味道还真好闻。“你今日怎么回事?总是走神。还不给祖巫磕头。”迟渊立刻拉回思绪,俯首之时却突听得一阵嘈杂的交谈声:“虽是玄阳之体,这具凡胎终究还是太脆弱了。”“不如先传其些神力,待其得仙籍成仙体再占其躯体。”“格老子的,那还得等多久啊!”“你性急什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等不了个几年么,我看这娃娃根骨极好,二十年内兴许就能修得仙体。”“二十年!格老子的,还要等二十年!”“已经不错了,想当年群玉修得仙体都花了百年呢。”“我可不想现在霸占他的身体,一个意外被个小妖灭了,万年等待成空。”“是啊,毕竟可不是当年巫神的躯体了。以九天禁术寄居旁人肉身,若寄宿者死亡我们也得跟着元神寂灭,这个险可不能冒。”......这些交谈声里有男有女,迟渊正觉得奇怪,然而瞥了一眼师尊,却不见他任何神情变化,难道...这些交谈声只有他才能听到?玄阳之体,说的怕是自己了,这些交谈的人是....迟渊猛的醒悟过来,是...是祖巫们!!他们的元神还未消散!所以,自己所谓“天选之子”其实是为了做他们的附庸!迟渊当下又惊又怕,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不妥的神情。做了他们的傀儡,我自己的元神呢?还有活路么?师尊...师尊他知道么?师尊是可以随意出入圣冢的人,他会不会...早就被...迟渊不敢往下想,他觉得十分恐怖,后背的冷汗悄然沁出凉成了一大片。“迟渊,给祖巫先灵上香。”群玉仍未察觉他的不适,“是。”迟渊也不敢表露出他的异常,只得恭恭敬敬地按照师尊的指示去做,牌位后面的石壁上凹进去一块儿,复而又托出了一本石册,只见群玉右手探出,双指作剑,指尖的剑气隔空刺在石册上,写了个名字:迟渊。录刻完姓名,石册又自动回到石壁之中封存起来,群玉双手作揖俯首示礼道:“请祖巫之灵降。”闻得此言,迟渊再也抑制不住开始颤抖,他双手握拳,蓄势待发,正预备反抗,突然想起昨夜那只小孔雀对他说的话——“切勿动用灵力”!难道...这一切发生的事情她都能预知?迟渊不由得松了松拳头,又勉强自己镇定下来。此刻,圣冢殿内金光大盛,自石壁之中凭空生出了许多藤蔓,这些藤蔓像是活的女人的手,妖娆地舒展着身体,从石壁里钻出来,末端的枝蔓尖得像锥子,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迟渊身体各个穴位之中,“啊!...啊,师尊...师尊...”“别怕,祖巫们正在给你传授神力。”果然,虽然身体各处都疼痛异常,但他的脏腑和灵力内核却丝毫无损,甚至在这种疼痛中,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纯正的灵力正源源不断的输进他的身体里,撑得他的身体好似快要爆炸......
迟渊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圣冢了,他好像是因为灵力负荷过重而晕了过去。恍惚间,他好像是被谁抱着出去的,那人的臂膀抱在他的腰际,隔着几层衣服都感觉到了那人灼热的体温。他朦朦胧胧地,又陷入到沉睡里,在梦里,他又看见了那只小孔雀,“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今日进入圣冢会遇到什么?你有预知之能?”“我?我就是你啊。”“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我出生在昆仑虚山脚下的村里,自幼就没有去过别的什么地方,我怎么可能和妖有关!”“傻小子,若不是我,今日你怎么能听到那些伪君子们的对话,又怎知你只是挑选出来给他们做容器的傀儡!”“不,不可能。你有什么证据!”“我没有证据,也不需要证据来证明。我本就是你的一魂,只是长久被封印住了,你察觉不到。”“是谁?是谁封印了你?你既说你就是我,那你为何...是以女相出现?”“我原本乃是孔宣大圣座下侍女,我本名月瑶,真身是一只六翎孔雀。怎料被妖王白兮偷袭,取走了魂魄。未曾想她竟将我的三魂七魄强行拆开,在你出生前就将我的一魂与你替换,前些日子又令鬼车将我放出,我实在是花了些时日才在你身体里恢复过来。”“所以,往日你每夜出现都不说话,是因为...”“是,因为我魂力不够,太过虚弱。”“为什么是我?”“因为你是玄阳之体,根骨又奇佳。昆仑虚每十年一届甄选弟子,虽男女都有,但曜阳堂向来只进男弟子,他们需要你...”“需要我干什么?”“妖族需要你帮他们找到十祖巫之元神所在,摧毁他们。”“呵,所以,你早就知道了祖巫的传承谎言和阴谋。你铺垫了这么多,以为我会相信你么?”“哎...信也罢不信也罢,事实即是如此。如今,我已与你的魂魄融为一体,与你同舟共渡,只有完成他们交予的任务,我们才能获得自由。”“如果我不呢。”“那么恐怕我们魂魄将不保,妖王早在我这一魂之中下了禁咒,如果我们不依言照做,我们的魂魄就会被缚入阿修罗地狱,再也不得往生!”“你难道就此甘心沦为妖王的奴仆么!为何不告知孔宣大圣!”“我的真身早已被毁,大圣座下甚多,岂会追查我一小小的侍女的生死。况且,孔宣身为准圣之尊,是不能泄露天机插手凡事的。”迟渊听到这句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下凄然。那师尊呢?他究竟知不知道他要成为祖巫容器的事情?还是说...是他特地选了他上来?他究竟是不是真心对他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