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突发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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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徐笙躺在地上正在和脑子里的鬼鬼怪怪进行疯狂的搏斗，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能够感受到心脏正隔过手掌，有力地撞击着自己的手心，他睁开眼睛，看着一旁从床上垂下的床单，以及半截手臂，他悄悄地坐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你怎么还没睡？”萧眠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徐笙猛地抬头，看见萧眠正侧躺着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睁着眼睛看着他：“你不是也没睡吗？我太精神了睡不着……”
“你还在想那个电影？”萧眠问到。
徐笙无奈地点点头：“没事，一天就好了。”
萧眠坐起来，两个人在从窗帘缝隙中透过的月光里默默无言。
徐笙盯着窗外说：“其实，你那次捂住我的眼睛，就是不想让我看到那些吧？”没等萧眠说话，他又接着说：“可惜，我还是看到了。”
“什，什么时候？”萧眠惊慌地问。
“高中之前那个暑假，我去找过你一回，然后……”徐笙的眉头紧紧扭在一起，“我看到……一个人，就像没人要的旧衣服，在风里……”
萧眠从床上站起身来，跪坐在徐笙的身旁，拉起了他的手，轻声说：“别去回忆那些了……”
徐笙笑笑：“我以为之后我就忘了，没想到我其实一直没忘。”
“你不知道他是谁对吗？”萧眠问到，语气中含着一点点希望。
“嗯……我不知道。”
萧眠顿了顿说：“你还记得那个爷爷吗？就是我给他捏肩的那个，你们走的那天的第二天，是他女儿每周来探视的日子，但是我陪着杜爷爷在门口从天亮等到天黑，都没有人来，我看着杜爷爷的精神一点点地消失不见，他笔直的身板一点点地弯下去……我跟他说，也许是有事耽搁了，过几天肯定还会再来的。”
萧眠紧紧握住徐笙的手，继续说：“第二天才知道是他女儿在来的路上被一个超速的车给撞了，我听那些人议论的时候说，带的吃的撒了一地，里面还有她给她爸爸特意炖好的猪蹄，因为杜爷爷牙不好又喜欢吃肉，所以她就早早把猪蹄炖的稀烂，用保温盒装好了，而现在那些东西混着血和沙，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腐烂、变质……”
“其实我不知道杜爷爷后来怎么样了，我在的时候每天都去陪陪他，和他说说话，他看起来也真的没那么难过了，然后我就走了，我想读书，我想看看外面的样子，我真的很自私，到现在也不敢回去看一眼，哪怕打一个电话，问问他怎么样了，我走了，我真的……”萧眠伸出剩下的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徐笙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沉默良久，最后只是说：“这不是你的错。”
徐笙看着萧眠，他觉得萧眠的眼神里总有无限的哀愁，他很想把那些都消除干净，但却发现，擦去一块儿，还有一块儿，一块接着一块，快要把自己压垮，那萧眠本人呢？又是什么样……
在这样的夜里，人们都在呼呼大睡，偶尔有起夜的人，摸摸索索地去开灯，才会有一盏灯突然亮起，使得漆黑的居民楼的某一扇窗户里传出转瞬即逝的一束亮光。静谧的夜，无人在意某一束突然亮起的光是因为什么，因为它很快就被厚重的颜色掩盖，然后啪地一声，一切又重归宁静。
“早间新闻，紧急播出一条通知，昨晚十二点三十分左右，新苑小区六号楼一户居民死于家中，经警方认定为谋杀，在嫌犯抓捕归案之前，望各位听众近期出行注意安全。接下来是天气情况，近来有多场降雪……”
林巧慧哆哆嗦嗦地关上收音机，转而看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看报的徐华：“这可怎么办啊？啊？儿子你倒是多管管啊，别让他成天出去乱跑了，怎么还有这种事儿……”
徐华放下手里的报纸，拿起了电话，响了几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爸？”
“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徐华揉了揉眼睛，问到。
徐笙那边声音很嘈杂，他把手机紧紧捂在耳朵上，大声说：“可能下午吧！”
“别太晚，天黑之前赶紧回来。”
“出什么事儿了？”
徐华瞟了一眼报纸，说：“咱们小区昨晚死人了，凶手没抓到呢。”
徐华听见徐笙在那边吸了口凉气，但徐笙说：“我妈吓坏了吧？行，那我早点回去陪她。”
徐华点点头，嗯了一声，才挂了电话。
徐笙放下电话，往手心哈了口气，搓了搓手，梁远从后面走过来，问他：“怎么了？”
“我们小区出了个人命案子，好像昨天晚上，我今儿可能得早点回去。”
梁远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说：“我的天，现在还有这种事儿……我还以为咱们这地方，几百辈子都出不了这种事儿了。唉，对了，老严醒了。”
徐笙无奈地摇摇头表示他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跟着梁远走进了病房。
女人的脸上由于病痛的折磨已经没有了先前时候的刚硬，反而显出几分柔和，只是有些苍白。床头摆满了鲜花，她正扭头看着窗外，看到进来的两个人时，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您感觉怎么样？”徐笙问道。
严今夏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说：“你们一直在这等？”
“是啊，我们都放假了，时间有的是。”徐笙揉揉脑袋。
严今夏说：“不画画了，不后悔？”
“老师……”徐笙不敢抬头去看她。
梁远在一旁打圆场：“他也是……爸妈不许……”
严今夏摇摇头说：“我爸妈也不许，不过，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问问你。”
徐笙想了想说：“我觉得可惜，但不后悔……我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了。”
“什么？”
“我想做医生。”
梁远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你最讨厌医院了吗？”
徐笙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看着严今夏，而严今夏看着他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她明白，自己这个学生一定是为了什么原因一定要学医，他愿意为了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而放弃自己的爱好和志愿，即使别人已经告诉他在这条路上他极有可能成功。她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傲慢和自大，想起自己的自私……
“我永远都不可能放弃画画！”
“我没有让你放弃，只是抽出一点时间来，给我。”
“可是……”
“你爱我吗？”
“我，我不知道……”
“哦……那我们，分手吧。”
她没有挽留，没有说一句话。后来，听熟悉的人说，他在一次出海航行中遇到意外去世了，她也没有留一滴眼泪。只是，在作画时，她惊讶而又绝望的发现，自己心中的情感，全是由他而起。老师看着她的一幅跳芭蕾舞女孩的画，赞叹地说：“今夏，你的画中人，是一个充满爱的姑娘！你看看她的眼神！”严今夏看着画哭了，她扔下一旁疑惑不解的老师和那副画，转身冲了出去。原来她爱啊，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老师？老严？”在徐笙的呼唤声中，严今夏慢慢地回过神来，她笑了笑说：“下次把她也带来，我想见见。”
徐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腼腆地笑着说：“这……好吧，得问问他。”
“你们也等了大半天了，不早了，早点回家吧。”严今夏疲惫地下了逐客令。
徐笙和梁远走在街上，一步一步地踩着雪地里别人的脚印。
“老严……是怎么回事？”
“胃癌，不过是早期，发现的早，应该还没事儿吧？”梁远叹了口气，像是自我安慰似的说，“她就是个工作狂，你是不知道，这两年越来越厉害了……”
“可她的画，一点都不像是她画出来的。”
“你这话说的，逻辑不通啊。”
“就是不像是她这种人画出来的……”
“为什么啊？”
“感觉……”
“唉，就一个人在这，也没个家人照顾……好在有不少学生来看。”
“咱们以后多来。”
“嗯！”
徐笙前脚刚踏进家门，林巧慧就一惊一乍地蹦到门口，连珠炮似的埋怨道：“我的大儿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让你老妈在家担惊受怕到什么时候啊！”
“哎呀，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赶紧洗手吃饭，这段时间就别老出门了，刚刚你爷爷奶奶打了电话来，说不放心，今年你生日回爷爷家过，顺便在那边住几天，等过完年再回来……”林巧慧在厨房里一边盛菜一边说。
“啊？不用吧……妈我生日想自己出去过……”徐笙郁闷地抬起头。
林巧慧抬起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爷爷奶奶就不想你啊？正好这现在也不安全，你就去你爷爷奶奶家呆着怎么了？爸妈也去，乖听话啊！我今天刚和六号楼小刘阿姨打过电话，我的天，小刘阿姨说那个味啊，整个楼都是……他们楼上的人都在张罗着要卖房了！”
徐华也从书房里出来，说到：“今年就去爷爷奶奶家过吧，爷爷奶奶那么大岁数了，想你啦，你要是想找同学，就和他们说说，情况特殊，人家也不是不能理解。”
徐笙懊恼地闷头吃了会儿饭，又问：“怎么回事儿啊？什么原因杀人啊？查出来了么？”
“没呢，不过听说那家人平时也没什么仇家，对人也挺和善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所以说更吓人啦！说不定是什么变态！”林巧慧把碗放下，认真地说。
“妈！哪儿来那么多变态啊……”
徐笙吃完饭，回到房间，掏出手机，默默打下一行字。
-今年我可能要回爷爷奶奶家。
没过多久，手机就亮了。
-嗯，没关系，多陪陪他们。
徐笙又打下一行字。
-那我们就不能一起过生日了……
手机几乎是立马就亮了起来。
-见字如面 ：）
徐笙抱着手机，坐着傻笑了好一阵，直到林巧慧进门用怪异地眼神看着他，他才恢复正常。他想：我的萧眠啊，真好。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突发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