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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报到日(二) ...

  •   他的妈妈到宿舍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衣柜收拾好了,从他妈妈手里接过一大袋子洗发露沐浴露啥的日用品,就一摞一摞往架子上面放。
      “郝子敬,你搬家啊?带这么多……”他再继续往上堆,估计十个人用的架子都不够他一个人用了。
      “那啥,同学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把东西挪一下。”后面一个室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都说了你东西放太多了,别人放哪儿,难道扔外面喂老鼠嘛。”
      “郝子敬,你看看你这蛇吞象的样子,这架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啊……”郝子敬的妈妈在撩拨着他的蚊帐,指着他的被子,“床也铺得乱七八糟,被套拉链没拉好,床单也铺得歪七扭八的,你看你是弄床铺还是修狗窝……”
      他妈妈也是挺不留情面的,郝子敬倒不会觉得咋样,偶尔还回头斗两句嘴。毕竟他脸皮厚,不过他倒是良心发现把自己一排一模一样的洗发露拿了下来了。我刚想回头看看我妈对于这个“好孩子”的人设被无情拆穿后是什么表情,结果一回头,她在和我上铺的家长唠嗑得欢呢,估计是啥也没听见。
      这大人咋就这么能自来熟呢,十几平米的空间里熙熙攘攘的,我头都快疼死了。老人家们是真的很爱社交。这才认识第一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旧交重逢呢,热恋的情侣都没有打得这么火热。

      爸爸们唠嗑声不小,不过这干活姿势好像有点奇怪……有半身悬空挂在上铺床沿上的,有踩在后窗上伸手去拆空调的,有用手拖着那位伸手够空调的大叔的屁股的……
      “伍一七,你那边东西放好没有?”正当我在欣赏着这迷人的画面的时候,母上大人一声带有点怒气的催促,把我从臆想世界中拉了回来。饭点快到了,宿舍外的人流开始多了起来,郝子敬告诉我说,不早点去食堂可能要没饭吃了,毕竟今天三倍的人,平均一个人带俩家长,这全部放校道上估计都能给堵上,更别说食堂了。
      “好了好了来了来了来了……”我一个大叉迈腿,想跨过我竖躺着的行李箱,却低估了我行李箱的庞大,高估了我埃菲尔铁塔般的柔韧度。
      “啊——”
      一声惨叫。
      好样的,虽然家长们没注意到我,但是在宿舍的室友倒都停下了忙活着的手。感觉一群人的目光像激光笔一样,在我身上到处移来移去,最后锁定在我的裆部。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上下其手后一把把住。
      “哎哟我的妈呀……”郝子敬已经开始扶着上铺的梯子笑了,“你先别动,妈,快把你手机给我,这世界名画我要拍下来送日报社,标题就叫‘奇迹!埃菲尔铁塔今日突然增宽变形,钢结构开裂’……”
      好的这下本来大家都忍着尽量别尴尬,现在个个笑字都写在脸上了。感谢我的室友们,他们还在努力地憋回去,在对一个陌生人释放着他们力所能及的最大善意。
      母上被上铺的阿姨请上去唠嗑了(这床板承受得住么……还有这姐妹情啥时候处出来的……),她下不来帮我缩回原形。室友们和我都不熟,我只好把惨兮兮的目光投向了郝子敬。
      他居然没皮两句嘴,倒是直接就蹲下给我把行李箱拖出来了。不过拖出来之后,这人居然不是站起来扶我,而是伸出一个巴掌,直接向上拍了拍我的胯……
      我究竟在承受什么无妄之灾啊,居然有生之年会有人行如此非礼之事啊……
      幸亏这时候没人在看我,大家可能看到郝子敬过来帮忙,就没继续看我笑话了。
      可这人帮忙帮一半还揩了把油,就抱着他的篮球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腿麻了,刚提过行李箱的手也无力去撑一下床栏。我都感觉自己的腿要在地上生根了,我的腿已经不是我的腿了一样。

      似乎也就过了一分钟,像过了一个世纪。
      我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一把环抱住了我,有力得我感觉自己像被拦腰截断了一样。我感觉自己被甩到了半空,又重重地掉了下来。
      双腿落地那一刻,痛麻感像触电的电流一样流过了全身,我差点瘫软得双膝下跪,得亏左半身更瘫一点儿,我半个身子扑在了床上。
      我歪七扭八地瘫在床上,慢慢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腿的存在。
      明明其他人都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为何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我好像隐约感觉到一束目光打在我的身上。猛地一回头,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站在我的背后,直勾勾地看着我。光线很微弱,我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就这么紧紧堵在我的背后。
      我吓得一个扑腾翻坐起来,然后非常莫名其妙地撞上了上铺的床板。
      “你是睡这张床吗?”他的声音有点浑,但是可以听出来绝对不是大汉子那种浑浊。
      反而……有点呆??
      我还没从头疼欲裂中缓过劲儿来,一个劲儿地揉着后脑勺,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睡你上铺。”他指了指我的头顶,“我叫程迪固。”
      “成嘀咕啊,我叫伍一七。”我依旧没缓过劲儿来,脑袋里嗡嗡作响。
      “那个,你还好吗?”
      “啊……还行……”我终于清醒了点,但是脑子像格式化了一样,我已经忘记了这个人刚刚说过什么了。
      他们的方言口音和我的不大一样。相比起我的发音,他妈妈念他名字最后一个字的感觉,像皮球一样动感Q弹。不同口音一折腾,我更加忘记这个人叫什么了。
      我的母上已经麻溜地下了床挪地方。
      “迪固啊,孩子真懂事儿啊,高高瘦瘦的,穿衣服好看,人长得也好,老老实实的……”
      我再不打断,别人都以为我妈是来相女婿的了。
      果然是亲生的啊,自己的娃需要自己的时候,像是从来没我这个娃一般,对别人家的孩子倒是无比殷勤。

      临近中午,家长们在互相道别,互留联系方式。我的老妈还在和上铺室友谈笑风生。
      我回头一看,室友已经跑得没剩几个了。只剩下我那瘦得活像个竹竿儿的上铺,还有那个让郝子敬把自己的洗衣液挪窝儿的室友。
      “伍一七,时间也不早了,我和你爸还有迪固的爸爸妈妈就先走了哈。”
      她回头的时候似乎看见了我的另一个室友,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床铺上看着电子书。
      我老妈凑到了我的身边,非常利落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极尽怂恿:“快拉上你的室友去吃饭啊,快点快点……”
      我是那种需要被迫社交时会尽力陪笑脸,但转头会被自己尴尬得要死的人。我的开朗,对于不熟的人来说,都是尽力挤出来的。然而家里人似乎很乐意把我推出去社交,让我坐在七大姑八大姨的环绕下,接受着四面八方真心假意的夸耀。
      但是,在文理分科之前,毕竟是要相处一个学期的室友。算了,豁出去了。
      当我凑上去叫那个有点胖胖的,拿着电子书的男生的,还有我上铺的竹竿boy的时候,我没有想到,我们的故事,也会持续整整三年。

      “所以你们是从哪个学校毕业的呀?”再次走在那如翻山越岭般的校道上的时候,我穷尽所有的脑细胞在找话题。
      我的上铺感觉木木的,挺害羞,也不是很会接话。倒是电子书男孩先应了我话,笑得非常开朗。我记不得他的母校的名字了,只记得他眉飞色舞的表情,满满的自豪感,他的名字叫做周宏,还有他的母校“全市最好的公立初中”这个头衔。
      上铺是从一个私立学校来的,看上去呆呆笨笨的,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喜欢打篮球,虽然打得一般般,但是因为自己一米九的身高,别人打篮球永远都会带上他。说着说着,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尴尬又可爱的笑容。
      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人情包袱,更没有考虑说什么话合适不合适之类的问题,我们一茬接一茬地聊着诸如住在哪个区,考试分数,将来想读文科还是理科,还有自己的兴趣爱好等等老生常谈的问题。他们两个体力倒都是很好,只有我在边接连不断地上楼梯下楼梯边聊天中,开始感觉透不过气。
      “你还好吗?我看你好像气喘得有点重欸。”周宏停了下来,有点担忧地看着我。
      “等等等等各位大哥……我不行了,我们走慢点吧,我体力没有你们那么好。”我一脸幽怨地看着程迪固,他那一双大长腿真的是占尽优势。
      “哈哈哈哈哈你体力这么差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周宏走下来扶了我一把。
      于是乎,大夏天的一个小山头上,一高一矮两个男生,顶着大晴天十二点钟的太阳,中间搭着另一个羸弱的男子,上山下坡。不知道的以为送伤兵就医,更不知道的还以为押送犯人呢。

      校道边上有一个篮球场。我只是无意间往那边望了一眼,赶巧了,刚好和四左八右篮球像黏在手上的郝子敬对上了目光。他在一群男生中可太显眼了(当然不是指技术、身材以及样貌),我从来没有看过哪个男生,打篮球还要戴着一副天蓝框的运动眼镜,扎着个黑红黑红的头巾,穿着一件介于国潮和阿姨买菜穿搭之间的花花绿绿的短袖,配个亮紫色的短裤的。
      不知是穿得太亮眼了晃到了自己,还是因为准备跳起投篮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我而分神了零点零一秒钟,一个高个子男生跳起来直接一个盖帽。
      球场边上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愣了。其他人已经追着球远去了,就他一个人在原地呆住了,维持着落地时候的滑稽动作。
      球场上还在厮杀,最怕球场边看客间的空气突然安静。
      “噗嗤!”刚和两位新朋友走到篮球场边上的我,一下没忍住笑喷了出来。突然间像推倒了起点的多米诺骨牌一样,笑声哗啦一下洋溢了开来。球场边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郝子敬,比赛还没结束呢就跟上颁奖台一样凹造型呢?”
      他侧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立刻把我脸上泛滥的笑容收了回来。
      才反应过来的他火速跑了回去。他扭头冲锋的那一刻,我实在绷不住了,笑声轰然决堤。

      我们来得实在有点晚,食堂冰冰凉又单调的菜色,给我本来就不明朗的高中生活又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餐桌上纵横交错的裂纹倒映着这座食堂的沧桑,食堂的阿姨不住颤抖的手诉说着一日的辛劳,昏暗朦胧的灯光下冰凉的饭菜,像极了我冰凉了的期待。
      “没个十年帕金森打不出这么少的肉……”
      “这个胡萝卜不生不熟的,喂给兔子吃都不要……”
      “这个饭像是直接扔进冷水里泡开了直接捞出来的……”
      “这个白菜汤改名白开水烫白菜好了……”
      ……
      寻找一个共同的敌人,果然是快速拉近关系的好方法。当然,程迪固依旧比较少言寡语,偶尔的两句发言,也因为他浑厚的音色,差点消失在了饭堂的喧嚣中。
      秉着乐于助人(给新同学留下个好印象)的原则,我提出了帮忙买水。米饭干如沙粒,例汤难以下咽,吐槽又停不下来,再没有饮用水源,待会就要双双脱水送医院了。

      也是入学好久才发现,学校的格局真的过于奇怪,生硬地在一片山谷里,东塞一坐宿舍,西凿一片球场。学校傍山而建,遍地绿化,古树参天,甚至还有一座新坟。传闻学校以前是一片坟岗,学校选择修在这里,是为了以学生的阳气镇阴气。
      古怪的故事多了去了,但相比起这所学校的各种奇怪构造,校园怪谈都显得逊色了点。教学楼前面的登天梯插入谷底,这栋楼的二楼喝那栋楼的一楼在同一水平线上,两栋楼还互为连通,走到另一栋楼就找不着北。于是乎,我在二楼和三楼来回兜圈儿,愣是找不到传说中“实验楼旁边”的超市在哪儿。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之时,我终于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一个认识的面孔。得救了,终于可以问路了。
      可是那个人是郝子敬。我扭头想跑。
      “伍一七!”他几乎是咆哮着叫住了我。
      哦咯,我完蛋了。

      “听说刚刚我在打篮球的时候,你笑得很欢啊。”
      “没有没有,哪里敢……”
      “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待会去找你们。”
      打发走了其他人之后,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毫不尴尬地和我四目相对。刚打完球,他充满荷尔蒙的、交织着热气和汗气的呼吸,不断打在我的脸上,我们的距离近到我的眼神可以顺着他眼睛里的血丝痕迹跑步。当然,这血丝更像是杀红了眼的象征。
      尽管我可能已经处在生物学层面死亡的边缘,然而就算处在此种□□里,他被盖帽的经典场景竟然在我的脑海里忽地一闪而过。而此刻他瞪得像铜铃的眼睛,凛冽中突然透露出一股喜感。
      我做了高中三年里最后悔的事情之一:没忍住突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如果还有更后悔的一件事,那可能是我绷不住了的时候把唾沫星子溅到了他的脸上。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时候,事情似乎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他掀起自己的上衣,低下头把自己的脸抹了一圈。
      虽然我一直不懂篮球场上的男生们用被汗水透湿的上衣擦自己大汗淋漓的脸的意义在哪儿,可能是单纯为了把腹肌露出来炫耀,展现自己的男性荷尔蒙吧。然而我只觉得这是在均匀施肥。
      令我感到惊恐的是,我竟然就真的不过脑子地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了。我似乎本来应该道歉的,但我非常不合时宜地开了个玩笑。
      气氛好像突然热烈了起来,不过可能是被郝子敬的怒火点燃的。
      他突然狠狠地拽住我的衣领,弱不禁风的我几乎是被拖到他的跟前。
      他鼻尖上的汗珠似乎蹭到了我的鼻子,一丝冰冰凉划过了我的鼻尖。我再一次感觉到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但这次是急促的,粗重的,带着扑面而来、无从抵抗的杀气。
      我下意识地想要扭头避开,但是却被他拽得更紧了。
      “听着,伍一七,你别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现在看来怎么会有人能毫不脸红地地说出如此羞耻的台词。然而当时的我只能感受到似寒潮般刺骨的冰凉。
      他冷笑了一声,把像整个人挂在他手上的我狠狠地甩了回来。
      我愣在了原地好久好久,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了。刚刚的一切像一场噩梦一样,然而肩膀残留的疼痛在不断提醒我那不是梦。
      当然,它也在告诉我,我的高中生活好像完蛋了。

      反应过来之后,我才想起来我是带着任务出来的,并且现在我还两手空空,而食堂的两位同伴可能已经喉咙冒烟了。
      我随手拦住了一个男生,背着米黄色的单肩包,一手拿着肥宅快乐水,一手挎着本牛皮纸颜色封面的、长得像速写本的东西,封面的边角似乎还涂着一抹彩虹。他顶着一头卷卷蓬蓬的头发,长得乖乖的,至少应该比郝子敬好说话多了吧。
      事实上,似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比郝子敬好说话。这位兄台给我指了条明路,顺着大平台边边的楼梯往下走,再上个坡道就到了。在七弯八绕的校道上茫然失措的伍一七终于得到了拯救。
      “我来晚了!”扛着三瓶矿泉水的我飞奔而回。
      “没有啊,也才过去几分钟。”周宏给我看了下他的表,也就七八分钟而已,然而我以为我已经出走了一个世纪。如果可以靠减缓时间流逝延年益寿来赚钱,郝子敬一定是这破山头最有钱的黑老大。
      周宏从他的师兄那里打探到,教室里有书柜可以放课本,但是是先到先得的,去晚了的话,可能一个学期都得把厚厚一沓课本叠桌子上。一行三人索性放弃了回宿舍午休的机会,选择去教室抢占先机。
      在楼梯间里一阶一阶向上爬的时候,封闭的空间让我并没有意识到海拔的变高。走出五楼的楼梯间,世界豁然开朗,扑面而来的是天空的蓝,山坡的绿,还有看向一楼操场时的眩晕。我急忙从矮墙上弹开。
      “伍一七,看上去我们失去了食堂抢饭的核心竞争力。”周宏如是说道。
      “啊嘞?”我黑人问号。
      “按道理来讲,下课时间一样的情况下,我们竞争不过下面几层楼的人。”
      “当然我们可以选择从这里直接飞下去,直接弯道超车。”程迪固趴整个人搭在了护墙上,指了指楼下。
      他一米九的身高,看上去几乎是半个人伸了出去。我吓得赶紧把他拖回走廊:“你别待会儿真的两秒钟直达食堂了。”
      “是直达天堂。”周宏纠正道。

      入学通知里开班会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吃过午饭也才十二点多,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座位有人,各自在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书柜也空空荡荡的,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也暂时没有老师来通知编排书柜和座位,于是大家纷纷落座,占了靠前的书柜和座位。
      虽然后来我们才知道是徒劳的,下午班主任就简单粗暴地把我们按照身高排了坐儿。
      前排并没有我想的那么满满当当。可能是因为社恐吧,大家连选择座位都尽力保持着社交安全距离,在同一个班里也要尽量天南海北。两个女生坐在前排低着头聊悄悄话,可能是以前就认识了;最后排有个男生在打游戏,山顶洞人开启无手机生活前的最后狂欢;走廊有几个男家长在高谈阔论政治新闻,中午很多人都回宿舍休息了,除了鸟叫声,这就是这栋教学楼里我能听到的所有声音了。
      “四点才开班会呢,去逛逛吗?”周宏冷不丁冒出了个提议。
      “去走走吧,认认路。”程迪固也附和。
      秉持着“生命在于静止”原则的我,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刚刚因为不认路而犹豫,给了郝子敬和我当面对质的机会的痛苦回忆突然一闪而过,一瞬间“认认路”这个理由突然间变得非常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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