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tty boy》锦婵

33、第 33 章

　　陆铭一边洗澡一边平复自己的心情，真奇怪，又不是毛头小子了，也什么都见过了，仅仅是一个安慰性质的亲吻，竟然还能让自己面红耳赤浑身发烫，啧，真难得！
　　稍微带着一点温度的水冲在身上的时候有点儿凉，正好可以带走皮肤上滚烫的温度，陆铭往身下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仰起头闭上了眼。
　　忍不住又开始回忆周栀说的那些话，近似于表白。
　　陆铭闭着眼睛感受脸上那层不停流过去的水，水让他不能呼吸，短暂窒息带来了一种仿佛五感都被屏蔽了的错觉，整个人像是被包裹在一团海水里，只能听见那一句有点悲伤的话，‘我不知道还能怎样对你好了......’
　　脑子里好像形成了一个空荡巨大的空间，一直有回声在回荡。
　　可是，我哪里对你好了呢？
　　是纯粹走形式地补课？还是在你生病的时候用了一点时间陪伴？
　　这样就叫对你好了么？
　　如果是，那你对我做的，就太多太多了。
　　肺里面的空气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往外挤一样一点点被压迫干净，胸口开始发疼，陆铭闭着眼睛手在墙上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开关，憋到极致的时候，觉得整个人好像都要炸开了，不由自主一张开嘴就被呛了一口，咳得弯着腰往后退了一步，空气一下从四周涌进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可以躲开。
　　真蠢。

　　陆铭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还算端正，带着呛咳之后不正常的潮红，眼睛里有生理性的泪水，头发贴在额头上，肩膀并不宽厚，胸膛薄薄的，小腹平坦，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还挺长。
　　好吧，他知道，自己并不难看，但是距离好看，还是有一段差距的。
　　换言之，他只是一个稍微平头整脸的男人。
　　没有显赫的家室也没有高人一截的智商，工作稳定是稳定，但是一辈子也别想发财，更不会跟功成名就扯上一丁点儿的关系。
　　就这么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普通人，跟周栀，好像差了不是一点两点。
　　抱着作伴解闷儿蹭一顿饭一起出去看场电影这种目的相处也没什么可说的，如果再有更多的要求，恐怕都是奢求。
　　他倒是有一些理解周栀对他的感觉，父母家人常年不在身边，做饭阿姨毕竟是阿姨，再好也是表面，同学之间也并不是那么真心实意，碰到一个稍微可以说得上话的人，难免产生依恋的感觉。
　　听听就是了，感动也尽管可以自己感动个够，但是跟这种年纪根本没有定性的小孩儿谈什么感情，那就是傻到不能再傻了。
　　陆铭晃晃自己的脑袋，把头发上的水往下甩甩，再用毛巾擦到半干，换了居家的短袖短裤，准备去周栀那。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更多的奢求。
　　往外走的时候看到沙发上团成一团的衣服才想起来，之前一直想着把周栀的衣服还给他，老是忘，觉得反正就一步远，这么想着就一天天拖到了现在。

　　陆铭打开衣柜把衬衣带着衣服撑子拎在手里，拿下来怕褶，把内裤卷在裤子里面，他没有能面不改色当面递到周栀手里的那种脸皮。
　　陆铭本来要叫周栀开门的，看见门上的指纹锁忽然想起来之前周栀输过他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在上面摁了一下，门叮一声打开了。
　　还挺好玩儿。
　　“周栀，我把你衣服拿来了，老想着给你拿回来老忘......”
　　陆铭一边进门一边说，迈进一只脚一抬头看见沙发上多出来的两个人的时候忽然就断了声音。
　　那两个人看他的表情带着明显的好奇，还有一丝隐蔽的探究，周栀脸色如常，从旁边的小沙发里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陆铭手里的衣服接过去，陆铭都呆住了。
　　“爸，妈，这是我邻居陆铭，陆铭，这是我爸妈，过来出差来看看我。”
　　陆铭下意识摁了一下周栀拿裤子的手，尽管他紧张地都快要发抖了，要是里面的内裤在这个时候掉出来，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周栀眼睛微微睁大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拿着衣服就进了卧室。
　　陆铭紧张地手心冒汗，尽力把自己的演技发挥到最好，脸上倒是看不大出来，“哦，那......”他顿了一下，“叔叔阿姨跟周栀也不常见面，我也没什么事儿，你们聊着，我就先回去了。”

　　陆铭说完想走，周栀爸爸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笑着说，“陆铭是吧？我们也没什么要紧事要说，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儿吧。”
　　周栀爸爸脸上的表情很亲切，语气也很温和，但是手上的力气一点儿也没放松，摆明了不会让他轻易脱身。
　　陆铭算是头一回领教了生意人的手段。
　　虽然沈追也是生意人，但是他从不在陆铭面前来这一套，按他自己的话说，那是吃饭的家伙，累着呢。没空免费表演。
　　陆铭没办法，只好半推半就坐在了周栀刚才坐着的那张单独的沙发里。
　　这时候周栀出来了，看见陆铭坐在沙发里就过去坐在了沙发扶手上。
　　周栀爸爸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喝了一口水，借着喝水的时候跟周栀妈妈对视了一眼。很隐蔽，他并没有转头，只是眼珠往旁边移了一下，要不是陆铭一直在盯着他绝不会发现。然后他说，“陆铭，看起来你跟周栀关系不错，那我也不生分地叫你陆先生了，也跟周栀一样叫你的名字，你没意见吧。”
　　周栀爸爸在家里也穿着西装，只是外套没扣扣子，他端坐在沙发里，姿态看起来很放松，浑身上下带着那种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的感觉。陆铭觉得他也许知道周栀为什么老是把空调的温度开那么低了，不然就这副打扮，还不得热得汗出如浆。
　　这句话虽然是个问句，但是一点让人拒绝的意思也没有，陆铭点点头，“当然。”
　　“我看你比周栀得大几岁，现在应该工作了吧，在哪高就？”
　　陆铭瞬间头皮发麻，这个人，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他没时间犹豫，也不想说假话，只能模糊重点，“没什么高就，就是在学校里当老师。”
　　周栀爸爸笑了笑，“当老师好啊！工作稳定待遇又好，还受人尊重，只是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周栀的？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陆铭都忍不住要在心里骂一声老狐狸了，这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样，他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陆铭还没回答，周栀说了一声，“爸，你这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光想着关心人家，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周栀妈妈接过去说，“我们这不是想着你肯定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吗？就是随便问问，陆铭你也别客气，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不说也没关系，我们没别的意思。”
　　周栀妈妈这么一将，陆铭真还不能不说了，不说那不就是承认了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本来他也知道这个问题不可能回避过去，虽然确实不太好说......他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编了个听起来最普通的假话，“阿姨，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有一次我出门的时候忘带门卡了，回来的时候车被拦在外面，周栀帮我刷了下卡，后来我们发现竟然彼此就住隔壁，就认识了。”
　　理论上来说，这个回答算是中规中矩，合情合理，虽然不是特别像真话，但一时半会儿也拆不穿。
　　周栀妈妈笑起来是那种挺温柔的感觉，两只眼睛像月牙，“你也会犯这种错误啊！周栀也老这样，我们就是怕他被锁在外面，所以才特别换上了指纹锁。”
　　说完含蓄地捂了一下嘴。

　　陆铭觉得有点儿大难临头的感觉。
　　周栀爸爸就不用说了，常年驰骋商场的老狐狸，他本来觉得周栀妈妈应该是那种挺直爽雄壮的女人，没想到她看起来完全是江南温婉柔美的那种女性形象，但是也只是外表是这样，陆铭甚至觉得她其实比周栀爸爸更可怕，闲话家常一样就把话题拉到了他怎么也躲不开的地方。
　　而且无论他表现地有多正常，无论他说的多符合常理，他能用自己的指纹开周栀的门，手上还拎着他的衣服这两件事，是无论如何也模糊不过去的。简直是呈堂证供。
　　何况，周栀说过，他爸妈都知道他的性向。
　　陆铭使劲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不太僵硬的笑容，“是啊，有时候脑子不好使就忘了。”
　　他现在也顾不上会不会被误会话里有话了，就像掉进沼泽里了一样明知道没有希望但是还不死心地想做最后的挣扎。
　　“当老师挺累的吧，现在小孩儿都不好管。”
　　周栀妈妈穿了一身香奶奶的套装，半长的头发披在肩上，化着淡妆，脸上脖子上的皮肤都保养得特别好，乍一看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
　　陆铭知道她在诈自己，要是自己脱口而出‘我是教高中的’，那就等于不打自招了。
　　但是她又诈得特别不留痕迹，你要反过来想想，就算是大学生，你要非叫他们小孩儿，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还行，习惯了就好了。”
　　陆铭有点想崩溃。
　　周栀爸妈每一句话里好像都藏着一个陷阱，不！应该去掉好像两个字，就是！
　　也不直接问，问完了你绕个圈儿回答他也不在意，但是他知道了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然后他就换一个问题，结果这个问题的答案跟之前那一个他能从中得到的信息还是一样的。
　　陆铭觉得大概从自己进门开始他们其实就已经确定自己跟周栀的私人关系不太正常了，现在是想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