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fresa弗瑞撒

34、别怕

　　温染坐在医学系实验室的一张桌子前，手托着下巴，看着洛绎在她对面专心地捣鼓。
　　安大医学系实验室有许多间，温染跟着洛绎进入了最里面的一间，柜子临墙而立，里面放置着各种她没见过也认不出来的东西，白色的长桌上摆了些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地面被扫得一干二净，好像今天没有人来过。
　　温染一进门就被洛绎套了件白外衣：“穿着。”
　　“自己玩会儿。”
　　温染应了声，但也没乱动，眼神落在洛绎身上。这几天两人都很忙碌，除了晚上能有时间腻歪一下，其余时光都在课业中度过了。
　　今天温染下午没课，难得能在洛绎这儿偷闲。
　　以前温染陪洛绎去他的教室上过课，却没来过实验室，实验室像他的私人领地一样，而洛绎就是这儿的主人。或许应该说，洛绎天生就是搞这科的。温染也知道，他老师器重他，给了他很多特权。
　　“没有其他人来？”温染问。
　　“嗯，都在忙。”洛绎摸出了一件白衣套上，脸上还戴上了透明的护目镜。
　　这还是温染第一次见洛绎戴眼镜，温染穿透那有点厚度的镜片，看向他的眼睛，灵动的眼珠闪着清澈睿智的光，一心注视着手中的器皿，有时候会眯起来，显得深不可测又诱人，堪比大海，引着人往更深处冒进。
　　温染止不住想象了一下，把护目镜换成金丝边框眼镜，再带点链条……
　　温染弯起了眉眼，不愧是一个斯文败类，名不虚传。
　　“买一套回家吧。”温染想到这，没忍住开了口。
　　“那么喜欢？”洛绎抬起头，语气里带着笑意。
　　“嗯，喜欢。”温染没看够似的，一双眼睛一直追随着他，“家里再修个实验室？”
　　“有个小实验室。”洛绎眼底的笑意加深，阳光投射在碎发上，发尖染上了些许的金色。
　　温染抿了抿嘴，可惜道：“啊，我以前都没看到。”
　　洛绎轻笑，意味不明地说：“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温染没回答，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早知道……就不搬出来了，现在想回去又不好意思说，反正住宿舍也不错，对，情侣之间要保持距离感，小别胜新欢嘛，但是真的好想住一起啊，要不这礼拜向组织请示一下，去住一晚……
　　就一晚，也不会怎么样的，对吧。
　　最重要的是，怎么矜持地把略显的危险的话说出口。
　　洛绎见她正盯着自己发呆，眼珠子从这转到那儿，又转回来，便低下头：“看吧。”
　　温染随意地搭着话，显然还没有从思绪里出来：“那么喜欢我看你？”
　　“嗯，最好你的眼里全是我。”空调的风从头顶刮下，吹动了情愫，洛绎的双唇一开一合，轻声道，“其他东西，一点也没有。”
　　温染有些心痒，眼前的画面从模糊变得清晰，眼神聚焦在洛绎脸上，他冷白的皮肤上垂着黑金色的头发，黑白分明，就像他的人一样，爱憎分明。
　　何足有幸，才能让她遇上洛绎。
　　两个人就这样一句接着一句，中间会有停顿，但这都是青春的痕迹，足够让人念念不忘。

　　岁月漫过枝桠，枝叶上镌刻着光阴。
　　“走吧。”洛绎接过温染刚脱下的外衣，和自己的一起挂了起来。
　　“就走了？”温染往洛绎身上靠了靠。
　　“嗯？”
　　温染将洛绎推到了门后，咬住了他的嘴唇，温热的气息喷洒了上来。
　　她来这可不单单只是来闲聊的，是有正是要办的，很重要的正事。
　　温染的脸颊放大在他的眼前，洛绎小幅度地低头配合着她的动作，微微张嘴，等待着细雨的入侵。
　　“想这么干很久了。”温染的声音又娇媚又轻，带着点鼻音，又侵入，咬住了洛绎的舌尖。
　　洛绎在她咬的时候就脱了手套，这时牵着她的手一起在水池里清洗，两人的肤色相近，白色与白色交叠，骨节与骨节相撞，上面的嘴唇也在交叠，一直没放开，水是冰凉的，体温却是烫人的。
　　把手擦干后，洛绎手托着温染的后背，让她靠着门，视线直直地落在温染沾上了点涎液的双唇上，手勾起她的头发往后牵，脸靠近，继续唇齿相交。
　　温染吊着一颗心，本来只是想咬一下，但现在却变成了深吻，她深怕有人经过，有人进来，但人却没有挣脱他，就像高中早恋的孩子一样，偷偷摸摸的。
　　洛绎的吻很温柔，很快就让温染安定了下来。
　　背后是实验室，身前是人儿，似乎没有什么不和谐的，洛绎问着：“什么时候跟我回家？嗯？”
　　“这周末。”温染手圈上了他的脖子，很自然地说。
　　“好。”
　　温染和洛绎吃过饭后，便回了寝室。
　　温染摘下项链，正打算去洗个澡，手机嗡嗡地震了起来，她走进看了一眼，瞳孔反射性地缩了起来。
　　温染看见陌生电话就反射性恶心的毛病高中就有了，只是时隔那么久，竟又一次出现了。
　　她皱着眉按下了通话键，希望情况不是像她想的那样。
　　“喂，是赵月的家人吗？”
　　温染冷冷地回了声“嗯”，硬生生压下胃里泛上来的涩意。
　　电话还在继续——
　　“赵月在哪呢？”
　　“*%……￥%@￥%%……&*……*&……%%#￥@￥……（三行都写不完的骂人的话）”
　　“七千万块钱，要我上门讨吗？”
　　“……”
　　“要是明天还还不上来，就弄死她，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等着。”
　　“给你寄了个快递，你可以去看看。”
　　“信不信出门就有人要猥亵你，啊！”
　　“可以出门试试看，我这不是玩笑话！”
　　“……”
　　电话里的男人声音很粗犷，很凶，穷凶极恶的，声声打在心脏上。
　　威胁、恐吓、侮辱、骂人……一下子蜂拥而来，就和当初一模一样。
　　温染深呼吸，声音又响又哑：“滚！”
　　“怎么了？”白风絮被温染突然的情绪爆发给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下来，“怎么哭了？”
　　“嗯？”温染伸手往脸上一抹，水迹从脸上转移到了手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哎哟。”白风絮抱住了她的脑袋，“怎么了啊？”
　　温染没有动作，也没有大声哭，但眼泪还在往外流，一声不响的从脸颊上滑下来。
　　温染的状态明显不对，白风絮拿过她的手机放在桌上，扯了餐巾纸给她擦泪。
　　白风絮边擦边说：“怎么了啊？洛绎也渣了？”
　　“不、不是。”温染听到洛绎的名字反射性地回答，就好像这个名字，刻在了她的骨头上。
　　“那怎么了啊？”
　　“没事，我睡会就好。”温染慌乱地推开她的手，僵硬地抬腿爬上床。
　　“嗯。”白风絮面露着担忧，看着她上床，深怕她一脚踩空掉下来。
　　白风絮坐在下面的时候，时不时抬头看看她，温染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一根毛发都看不见，但被子却在断断续续地颤抖。
　　这样的情况从来没发生过，白风絮皱着眉头给吴皓发了个消息。
　　白风絮每次想来安慰她，但总被拒绝。
　　下面桌子上的手机又开始嗡嗡地震动，温染猛地一抖。
　　“别怕，是洛绎。”白风絮把她手机放在了温染的枕头上，安慰似的，隔着被子拍了拍她，“接吧。”
　　温染心底更慌了，没伸手去接。
　　紧接着，第二个电话又响了，温染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
　　“喂，染染。”那边的声音传了过来，温染彻底绷不住了，眼泪决堤。
　　“染儿？”洛绎的声音有些急切，依稀听到了这边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呜呜——”洛绎一直在叫她，温染听到他的声音就会下意识地依靠他，终于放声哭了。
　　“别哭啊，我这就来啊，电话别挂。”洛绎边安慰她边疯狂往她那儿赶，卷起的风声从电话里传来。
　　“我怕……”温染哽咽。
　　“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