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有孤舟》余小满

6、第 6 章

　　高英说二殿下无趣，可不是空穴来风。这阖宫里上下谁人不知太子殿下活泼善言，而二殿下沉默寡言。当然，太子殿下的这“善言”的“善”字，释义仅限于“数量多”。

　　二殿下儿时其实并非如此。

　　他乃高娘娘所出，虽高英之父高偃与高娘娘非一母同胞，但名义上高英与二殿下是表亲。少年时，高英每每进宫，都与二殿下玩在一处。所以他儿时的性格，高英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

　　二殿下与太子同年而生，细细算来，不过小了四个半月。只是太子先出生了，依例便是储君，按祖宗家法“子贵母死”赐死了太子生母林皇后之后，太子被带到了太皇太后处，受冯太后亲自教养长大。

　　陛下便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太后抚养两代帝王，再接手太子，自是颇有些经验了。而陛下五岁继位，虽太后临朝称制的年月里祖孙多有不和，但再多不和也只是成了芥蒂，未曾影响这养育之恩。

　　所以，就算是没有生母照料，身边乳母嬷嬷齐全，又有祖母与父亲时常陪伴，太子儿时是不缺爱的。

　　但二殿下便没有这么幸运了。陛下鲜少来看他，所以完全可以说二殿下是长在女人堆里的。

　　高娘娘也深知这样的生长环境对他不好，是以六岁上开了蒙入学念书后，便给他独立了院落，每日要他与太子与伴读多相处些，也多往太后处跑跑，如此可以接触到陛下。

　　高娘娘想的是很好的，只是她不知，二殿下因与太子年纪一般一同读书，太子伴读与皇子伴读也是一起选的，京都各户官宦人家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都是儿时一起玩到大的，关系甚密。

　　最终的结果便是二殿下成了太子的伴读，而太子与四位伴读玩的甚好。而下了学后二殿下还要跟着太子去太后处请安，偶尔遇到了陛下便更加糟糕，被冷落是常态。久而久之，二殿下便养成了这沉默寡言的性子。

　　二殿下与高英差了三岁，儿时一起玩玩也就罢了，反正都是孩子间的打闹。但之后二殿下上了学知了礼，他听的比太子明白，便显得颇为老成。所以那之后高英就不大乐得见二殿下了。

　　二殿下开蒙那年，高英其实才三岁，印象很浅。所以在高英的记忆里，多是二殿下老成持重的样子，所以在高英看来，二殿下是一个很唠叨的老头子。

　　这个唠叨不是指话多，而是几句差不多的话翻来覆去的说，就像书塾里的先生。

　　现在想来，高英也多少明白了些。应该是二殿下长大了，不知道怎么与她相处，便只好同她谈论诗书谈论算数，想着再不投缘的人也可在这上面勉强聊上一会儿。

　　可他完全就没有想到，高英比他小三岁还多，怎么也不能听明白他说的那么深奥的东西。

　　诗书倒还好，高英在诗书上还勉强有些天赋，只不过比骑射差一点。算数也还好，不过是在没有算盘的情况下听二殿下空讲有些困。

　　只是后来，可能二殿下也发现，高英听他讲这些显得颇悒悒不乐，于是他就换了一个，他听高娘娘说，高英晚上睡不着喜欢看星星，而且越看越兴奋。

　　于是，他开始同高英讨论天文。

　　天文上，他只是略有涉猎，所以，他还依着脑海里对地理版图的印象，和高英说大魏的大好河山。

　　这之后，高英晚上睡不着了，乳母就会抱她出去看星星，然后一看到星星，高英就顺利的睡着了。

　　再之后，高英开始习诗书，诗文还可，就是先生一讲课就瞌睡吗，而且她算数上真是差的离谱。

　　她当真庆幸自己是个女儿家，不然自己这辈子，怕就要给这位误事儿的哥哥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