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南康一个艾子瑜》李九四

5、五

　　VIP病房那个正躺在床上的人，目光涣散的看着天花板。
　　人还存留人间，灵魂和心不复存在。
　　很多人都说，世间那有真情？不就是谈个恋爱吗？不就是失个恋吗？
　　不就是爱而不得吗？
　　世人万千，比你惨的人更多，何必矫情？
　　你对得起养你的父母吗？
　　要死要活的作给谁看？

　　你看啊，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都形色匆匆，遇见了，淡漠的看上一眼，谁也看不穿别人身后的故事，谁也不知道别人的心里，是不是住着这么一个人。
　　都说时间才是最伟大的，一切都会被它消磨殆尽，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最终都会过去。
　　但人们不知道的是它熄灭的只是浮薄的东西，在时间的激荡中，愈加隽永的，是那刻骨的深情。
　　可他视为刻骨深情的到头来在别人眼里都是yy，真可笑。
　　欣赏不了别人视若珍宝的，就应该保持沉默。
　　死于旧我，方可获得新生。
　　阿起、阿起、快快长大。
　　VIP病房内来了一位打扮朴素又不失贵气的女士打断了阿起的思绪。
　　“快，别起来，好好趟着。”
　　“阿姨，你怎么又来了？”欲要起身的阿起被她按了回去。
　　她打开手里带来的保温桶，
　　扑鼻而来的香气立刻洒满房间。
　　“哇，好香啊。”
　　“还知道香啊，好不容易养胖了些，眨个眼就瘦成这个样子，可把我心疼坏了。
　　女士把病床摇到合适的位置，架好餐桌，把保温桶里的十全大补老母鸡汤盛出一小碗放到餐桌上。
　　又搬了个凳子坐到床旁，满是心疼的抚平白起因整日躺着而翘起来的碎发。
　　“慢点喝孩子，别烫着了。”
　　阿起一勺一勺的喝着汤，看着眼前一脸关心的阿姨，心里像是打翻的五味陈杂，什么滋味都有。
　　明明是个毫不相干的人啊！却对自己呵护有加，跟妈妈一样，无私的爱着自己。
　　“咋还哭了呢？是汤不好喝吗”女士慌张的拿起餐巾纸替他擦了眼泪，又摸了摸他的头，确定没发烧，这才松下一口气。她一脸自责的说：“好孩子，别哭了，都怪阿姨太忙了，没能好好照顾你。”
　　阿起用着因为哭泣而哽咽的嗓子说：“是我对不起你们，害大家担心了。”
　　阿起听话的抑制住将要流出来的流泪，明明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想放过那个人，阿起纵然辜负了所有人，唯独从未辜负过张赎，那个深爱着张赎的白起，从割开伤口那一刻起已经死了。

　　“妈，你怎么来了？”穿着白大褂的司南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这还是他妈吗？是哪个动不动就上演“家暴”的陈女士吗？
　　这般慈祥的诡异样，像极了拐卖人口，司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咱家是缺钱还是咋的？怎么照顾的人？瘦成这样？看我不打你。”说话间抄起她那香奈儿包就往他身上砸。
　　呃，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妈，我才是你亲儿子啊，有汤呢。给我来一碗，我也需要补补。”
　　司南边笑边捡起了那个没打中他的包，拍了拍灰放到了床尾，向床头走去。

　　闻言间，暴力陈女士母鸡护小鸡似的一把护住了那桶还没喝完的汤。
　　司南去拿汤的手扑了个空，一脸怀疑的看向他亲妈，无奈道：“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别问了，都说了有一天我和你爸去散步，发现小区楼下的垃圾桶有动静，走近一看原来是个小男孩，一直哭的不停，我和你爸看着可怜，就捡了回去……”陈女士开始yy的讲述着司南小时候的故事，一边讲一边看阿起，试图这能让这个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孩子笑一笑。
　　一会又绕回正题，严肃的说：“这汤是小白的，要喝你自己弄去，别打这主意，你看我的小白都瘦成这样了。你还有没有人性，有脸来抢汤。”
　　说话间又给小白的碗里续上了汤。
　　这对母子还是让阿起笑了，这是多么可爱的一对母子，是这样关心和爱护着他。
　　噗嗤～
　　正乖乖喝汤的小白笑到呛了一下，司南慌张的走过来，轻拍了他的背，阿起把阿姨续好的汤递给了司南。：“呐，大孩子，给你的。”
　　司南接过来顺势坐到了床边，拿勺子舀出来吹了吹递给阿起，示意他张嘴。
　　“行了，我自己来，你这一天跑十几次，当真不会扣工资吗？”
　　阿起无奈的喝了他递来的汤，要将碗拿回去。被司南阻止了。
　　这男人白天老过来也就算了，晚上还住这，走那都要过来扶，阿起摇了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坐月子呢？”
　　陈女士突然一惊，看了看手表：“呀，被你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家里鸽子还炖着呢，晚上让这兔崽子回来取一下。”说着转身要离开，刚走没几步又转回来：“喂，你不要偷喝小白的汤。”
　　看着陈女士一脸认真的样子，两男孩都笑了出来。
　　“我妈都没有给我亲自炖过汤，有时都怀疑你才是她亲身的。”司南吹了手中勺子里的汤，给喂过去。
　　“行了，别吃醋了，以后由我爱你就是了。”

　　司南愣了一秒，差点打翻了汤碗：“你刚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
　　阿起扒拉着司南手里的汤碗，早就不烫了，趁还没撒，一饮而尽。
　　喝完舔了舔嘴唇：“老规矩，剩下的你喝吧。”说完舒服的靠在了床上，脸上的笑容还没褪下，用没受伤的手拉了拉没回过神的司南。
　　“我不管，我刚听到了，你要对我负责。”司南一时喜悦开心的像地主家的傻孩子。
　　就着白起的汤碗，不怕烫的喝起了来。
　　喝完在房间不安分的窜来窜去。
　　暴力陈女士，表面上是垃圾桶捡来的孩子，背地里每次都做两人份的汤。

　　医生办公室中
　　“瞧你这春光满面的样子，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冰冷铁血好男儿吗？”孙浩大爷似的瘫坐在司南的办公室。
　　看司南的眼神像极了在看那恨铁不成钢的自家生的孩子。
　　此时的司南正对着手机傻笑，手机上显示的是他哥发来偷怕的小笨蛋。
　　照片上的小笨蛋正蹲坐在地上抚摸一只肚皮朝上的大懒猫，还有两只挤在脚下试图争宠，
　　最后一只学着人样站起来对着一旁欲靠不敢靠的大金毛张牙舞爪。
　　正看得入迷手机上端传来一条信息，
　　小笨蛋：“晚餐想吃烧烤。”（配图一张油滋滋的羊肉串。）
　　大孩子：“不行，你刚出院，要清淡。本来胃也不好，不能吃这些东西。”
　　小笨蛋：（配图一张可怜兮兮的表情）
　　小笨蛋：（配图另一张可怜兮兮的表情）
　　小笨蛋：（配图再一张要哭了的表情）
　　小笨蛋：（配图一张：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

　　大孩子：徐家汇哪家可以吗？
　　小笨蛋：可以。（配图一张献花表情）
　　大孩子：马上来接你。

　　司南好像忘记了办公室还有一个人，抬起头才发现孙浩正弯着腰和他一起看信息。
　　“干什么？吓我一跳。”司南收起了手机，嫌弃的将孙浩一把推开。
　　“不是答应今晚陪兄弟几个嗨吗？”孙浩满眼的无奈。
　　“什么时候答应的？”司南的头上冒出很多个问号？？？
　　“今天是什么日子？”孙浩咬牙切齿。
　　“什么日子？”司南头上接着冒问号？？？
　　“你刚刚明明答应晚上来吃我生日饭，兄弟几个好长时间没聚了？”
　　孙浩这才反应这男人丫是没听见他说话。
　　“感情我过来和你说了那么多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见啊？”
　　“呀，你生日啊，明年再陪吧。”司南看了看手表，脱了工作服挂在门后，拿了车钥匙准备走人。
　　孙浩一把拦住了门“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说，这次兄弟、媳妇儿选一个。”
　　“媳妇”司南斩钉截铁半秒都没给考虑低头弯腰从孙浩拦住的手下钻了出去。徒留一脸心碎的孙浩。
　　路过的俏皮小护士赠了一句话给他：“安息吧，孙医生。习惯就好。”

　　刚从医院地下车库出来，远远的就能看见等在医院门口踱步的阿起。
　　自从经历了上次轻生的事件后，整个人焕然一新，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再没有之前那种无奈哀伤。
　　也许是被暴躁陈女士变着花样逼着吃了好长时间的十全大补汤，再也许是被他家大孩子溺宠的变了样。
　　总之不管怎样，阿起还在就好，世界上所有的幸福都给他。

　　“快围上，怎么站外面呢？手怎么这么凉？”司南把围巾摘下围到了白起脖子上，又拿起他的手哈了哈气，边开车门，把他家小笨蛋往车里塞。
　　“你说你们医生都像你一样整天开着西尔贝上下班吗？”阿起每次都啧啧地吐槽他的车。
　　“也不，像艾子瑜他们比较喜欢法拉利。耗子喜欢布加迪。”司南一脸认真的回答，把暖气调高了点，别冻着他的小笨蛋。
　　“真的不会被人打吗？”
　　“除了你还有谁敢啊！”
　　要不是看他在开车，这是的阿起肯定会给上一击乾坤霹雳掌。

　　车子在徐家汇门口停下，把钥匙递给泊车小弟后又把外套脱下罩在他家小笨蛋身上。
　　真是男友力爆棚。
　　白起取下围巾踮脚给他家大孩子套上，司南试图阻止，但阻止无效。
　　“我不也心疼你吗？，快，低头。”低头的大孩子顺道亲了一下小笨蛋额头。
　　小笨蛋缰了一下，环顾四周，还好没人注意，而后一巴掌拍在了大孩子手臂上。
　　徐家汇烧烤宫，坐落在西湖边上。装修像一艘大轮船，晚上所有灯火亮起，有多奢华就有多漂亮。
　　一开始的阿起很不愿意这种消费，毕竟过去十几年可没这种习惯。
　　出生在平凡家庭的少年可不能和这些含钻石汤勺出生的富二代一样。
　　在司南买下好多家街边小店后阿起也就妥协了，高消费就高消费吧！
　　总比某些人为了能让他干净卫生的吃到最新鲜的食材，想去那家小店就高价盘下那个店。
　　相比起来还是高消费省钱些。
　　“二少爷这边请，浩哥他们来了好一会了，就等二嫂点菜呢？”迎面走来的经理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不适的表情，全然微笑侧身带着路。
　　“浩哥？”白起疑惑的看向司南。“二嫂？”
　　司南纳闷了一会，忽然想起在办公室孙浩偷看他信息的事。停驻向白起解释
　　：“刚快下班的时候这孙子非要闹着让我陪他们过生日，估计看我提了要来这里，所以是来截胡的。”
　　“那二嫂？”白起脸有点微红，毕竟忽然在大众下出柜，还是很不适应。
　　“我没说，他猜的。”司南低头在白起耳畔轻声说：“好啦，乖别生气了，我是你媳妇，你是我老公。”

　　刷的一下白起的脸成了涨红。
　　给了司南一脚，司南躲开，又凑来耳畔说：“刚好趁这机会向大家介绍一下我老公。”
　　阿起的耳根都红透了，害羞的扭转了头，留下一个后脑勺：“谁要当你老公？”
　　这个样子真是可爱，看在眼里的司南心都要化了。
　　“你要是害羞，我们就换一家，不管他们。”司南还是很在乎阿起的感受，怕他还没有做好公开的准备。
　　“生日没有准备礼物怎么办？”几乎是和司南同一时间开口说出来的话。
　　两个人都楞了几秒，纷纷傻笑了起来。
　　司南挽紧了阿起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嘴唇在头顶停留了一会。
　　真是爱惨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其实阿起心里是真的紧张，以前和张赎在一起的时候，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见不了光。
　　除了司南，全世界都不知道。
　　“别怕，有我在呢。”司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