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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孤独与浅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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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解淮叶回到家时,只有自动驾驶幽兰的光照射在漆黑的院落中——房子里的人没开灯。
六个小时,安遥清什么也没做,心神不宁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
这不符合逻辑。他想。不是被某种分析得出的结论惹恼,而是多种事件带来的主观情绪占据了思维。陌生Omega的态度、陌生Alpha的眼神、解淮叶的暴躁,还有什么更深的因素影响着本来已经固定了的思考模式。
那个未知的、特殊的时期正在慢慢的逼近他,不可抗拒地、由内而外地摧毁他耗费多年构筑的逻辑体系。
刚开始,安遥清试图从时间线里挑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去解释那些无法命名的想法。可某一瞬间,身体的某些异状迅速占领了他的大脑,空气里飘散的檀木味被强行放大,就算他屏住呼吸,也要从皮肤渗透至体内各处,而他们明确地告诉他,今天还不是时候。
再等个几天。他们低语。等你完全准备好,你就是他的了。
那些龌蹉的想法让他又惊又怕。一颗头颅中容不下两种体系同时思考,一锅煮沸的乱炖折磨得他烦躁无比,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持着基本的坐姿,不要蜷缩在扶手椅上。
酒精使人冲动,因此它可以是很多事情的引子。
楼梯转角处正对二楼的窗户,但今天没有月亮。昏暗中,房子里所有的物件摆设都显得阴森而狰狞。
解淮叶悄声无息地走过它,出现在小客厅门前。
突然的,用拳头侧面敲向开关,壁灯骤然在安遥清头上亮起。
安遥清无法控制地缩瑟了一下。
这动作对他来说显得过于突兀且粗鲁。
解淮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但昏黄的光不足以让安遥清看清他的眼睛,安遥清只能被动地承受沉默中的煎熬。
“你就坐在这里,六个小时。”解淮叶的声音分不清他是在压抑,还是在酝酿。“Omega的作用,你无法起到;Omega的义务,你拒绝履行,不只这一次,每一天、每一刻你都没有发挥自己价值的觉悟,哪一个Omega像你一样?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责备、愤怒在最后一句话已经无法掩饰,混杂在颤抖和呼吸中直指面前的安遥清。
这相反帮助安遥清的理智重回上风,有外界信息的介入可以暂时抛弃原先的议题,转移到新的讨论上。
“我以为Omega的作用和义务在现在的法律上规定的是生育。同时...“
”能生育的才能叫Omega,连生育能力都没有的那他妈叫废物!知道吧。”
声音陡然升高,少年时期不好的记忆试图在这时帮助情绪夺走他大脑的控制权。安遥清于是垂下眼帘。alpha脸上的表情他不想看。
“大把出身优越的Omega也是被严格教育,他们的父亲知识学习的要求比你被要求高多了,他怎么就知道做一个正常的Omega、去给自己的Alpha创造一个舒适的家庭环境而不是天天无所作为呢?我对你也够好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啊?“
“因为我在被迫接受我不应该接受的安排。”情绪和逻辑最终在纠缠中得到了统一,一种奇特的、美妙的感觉在逻辑的基础上得到了生长。以情绪来辅助逻辑的表达,从中获得了勇气去无畏的批判。安遥清为此欢喜,但另一半却为痛苦和不忿所折磨。“用一类人的标准去衡量另一类人是不合理的。”
解淮叶看起来很吃惊。
“你说什么?”
“洗碗做饭或者将Alpha作为自己生存的理由和工具并不是我所擅长的。我不批评这种行为,但我需要有我自己的选择。于我而言,掌握着知识且拥有思考能力却只为了取悦他人才是没有价值的体现。”安遥清抬起头来,强迫自己去直视解淮叶的眼睛。“之前,你在没人的地方赞同我。现在,你惧怕联邦政府,你渴望地位,要为此把自己的本性磨灭,转而迎合他们。”
这次轮到解淮叶转过头去了。alpha双手撑在窗台上,这样有一小块墙壁挡着,安遥清看不清他的表情。
“当时不过是手段罢了,其中的利益关系你也不是看不清楚。”Alpha冷笑,然而声音轻飘飘的。“下翼党的那些邪说没想到那么难根除。你最好以后不要有任何一丝这样的想法,太荒谬愚蠢了。”
“你是懦夫。你没有资格指责我。”安遥清的声音异常平静。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的Omega,你现在就应该进监狱了。”解淮叶大步走过来,俯下身来贴近安遥清的脸,Omega的睫毛甚至能扫到他的脸上。刚好,视线可以不用对上。
檀木味太重,安遥清几乎要化了。
解淮叶终于察觉,于是也软了下来。
“我清楚我在说什么。我无惧于对你袒露,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安遥清轻轻颤抖着,在心中命令身体冷静下来。
”好了。你说的对。你不舒服怎么刚刚不跟我说?”解淮叶换了个姿势,把Omega抱进怀里从椅子上提起来,扭过头亲吻安遥清脖子后方那个脆弱香甜的腺体。
解淮叶的态度转变对于事情发展没有好处。安遥清感到愤怒和无力,他迫切的想要解淮叶正视他一年多以来一直逃避的问题,但也许不是今天。
安遥清不想再独自开拓自己的路了,他需要分享的对象,他需要思维宣泄的出口。
我只需要一点点的温柔和鼓励,只要一点点,明明如此,你却要封了这条路。
解淮叶自愿的消失实在是让他痛苦不堪。
我没有那么强大。安遥清想。我是不配孤独的,我需要你,解淮叶。这你能明白吗?
“你没吃饭吧?。”他听到解淮叶在他耳边问。
起夜风,窗外温度骤降。松鼠销声匿迹,候鸟已经去了温暖的南方。
让星阑坐在市中心顶层公寓的厨房里,吃着自己做的糖水丸子。
丈夫喝了酒,就让他洗澡先睡下吧,虽然没有吃给他做的丸子,里面有解酒的东西,明天要头痛,晚点叫他起床好了。
想到这里,让星阑不禁心疼。
早知道今晚让服务生悄悄在酒里兑点水,这样他也不会看到,也不会不高兴。
天还好亮,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睡觉呢?去检查一下窗帘拉好了没,记得不要吵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