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灵汐》月璃99

135、叙旧

　　众人互相看了看，狐族大将离陌冲楚樾行了个礼道：“启禀王上，袁家兄弟忍辱负重，我等心中也是钦佩不已。但他身上怎么会有风狼一族的余孽？这只小狼崽子该怎么处理，还请王上示下！”
　　好个狡猾的狐狸，几句话便将所有难题抛给了楚樾。云汐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胡长老，见他老神在在的立在一旁扇扇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忽然心中一动，这神态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似是感觉到云汐的目光，胡长老挑着眉冲这边看了过来，冲着云汐微微一笑。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云汐皱了皱眉。
　　“启禀王上，”袁立寒此时终于收了功，略有些气喘道：“还没来得及禀报，立寒在楠荒山的禁地中曾偶遇一只还没断奶的小狼崽，机缘巧合之下将它带了出来。也正是如此，萧青山的五五梅花之阵少了一丝灵血之力，导致他没有完成魔化。”
　　“如此说来，这小狼崽倒是立了功喽？”有个声音不服气的道。
　　似是知道大家在谈论自己，小狼崽有些畏惧的钻到袁立寒的怀里，又从他的双手指尖冒出一个头来，冲着刚才那个阴阳怪气的人不服气的一龇牙。它实在太小，做出来这个样子非但不凶，反而透着一股呆萌的可爱。
　　“王上……”袁立寒还要再说，楚樾一抬手制止了。
　　“犯上作乱的是风狼族长萧青山。如今他已经伏诛，叛军也已尽数毙于六合阵中。此事就此了结，无需再增杀戮。”楚樾道。
　　“可是，留下这个小狼崽子后患无穷啊！”有人沉不住气道。
　　“是啊，王上。除恶务尽！”有人附和着。
　　“怎么，你堂堂一个偏将军还怕一只小风狼成长起来吃了你不成？”楚樾瞥了一眼，说话的是灵鹤一族的人。
　　楚樾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不经意间散发的威压让那些人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才猛然意识到，这可是妖族的议事厅，主位所坐之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好脾气的上官天行，而是从尸山血海中带领众妖拼杀出来的妖王楚樾！
　　“还有谁有异议？”楚樾的声音冷冷的。
　　楚樾已经化龙。龙威之下，众人此刻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尤其是刚才叫的凶的那几个，双腿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哪里还能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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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城的小院里，林枫独自坐在树下。他抬手伸向桌上的酒壶，却抓了个空，抬起头便看见一身玄色衣袍的楚樾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这也叫酒？”楚樾皱皱眉，冲林枫道：“你跟我来！”说完腾身而起冲着后山的方向飞了过去。林枫看看他，一言不发的跟着飞了过去。
　　楚樾数了半天，终于在第九颗树下站定，蹲下身就挖了起来。不一会，两坛酒被他从泥地中启了出来。他用手拍了拍坛口的泥土，打掉了朱红的漆封。一股浓烈的酒香飘了出来。林枫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好酒！这味道悠远，不知是珍藏了多少年的猴儿酒。
　　“我们以前就认识，对不对？”林枫突然开口。
　　楚樾闻言微微一顿，打开另一坛酒，向林枫举了举喝了一口，微微一笑。半晌才回答道：“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见林枫略显迷茫的眼神，楚樾将手点在他额间的位置道：“别动。”
　　林枫只觉得一股精纯的灵力冲入自己的额间紫府，神识一瞬间被搅动，他几乎下意识的就要抵抗，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周围的一切在一瞬间快速的向后飞去，他仿佛在一个无底洞中不听的掉落。终于，一切趋于平稳。他抬眼再看，发现这里已经不是梧城的后山，而是……古溪岛！这不是当年仙妖大战之地么？林枫瞪大了眼睛。一直以来的那个怀疑，在心中呼之欲出。
　　“夜星，你我相争终有一败，今日我们便做个了断吧！”楚樾的双眼炯炯有神的瞪着他，张扬的黑发被一条玄色丝带束着，在灵力风云中上下舞动。只见他向天一指，大量的灵力在他的身边迅速的聚集，很快形成了一个漩涡。就像与他呼应一般，整个天空的颜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四面八方的云仿佛被召唤，一齐向着头顶的方向涌动，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白云越靠越近，终于连成了一片，彻底挡住了烈日。午时的天空顿时阴沉。紧接着白云贴上了金色的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那是阳光的照射，可林枫的直觉告诉他，不对！这云有古怪！果然，金色的云渐渐又发生了变化，变成了紫金之色，映满了整个天空。这下，就连始作俑者楚樾都变了脸色。
　　“大天劫！”林枫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他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楚樾，早就听说妖王修为深不可测，却没料到竟然到了化神天劫这一步！古往今来，以妖身化神只存在于远古的传说，千万年间没有一例。林枫快速的环顾四周，他能感觉到整座岛都开始了微微的颤抖。化神的雷劫威力不可估量，如果真让这雷劈下来，只需一道，整个古溪岛便会顷刻间化为齑粉。这里的仙兵妖将绝难幸免，更加严重的是，劫雷范围之大，神州四岛都会波及。即便他护住了这里，其他三岛上的亿万生灵又该如何？他抬头面色沉重的看向楚樾，眼中波涛翻滚。
　　楚樾显然也有些意外，他抬头看了看紫金色的天空，眼神中闪过凝重。然而大天劫一旦启动，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将劫雷引到别处，神州将生灵涂炭；要么以身应劫，他现在本就是强弩之末，这样一来必是神魂俱灭。
　　林枫的心跳都似乎要停止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楚樾自己的选择。封神之玉被他祭了出来，就停在他身前的空中微微的舞动。他能看见一个白衣的身影在玉中静静的坐着，他甚至能看清玉中人那双浅紫色明亮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头顶上压抑的天空。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百丈粗的劫雷惊天动地的落了下来。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奇迹般的让林枫觉得一丝安静，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了。他看见混元扳指从楚樾的手中飞出，落入远方的战局不见踪影。年轻的妖王脸上露出一丝桀骜的微笑，腾空而起化为蛟龙的原形迎着劫雷飞了过去。
　　林枫笑了。他大喝一声，镇魔剑从背后飞了出去，挡在黑龙的头顶，形成了一道保护的结界。然而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结界破裂，林枫心头一震，与镇魔剑彻底失去了联系。他轻轻的擦去唇角的鲜血，看着天空中张扬飞舞的黑龙，接下来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然而，下一刻面前的封神之玉竟不受控的向楚樾飞了过去。林枫大惊失色，“汐儿，危险！快回来！”画面像切换的慢镜头一样，林枫看见五光十色的光芒从封神之玉上射出，挡在了黑龙和劫雷之间。一道彩色的光柱从玉中透了出来，黑龙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奇迹般的愈合了。下一瞬，封神之玉就在他眼前四分五裂。“不——要——！”林枫听见自己在大喊，黑龙在紫金色的光芒中化为碎片。林枫只觉得眼前一黑，他下意识的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又回到了梧城的后山。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林枫懵了半晌，一把抓住他道：“所以，你真的就是当年的妖王楚樾？”见楚樾点头，林枫又道：“封神之玉中有灵界圣女的神魂。云汐……，她就是当年的圣女？”楚樾眼神一闪，默默的又点了点头。“所以……我，是夜星？”林枫终于艰难的问出了最后一句。
　　楚樾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缓缓说道：“当年，你我虽立场不同，但最终你以镇魔剑救我，我欠你一个人情。在劫雷之下，我本来是要灰飞烟灭的，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被封神之玉的碎片锁住了一丝元神，又在时空扭转时被甩到了妙云界的无形之洞中。”
　　林枫仰头喝了一口酒，在楚樾的娓娓道来之中，渐渐平复了心情，仔细的听着他不知道的后来之事。
　　“无形之洞应该是另一个位面与妙云界交错出来的时空。我在洞里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才终于有机会重见天日。只是那时，我的修为、记忆全失。一切都要从头来过。”楚樾几句话带过了自己的事，话锋一转道：“恢复记忆以来，我便一直在打听当年故人的消息。汐儿，与我有缘，竟在儿时又重逢了……”林枫的手不经意的一抖，心中如同嚼了黄连一般，泛起了酸意，又被他强压了下去。
　　“而战神夜星，”楚樾看了他一眼道：“听说当年他身受重伤，回到仙界之后便一直修养，后来再也没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