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灵汐》月璃99

121、凶险

　　青琰得胡长老传授行军之道，学的不可谓不快。可他毕竟年轻，不敌萧青山老辣。凭借新奇的阵法和已露疲态的两万大军，对战气势汹汹的五万敌军，他能撑到现在仍不露败相已然是尽了全力。可是心中有苦自己知道，四象阵法光凭青鸟和火凤根本无法发挥可攻可守的威力。再这样下去，这两万军队怕是都要耗死在里面了。
　　青琰眼中闪过决断，挥手撤掉了身上的长袍，露出全付的盔甲，手中寒光一闪，七星宝扇现身。“上官青琦听令！”
　　“在！”
　　“令你守住阵眼，看我号令，若有青烟升起立刻进攻。若是红烟……，便鸣金收兵，等待王上救援。”
　　“青琰！”上官青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要干什么？你可是主帅！”
　　青琰回过身，看着自己的哥哥，眼中闪过暖意。口中却道：“应雄率一路大军从空中攻击左翼……”
　　“末将领命！”
　　“婉蓉率火凤族人攻击右翼……”
　　“是！”一个火红的身影站了起来。
　　“还是我去吧！”凤锦也起身道：“萧青山与夏跃两人若是分开还好说，若是合为一处，婉蓉不是他们的对手。有我在，还能抵挡一阵。”
　　“阿爹……”婉蓉不服。
　　“有劳凤族长！”青琰立刻明白，凤锦所言很对。最终大战之际，来不得一丝马虎。
　　婉蓉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追着凤锦出了门。
　　“至于地面……”
　　“将军，末将愿往。”狐族大将离陌骤然起身，他是狐族的老将了，身经百战，尤其擅长在阵法配合下的地面攻击，是最佳人选。见青琰点头，离陌一抱拳，执了令箭出去。
　　“青琰……”诸将都领命而去，在青琰目光的注视下，上官青琦缓缓放开了手，坐在了阵眼的位置，关切的看着他道：“你保重……”随即高声应道：“末将上官青琦，领命！”
　　青琰点点头，转身出了营帐。炎炎的烈日发出夺目的光芒，罩在他银色的盔甲上分外耀眼。
　　萧青山收起了神识，指着远方的一点银光道：“那个，便是上官青琰？”
　　夏跃在一旁点点头，“上官老儿把他藏的可真深。从小便送去了云中山，混在一堆耍赖卖萌的小妖中间。也不知是怎么说动那些修仙之人的。如今年纪轻轻，却已经被凤锦那个老不死进化了血脉。如果让他成长起来，又是一个劲敌啊！”
　　萧青山一声冷笑，“他没有那个机会了……，你去吧。按之前的计划行事。”
　　夏跃起身而去，不一会白虎族从大军中分离出来，领头一人正是夏玉成，迎向了青琰。
　　“云从龙，虎行风。你虽擅长轻身之术，在空中却并不是我的对手！”青琰瞥了一眼这个宿敌，婉宁的死他要负首要责任。
　　“那要试试才知道！”夏玉成瞪着的眼中也冒出仇恨的火焰。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直接亮出武器，战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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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极森林的一处禁地之中。
　　楚樾盘膝而坐，幻化出来的衣衫破烂的不成样子，全身上下伤口多如牛毛，每一个毛孔好像都有鲜红的血液渗出。他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摇摇欲坠，一双眼却在猩红之中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他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抵御魔气的心法，可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这微不可闻的声音，呼唤的是他心尖上最后一丝理智：“汐儿……”下一个瞬间，楚樾全身一阵剧烈的抽搐抖动，身躯犹如被吹大的气球一样快速的膨胀起来，“砰”的一声炸成了千万个碎片。漆黑的元气在他周身盘旋成了一道墙，将他的身影隔绝在胡长老的眼前。
　　“王上，不要逞强……”胡长老为他护法已经是第八日了。他知道魔气凶险，若非亲眼所见，他又怎知竟凶险到了这个地步。他自诩阵法无双，心性坚韧，可在第一天魔气的冲击下就险些心性失守，若不是心中守着对王上的赤诚，怕是不仅不能护法，反倒要坏事了。
　　混元扳指与楚樾心神相连。冬乔在雪域成功的封印了灵脉，也就是说魔穴被抵挡在封印之下，可也有大量的魔气通过扳指这一媒介，传递到了楚樾身上。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他还是骇然的看见楚樾浑身筋脉瞬间爆裂，一下子变成了个血人。若不是楚樾在昏迷之前强行的唤醒了胡长老开启阵法，整个无极森林估计都要遭殃。
　　胡长老坐在阵眼上，以毕生的功力守住这个结界。
　　不让结界破裂，是他给王上立下的军令状。
　　虽然听不见结界里的声音，胡长老却能看清里面的景象。楚樾早已显出蛟龙真身，被元气冲击的一次次四分五裂、血肉模糊，又一次次重新粘合在一起。每一次都是浑身颤抖着，好不容易凝成了形，又在更大的爆炸中化成更多的碎片。
　　“通知冬乔，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黑云突然中传来楚樾的声音，吓了老胡一跳，“他若能及时赶到，我们就能锁定胜局。”只是匆匆的一句交代，结界迅速的再次关闭。也就是这一瞬之间，胡长老清晰的听见了爆体的声音和楚樾咬紧牙关还是不小心溢出口的一声痛呼。
　　胡长老颤抖着双手，向前伸出，却无法安抚这近在咫尺的伤痛。我的天，这哪里是人受的罪啊！他的双目中几乎要滴出血来。如果能够，他恨不得冲进去替他哪怕一次也好。抽筋剔骨之痛也不过如此吧！此刻他才明白楚樾为何一定坚持让他加了一层消音的结界。蛟龙高傲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上扬起，张大了口，音波的震荡引动元气犹如滚滚波浪一圈圈向外散开。楚樾的身体缩成了一团，面部已经扭曲到极致，像一个人疼到了极致把自己蜷缩成了在母亲体内中的模样。下一个瞬间，结界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已经八成成型的龙身再次炸开。
　　胡长老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他想起闭关前曾不解的问楚樾，“魔族要来，就让他来好了。我妖族想在乱世中生存，守好无极森林便是。再不济，也得拉上仙界、人界各界一起抵抗才是。为何要自己一力承担？”
　　楚樾笑笑，不知所云的说：“她喜欢和平宁静的生活，我便为她撑起一个温馨的世界……”
　　“啊？”胡长老表示没听明白。
　　“万年前的魔族入侵，我虽没有亲眼见过，却也听说相当惨烈。修罗一族几乎陨落，灵界也从此彻底关闭了出口。神州大陆花了几千年才好不容易恢复了元气。若是再来一次，妖族如何能得以幸免？之前我曾试图联络过仙界，他们的情况也不太好……”
　　“不好？”胡长老嗤之以鼻，“不过是一个逃避的借口罢了……”
　　“也不尽然。”楚樾摇摇头，“仙界荣光不复往日，我的人多方打探才听说了一桩奇闻。自两千年前的大战之后，战神夜星便不知所踪了。瑶姬的说法一直是闭关养伤。可什么样的伤需要养两千年？即便我在劫雷之下差点陨落，如今不也活碰乱跳好好的？”
　　“那夜星他……？”虽然看不上仙界那帮人，但老胡对战神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先不说他确实实力雄厚，对战之时也是光明磊落，就是在最后关头，他竟然放弃攻击反而助了楚樾一臂之力，这份胸襟便值得钦佩。若不是楚樾亲口所说，他可真不能相信，仙界也不都是那迂腐不化之人。
　　“听说灵界的侍女霓裳自那一战之后失了封神之玉，无法回到灵界，便跟着夜星回了仙界。只是，她日日都要去通天柱旁坐上一个时辰，谁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通天柱？那不是谪仙获罪的地方么？听说获了大罪的神仙都会被扔下通天柱，经由罡风透体的折磨，再消去记忆进入轮回。难道……？不可能！”老胡摇摇头，“战神虽是惨胜，但毕竟也算是胜了。怎么可能获罪？更不可能被投入通天柱，他可是瑶姬亲生的……”
　　“这也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楚樾皱着眉，想起这个本该是生死对手的人，心中却不觉将他引为了知己，“总之，夜星早已不在仙界，这是事实。你看看那些成日里只会插科打诨的仙界，可还派的出一个像样的人来？抵抗魔界，哼，他们不吓的屁滚尿流就好……”
　　“王上这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要舍身成佛了不成。”胡长老吹吹胡子，还是心有不甘。
　　楚樾失笑，“佛主若是听到你这番言论，也是要犯了嗔戒的。”
　　“你还有心思打趣？”胡长老翻了个白眼，“不是你自己说，第一次你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恢复，第二次是一年，可这一次却是比之前两次更要凶险么！何况还有萧青山与夏跃两个老不修。内忧外患之际，王上还是要三思啊！”
　　“我心里有数，”楚樾如墨般的眼眸闪着坚定，“若不是两千年前，我强行燃烧灵力，招来了大天劫，也不会令魔界的封印松动。当年无心犯的错，如今既然明白了，自然是要弥补的。天道循环，我岂会苟且做那缩头的乌龟？”
　　胡长老垂下了头，饶是他一向巧舌如簧，从来也辩不过这位王上。他看似平易近人，心中一旦决定了什么事，便是千难万险，他也会一声不吭的负重前行。仿佛那一身龙筋龙骨如远古东海的巨鳖，可以助女娲撑起天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