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灵汐》月璃99

110、虚实

　　无极森林。
　　楚樾看着眼前的小蝙蝠渐渐在空中化为灰烬，脸上的表情也沉重起来。
　　“主人，梓书那厮又传来坏消息了？是不是卧龙山脉……？”竹生总是学不会察言观色，还是忍不住出口问道。
　　楚樾抬起头，这小竹子虽然心直口快，但对他的衷心是绝对的，不然也不会成为为数不多的知道他各种秘密的人。“卧龙山脉没有事，但北陆雪原怕是要出大事了！”
　　“北陆雪原？糟了！”竹生一拍脑袋，“这几个月派出去接姑娘的人始终没有回信，今晨才终于传来了消息，说是北陆雪原曾发生了一次惊天动地的雪崩，像是元气爆炸的情形。算算时间，正好是和姑娘约定回中州的时间。”
　　“砰”楚樾的手狠狠的砸在桌面上。他心里很清楚区区雪崩还难不住云汐，但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到底是什么绊住了她？白虎族，若是他们真敢对云汐不利……，楚樾的眼中露出一丝凶狠。“竹生！”
　　“主人，我马上去准备！”竹生腾的跳了起来，就向门口冲。
　　“回来！”楚樾扶额，“你要准备什么？”
　　“准备同主人一道去北陆啊！”竹生回答的理直气壮。虽说揣摩人心真不是他的强项，可是姑娘在主人心目中的位置，他可是十分清楚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姑娘的消息，难道不是立刻亲自去接她么？
　　楚樾摇摇头，以一种你怎么这么不争气的眼神看着他，道：“去通知胡长老，无极森林的事情要尽快解决了。”他的心中何尝不想立刻飞到北陆去，只是无极森林大局未定，他这个妖王又岂能不在？
　　竹生惊疑的看看楚樾，我又猜错了？脚下倒是利落的向门口冲去。
　　“回来！”楚樾又道。
　　“主人……”竹生苦着一张脸，倒退了回来。
　　楚樾沉吟着，“给冬乔传个信，风狼谷最近应该没有什么大事，让他先去北陆打探一下汐儿的情况。他离的更近，应该能早点找到。”
　　“主人英明！”竹生眼睛一亮，冬乔功力高强，应变机智，跟姑娘还有同门之谊，果然是最佳人选。
　　“快去吧……”楚樾挥挥手，转身看向墙上的舆图。是时候了！
　　胶着的战况被妖王楚樾一方率先打破。经过这些天的修养生息，胡长老早已在楚樾的授意下完成了所有旧部的整编。一直游击在狼族老巢附近的几股小势力也暗中与青琰等人取得联系，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拢。
　　翌日，伴随着第一抹阳光洒向大地，一支由青琰率领的大军向叛军发起了正式的反攻。大军以摧古拉朽般的进度横扫半个无极森林，只是半个月的时间，就收复了大片地盘，只余狼族和白虎族的队伍在老巢坚守。
　　人人都喜笑颜开，如今士气正盛，妖界重新一统指日可待。就连一向黑着脸征战的青琰，脸上都显露出淡淡的笑容。
　　议事大厅的气氛也渐渐缓和。
　　“他奶奶的，夏玉成那个小白脸，老子在鬼涧愁的时候就不喜欢他。如今出了妙云界还继续跟老子过不去。胡长老，你给我一队人，明天我就去灭了他！”应雄收拢起翅膀，满面红光。多年来心中的闷气一扫而光。以前终日躲在那个罡风肆虐的鬼地方，哪有这些日子战场厮杀来的畅快淋漓。
　　胡长老坐在主位的侧方，摇着羽扇，微笑不语。
　　青琰也站起身，大步走到正中，向胡长老行礼道：“青琰愿带一队人马于乾午道截杀袁立寒！”他的眼中闪过坚定的仇恨。叛军之中，他最恨的便是这个昔日的兄弟。文长老的死，让他久久不能释怀。背叛兄弟的人，必须由他亲手了结！
　　“不错！只要杀了这两员大将，其他的那些杂碎便不足多虑了！”又有人在底下应和道。
　　“胡长老，下命令吧！”
　　“是啊，胡长老！”
　　众人纷纷响应。
　　胡长老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楚樾，忽然点名道：“凤族长是怎么想的？”
　　凤锦闻言，迟疑的看了一眼楚樾，欲言又止。
　　“凤兄但说无妨。”楚樾明白，他本不是无极森林的老人，说话难免有些谨慎。
　　凤锦点点头，道：“此次大战，楚兄为主帅，青琰为先锋大将，更有足智多谋的胡长老为军师坐镇军中，本来我不该多说什么。既然胡长老问起，凤某有几点疑惑不吐不快。”
　　“第一、狼王萧青山盘踞无极森林，谋划了几百年，本已占领了大半江山，擒袁三族长，毒杀上官兄，行事果决，手段毒辣。为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如此大败？”
　　“老凤凰，你什么意思？这不是涨他们志气……”应雄一听，瞪着眼睛嚷嚷道。
　　“应将军稍安勿躁。”胡长老伸出羽扇挥了挥，一股灵气扑面而来，如胶着般压住了应雄的嘴，将他的话截了去。应雄悻悻的冲他瞪着眼睛，却不敢造次。
　　凤锦瞥了他一眼，继续道：“第二、我们虽然取得了很大的胜利，收复了大量地盘，但是，叛军的主力，也就是青狼一族和白虎一族并没有受到重创。青狼一族所在的楠荒山，仍在他们手中，并且易守难攻。我们剿灭的，都是那些或被动或主动归顺他们的妖族。我们得到的，也都是本来就不属于青狼一族的地界。所以，他们的根本，并未触动。”
　　楚樾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看着凤锦的眼神愈发明亮。
　　“第三、我军推进至此地，离本营已十分遥远。且不说粮草的供给问题，若是敌军此刻大举入侵，该如何是好？”
　　“他……”应雄冲开了灵力，张口就要反驳，却在一瞬间停了口。这老凤凰说的似乎也有一点可能。
　　胡长老起身赞许道：“凤族长所言句句在理，这也正是主上所担心的。此次的成功太过容易，敌人野心甚巨，并不在乎这一城一池的得失。只怕，他们的反扑已经开始了……”
　　“言之有理！”青琰惭愧道，“是青琰目光短浅了，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还请胡长老明言！”
　　胡长老轻轻一笑，却忽然问起另一个话题，“缥缈派那边的进展如何？”
　　一个妖兵立刻上前回话道：“洛霖姑娘率领一支队伍已经深入到楠荒山中，怕惊动了敌人，暂时无法联系。洛瑶姑娘倒是日前传来讯息，已经探明了天逸掌门的行踪，只是敌人看守甚为严密，一时不好下手。”
　　“而且……”妖兵有些迟疑的抬起头。
　　“而且什么？”
　　“而且，叛军袁立寒之父，猿族族长袁三也同天逸掌门关押在一起。如何行事，还请胡长老示下。”妖兵立刻答道。
　　“好！”胡长老一拍大腿，略显激动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青琰，立刻派你麾下翠鸟一族前去接应。”
　　“是！”青琰向部下点点头，立刻有一名妖兵拿着令牌出去了。
　　“应雄何在？”胡长老又道。
　　“应雄在！”忽然被点名，应雄下意识的行礼回话。
　　“不是想打么？就派你去攻打楠荒山，务必要声势浩大，胜败不论。”胡长老道。
　　“是！什么……？”应雄跳着脚，忽然回过味来，“刚才不是说有诈不应该打么，怎么又要打？这究竟怎么个打法？”
　　青琰略一琢磨，此刻已经明白了胡长老的意图，主动请缨道：“胡长老，这一仗分寸不好拿捏，不如让青琰前去，跟翠鸟族的兄弟也好配合……”
　　胡长老摇摇头道：“你的速度比起应雄如何？”
　　青琰微微一顿道：“应兄乃是龙鹰血脉，论速度比起金翅大鹏或有不及，但比青琰仍是胜出不少。”
　　胡长老点头道：“这就是了。你另有安排，即刻启程，回援大营。记住，要悄悄的！”
　　青琰沉吟不语。凤锦微笑着拍拍他的肩头，低语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看着青琰眼中升起明悟，又道：“让婉蓉同你一起吧，她也该好好历练历练了。你替我多看着她！”
　　青琰泛起一丝笑容点点头，冲楚樾抱拳行礼，领命而去。
　　不一会，众将领各自领命而去，热闹的议事大厅便空荡荡的了。胡长老站起身，冲楚樾恭敬的行礼道：“王上，可还有什么吩咐？”
　　楚樾以神识扫视了一周，确认此处再无他人，开口道：“但愿此计能够奏效。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胡长老皱眉，突然想起什么，神色一变道：“难道是梓书那边？”
　　楚樾点点头，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一个漆黑如墨的扳指，神色沉重道：“六七年前，卧龙山脉突发兽潮，我是机缘巧合之下寻回这混元扳指，吸收了大量的魔族元气，虽然功力大涨，自身也深受其害。我花费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将这些元气收服。也因此耽误了一些事情。”
　　胡长老早就听他提起过这段经历，心中更是大大的敬佩，能在短短三年时间内将元气转化成自身的功力，不仅需要绝世的天资聪颖，更是要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且不说功法混乱对身体的伤害，便是抑制住元气中的暴躁和嗜血，保持清醒的头脑若非心性坚韧通达之人绝不可能办到。
　　“你可曾记得，混元扳指给过的提示，末日之警？”楚樾又道。
　　胡长老点点头，“四魔柱冲天而起，通天之柱断裂，神州结界破碎，魔族大举入侵……如今卧龙山和风狼谷的灵脉已封，却不知第三个魔柱会出现在何时、何地？难道……”他忽然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主上，这不可能！
　　楚樾点头道：“梓书已经探知，北陆雪原地脉异常，情形与前两次很像。”
　　胡长老怔怔的看着楚樾，半晌才开口说话，声音中透着疲倦，“难怪你此次如此冒进，无极森林之事确实要尽早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