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灵汐》月璃99

107、霓裳

　　云汐端坐在莲台之上一天一夜了。阿离警惕的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灵界的那些小精灵们碍于阵法的限制谁也进不来，只是在远远的门外顶礼膜拜。
　　前不久，侍女霓裳再现灵界，便引发了子民们的轰动。两千年前，伴随灵女出世，霓裳从一众小精灵中脱颖而出，被选为这一任灵女的侍女，受了天地精华之礼，守护在灵女身畔。仙妖大战前，灵女忽然受伤，是霓裳带着她回到精华池中疗养。灵女在大战中被妖王重伤，从此不知所踪，也是霓裳带着众人投靠了仙界。灵界才得以保全。如今，灵女竟然回归了！也是霓裳带着众人将她寻回。可以说，霓裳出色的完成了侍女的使命。
　　“霓裳！霓裳！”云汐睁开双眼，她的侍女本该时刻不离的服侍在她身边的，不是么？
　　“你不用叫了。”回答她的，是霓裳的一抹元神。从精华池的莲台旁缓缓升起，幻化成了霓裳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云汐心中升起一股隐隐的不安。
　　霓裳笑了，带着一丝嘲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服侍归来的灵女大人洗粹灵力，助你功力更近一步啊！”
　　“霓裳，现在不是洗粹的时候。你快把结界打开，我要出去。”云汐有些着急。自己迟迟未归，楚樾肯定急坏了。
　　“出去？”霓裳仰头大笑，“哈哈哈，我尊敬的灵女大人。看来你的记忆果然还没有完全恢复。精华池的洗粹乃是天地间的精华灌注，需要九九八十一天的吸收净化。这对你可是大有好处的，干嘛急着出去呢？”
　　“你敢关我？为什么？”云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本应是自己最熟悉最信赖的人。
　　“为什么？”霓裳的脸色突然变的愤愤。“就因为你蠢！若不是你当年一意孤行救护妖王，夜星大人又怎会身受重伤？若非为了下界去寻你，夜星大人又怎会只身跳下通天柱，忍受罡风噬体之苦，还有百世轮回之罪？都是因为你！只是困住你，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你在说什么？谁是夜星？”云汐感觉到这一丝元神正在淡化，更是着急。
　　“你不记得夜星？”霓裳吃惊的看着她，她的脸色渐渐转为愤怒，“他为你吃尽了苦头，两千年了，你却根本不记得他！哈哈……，夜星大人，你听见了么？你怎么这么傻！”霓裳的元神忽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没有关系，我会替你赎罪的。”
　　她转过身，在虚空中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她的身形几经变幻，越来越淡。就在她即将消失的时候，她忽然转过头对着云汐展颜一笑。
　　“你！”云汐大骇，那容貌！“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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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州世界很大，如今的形势有些混乱。无极森林爆发了一场妖族间的大战，似乎人界也受到了波及。沿途作祟的小妖络绎不绝，镇魔剑“铿”的一声入鞘。一只青狼在他身后缓缓的倒地。前面不远处就是云中山了，遇到的小妖也越来越弱，想必洛瑶不会再有危险。林枫随手一抬，幻化出一身紫色的衣袍，掩去了他一贯爱穿的月白色长袍，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世界之大，何处可以容身？林枫不由的笑了。曾几何时，擎天峰林枫这个名字，也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手中灵剑所斩杀的妖魔何止上百？可如今，林枫仰头灌下一大口酒，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嗓子。一口吞下这苦涩的味道，林枫的脚步也变的飘忽起来。从云城出来的这一个月，他漫无目的的御剑而行，哪里有杀气就去哪里。仿佛身体之中的血液开始燃烧，只有杀戮才能让他平静。不知不觉竟已到了中州北陆。忽然他略微浑浊的目光一凝，镇魔剑“锵”的出鞘，带着无比凌厉的剑气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向他的后方直刺过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一头五尺长的香獐应声倒地。“多……，多谢大侠！”从香獐的爪下钻出一平民打扮之人，哆哆嗦嗦的向他道了谢，爬起就跑，被那香獐一绊，差点摔了个跟头。
　　林枫大笑，带着酒意扬扬手高声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哈哈哈……”
　　“师兄！”
　　一个悦耳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林枫的醉意却在一瞬间凝结。他愕然的转过身，怔怔的看着眼前那女子。白色的衣裙在阳光下随风飘动，茉莉花形的耳坠反射出一道道五彩的光芒，仿佛睡梦中的眉眼模样一时间鲜活了过来。
　　两行泪不知不觉间流了出来，林枫努力了很久让自己坚强的心却在这一个简单的称呼下土崩瓦解。他顾不上整理自己邋遢的样子，心念之间以缩地之术转到这女子面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口中仍是犹疑道：“云汐？真的是你么？”
　　“师兄，是我！”云汐反手用力的抱住他，仿佛这个拥抱她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我找的你好苦……”
　　“你找我？”林枫的灵台间闪过一丝清明。将云汐扶到路边，问道“妙云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你何时出来的？”
　　云汐莞尔一笑，犹如儿时一般调皮，“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他们都安顿好了，我想着先去缥缈回禀师父，却接到洛瑶的传信。她说林师兄没有回去，掌门师叔有些着急，让我先寻了你再一同回去。”
　　“我不回去！”林枫立刻道，随即打了一个酒嗝。
　　云汐顺从的点点头，“师兄既然不想回去，咱们先寻一个客栈住下，再从长计议。可好？”一边说，一边拉过他的胳膊扛在肩上。另一只手紧紧的搂住林枫的腰侧，生怕他摔倒。
　　林枫侧头看着她，缓缓的将手抚上自己的腰间，轻轻的握住她的小手。云汐就似不曾察觉一般，继续扶着他前行。
　　北陆的山脉绵延不绝，被冰雪覆盖。林枫二人越走越偏，终于在山脚处寻得了一个废弃的宅院，暂且住下。
　　一个月过去了。林枫绝口不提回云中山一事，云汐竟也默契的每日去旁边的镇上买来新鲜的瓜果蔬菜，变着花样的给林枫做他爱吃的菜肴。若不是入夜时二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还真如一对平凡的小夫妻一般，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林枫的酒喝的越来越少，目光也一日日的清明起来。他常常看着月下的云汐发呆，唇角总是不自觉的弯起。
　　“云汐，我有事跟你说。”林枫终于下定了决心。
　　“什么？”云汐的目光没有离开手中的锅铲，微微偏了头向林枫的方向，一绺青丝从耳旁滑了下来。
　　林枫沉吟再三，终于还是开口道：“我想，我可能入魔了！”
　　“当！”的一声，锅铲落在地上。云汐震惊的转头看着他。她想过他会说出很多匪夷所思的话，她都准备好了如何应对，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一句。“怎么可能？你可是……”云汐不能相信。
　　“我可是擎天峰的亲传弟子，对不对？”林枫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嘲弄的神情。
　　云汐神色一暗，口中喃喃道，“擎天峰算什么，通天柱都跳过的人怎么可能入魔……”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太小，他听不清。
　　“啊，没什么！”云汐摇摇头，从地上拾起锅铲仔细的擦干净，将锅里的菜一点点盛了出来，端到林枫的面前。“你尝尝今天的肉是哪种妖兽？”
　　“云汐！”林枫接过菜放在一旁，双手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我入魔了！”不等她反驳，便运起灵气向空中挥去。一道漆黑的光芒在阳光中闪过，屋外的大树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散发着焦灼的气息。
　　“这是？”云汐的神色变的凝重起来。林枫这一世乃是肉体凡胎，修炼的灵气也是白色的。这一道黑色的元气，似乎真像是传说中的魔气。
　　“在妙元界我就发现，我的身体竟然可以吸收罡风。这也是后来的那三年里，我经常独自一人修炼的原因。我常去鬼涧愁和无形之洞的废墟上修炼。本来以为天下功法，根归同源，只要能提升功力便是无碍。可是我错了，就在我功力猛进的时候，我发现体内竟然存在一个封印！”
　　“封印！”云汐捂住嘴，他发现了么？他竟然凭借一己之力，找到了通天柱下的封印？
　　“你也很惊讶吧，我到底是谁呢？为何体内会有封印？”林枫仰头一笑，他的神色变的有些陌生，“后来我才慢慢发现，正是封印中的一丝魔气在吞噬一切灵气，还有罡风。我吸收的越多，魔气就越壮大。当然，我自身的修行也日进千里。”
　　“不对！事情不是这样的。你的身上不可能有魔气！”云汐着急道。事已至此，她也顾不得再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