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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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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天朗气清,洛阳的皇宫里一片肃杀,几名宫女正小心翼翼地捧着锦匣,依次步入清宁殿。
“我说过,我是不会穿的”
珍珠拒绝得异常坚决,几位宫女吓得立刻跪了下来,珍珠看着眼前这些年纪比她还小得多的小宫女们,是又生气又无奈。
忽然,珍珠在几位宫女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时半会儿,她还没想不起这人是谁,安庆绪的声音就在殿中响起。
“朕也说过,若是皇后不穿,你们就都别想活”
“你”
安庆绪这般明晃晃地威胁,珍珠除了怒目而视,再别无他法。
而这些宫女们被吓得瑟瑟发抖,纷纷在内心祈祷珍珠快点答应,穿上这耗时几个日夜才缝制好的皇后冕服。
“严风”
“我穿”
珍珠无奈转身,在这些宫女们地跟随下,缓缓走向内室,安庆绪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果然,威胁这一招,对珍珠永远都有效。
过了好一会儿,头顶巧夺天工的十二花树凤冠,再佩以数枝精致的花钗,身着金线綉凤的朱色緯衣,白玉双佩,美丽端庄的珍珠就这么仪态万方地从内室走了出来,瞬间照亮了整个大殿。
“真美,珍珠,你终于还是嫁给了我”
望着倾国倾城的佳人,此时的安庆绪眼里心里只有珍珠,根本没注意到珍珠一直紧紧握着的双手。
“我穿也穿了,你可以走了”
珍珠冷冰冰的一句话,瞬间打破了安庆绪的幻想,而安庆绪罕见地没有生气,竟然还笑了一下。
“好,我晚上再来陪你用膳”
说完安庆绪就转身离开,只是从他脸上的笑容和轻快的步伐就可以看出,很显然,此时,他的心情极好。
傍晚,卯时刚过,晚霞漫天。
“见过皇后娘娘,还请娘娘稍待,属下这就去通禀陛下”
虽然听到了严风的话,可珍珠并没有依言等待,而是直接抬腿迈进了安庆绪的寝殿,这宫殿之前就一直是大唐皇帝的寝宫。
“珍珠,你怎么来了”
听到身边的小内侍说珍珠来了,安庆绪赶紧来接她,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他。
“安二哥,从小就是你护着我,我们一起在姑姑的书房里读书,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们真是活得无忧无虑”
珍珠就这么缓缓地在殿里走着,边走边回忆着他们过往,安庆绪听着珍珠说起小时候的故事,心底忽然泛起一丝不安。
“后来,家中突逢巨变,无奈之下,我入宫嫁给了冬郎,没想到冬郎竟然就是我寻找多年的太湖公子,冬郎对我用情至深,我亦如此。
安二哥,我早就拒绝过你,也同你说过,我爱的人一直是冬郎,也只会是他,永远都不可能是别的人。
所以,安二哥,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良人,找到那个非你不可的人。
可是,你却迟迟放不下心中的那份执念,又跟着你的父亲造反,为一己之私欲,让大唐分崩离析,让百姓生灵涂炭。
安二哥,我再叫你一声安二哥,现如今,以洛阳的兵力,根本无法与朝廷大军对抗,收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珍珠这言辞恳切的一席话,并没有打动安庆绪,反而因为这些话,让安庆绪对李俶的怨念更深。
“不可能,珍珠,我会和李俶来场对决,我要亲手打败他,将他彻底踩在脚下,让你看看,到底是谁配的上你”
说完话后,安庆绪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人,按道理珍珠不可能知道城外的情形,看来,是有奸细混进来了,而且还同珍珠见过了面。
“严风,去把今天送冕服的那几个宫女给我抓…珍珠…你干什么”
这时,珍珠忽然拔出了匕首,用刀尖抵着自己的脖子,把安庆绪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别过来,让他们出去”
“好,好,我不过去,严风,出去,珍珠,你快把匕首放下,小心伤着自己”
安庆绪着急地劝着珍珠,他知道珍珠是存了死志的,不敢有一丁点儿的逼迫,让刚刚进来的严风等人赶紧离开。
“死当长相思,生当复来归”
这就是珍珠对李俶的爱与承诺,我心磐石,至死不渝。
“为什么,珍珠,李俶那个废物对你就那么重要,你甚至要自刎来为他守节,明明他都护不住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听到珍珠的这句话,安庆绪几近崩溃,他真的不懂珍珠为何非李俶不可,只是,他忘了,他自己不也同样执着于珍珠。
珍珠抵着脖子继续后退,一直退到一个青铜龙纹双耳鼎之后,安庆绪一直紧紧地盯着珍珠,脚下一点点向前移动。
火光电石间,珍珠扔掉手中那把匕首,用力得向右转动着她面前那青铜鼎的盖子。
接着只听吱呀一声,她身后的角落里,突然打开了一道暗门,从门里迅速闪出两个人影,与安庆绪缠斗在一起。
“珍珠”
那边打得正激烈,又有一个身影从门中跃出,拉着珍珠就跑,珍珠则是立刻跟着那人,转身离开。
等他们二人进入暗门后,和安庆绪打斗的默延啜以及风生衣也不再恋战,合力踹飞安庆绪,迅速进了密道。
“陛下”
屋里的动静太大了,惊动了一直守在门口的严风,严风赶紧带人冲了进来,却见安庆绪倒在地上。
“快去追”
安庆绪一把推开了要把他扶起来的严风,着急地冲他大喊。
严风见安庆绪并无大碍,就立刻起身,带兵进了密道,而地上的安庆绪,扶着肚子慢慢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密道。
没过多久,只听砰的一声,整个宫殿都震了一下,紧接着,严风一个人从密道里逃了出来。
“陛下,他们炸毁了密道,现在整个密道都塌了”
此时的安庆绪,怒气磅礴,铁青着脸,杀意冲天。
“李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刻的安庆绪,恨不得将李俶千刀万剐。
严风敢说,这是这几年里,安庆绪最愤怒的时候,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得而复失,更让人绝望。
看着眼前负了伤,又极其狼狈的严风,安庆绪终究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暴虐,没有一刀杀了他。
“陛下,陛下,不好了,朝廷大军攻城了”
这时,一个小内侍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可“朝廷”这两个字,瞬间触动了安庆绪正敏感的神经。
安庆绪转身快步离开,严风紧随其后,然后他看着安庆绪手中那把自己的佩剑,遍体生寒。
他们身后,那名小内侍,瞪着大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而他留在剑上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得滴着,滴在地上,同时,也滴在了严风的心上。
……
洛阳城外,一辆马车正向着张巡大营的方向疾驰,马车旁边有一百多人护卫。
“冬郎,姑姑怎么样,适儿呢?他好吗”
马车里,珍珠靠在李俶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依旧惊魂未定。
“珍珠,不用担心,姑姑她在郭将军的军中,你马上就能见到她了,适儿还在长安,沈图他们把他照顾得很好,白白胖胖的,现如今,他已经会喊娘亲了”
李俶用力地抱着珍珠,再也不想松开自己的手,他真的好想她,也好害怕再失去她。
在李俶的安慰下,珍珠渐渐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