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柳暗花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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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可颂推开咖啡厅包间的门时候，已经是夜色低沉。
里面的女人身形微胖，留着干练的中短发，带着一串红玉髓的项链，看起来已经端坐许久，气定神闲地品着手边的咖啡，看见她进来之后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来了。”
“你好，闻可颂，听说你这次得了第一名，先恭喜。”
闻可颂落座在她对面，“谢谢。”
“要来点什么？”
闻可颂犹豫了一下，想着已是深夜，咖啡对她来说实在无福消受，“白水就好。”
对面的女人是赵攸茜，业内著名经纪人，曾经从属于华谊兄弟公司，先后亲手捧红两位大花影后，后来离开原东家单干，建立了自己的公司，拉扯出一支极为强悍的经纪团队，公关、资源、实力都不容小觑，最主要的是她本人眼光毒辣、有大视野，营销手段更是业界首屈一指。
她们之间这次见面，是刚好身在北京的赵攸茜私下联系到她，希望和她沟通签约问题。
本来闻可颂急于回长隆，却因为这条消息而多滞留了几个小时。
赵攸茜把桌子上已经准备好的合约很麻利地直接推到她面前，“不兜圈子了，我看了节目，你在里面的表现很不错，这是合约，你可以考虑一下。”
闻可颂没有动那份文件，双手交叠着握住玻璃杯，汲取那一点暖意，斟酌着开口。
“据我所知，贵公司以培养演员为主，而且新生代多是男艺人……”
赵攸茜所建立的公司，旗下艺人纷杂，除了追随赵攸茜一起出走原公司的养老85花旦之外，多是新培养起来的一批9095流量小生，归赵攸茜个人直属负责的，更是只有四五位新晋男流量。
这个年头男艺人本就比女艺人吃得开，而且闻可颂一个秀星，爱豆出身本来就在内娱市场矮人一头，赵攸茜并没有签她的理由。
所以在赵攸茜亲自找到她表示签约意向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受宠若惊的疑问。
闻可颂知道是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明码标价的，她这句话也是在试探，试探赵攸茜的意愿和想法，试探她的把握和底线。
赵攸茜喝了一口咖啡，举重若轻，“你年纪小，可塑性强，面部线条流畅，以后走荧屏也不错，天生适合这碗饭，何况00后小花这片市场本来就是蓝海，我不吃下，也总有人会虎视眈眈，比起培养一个素人，签约一个自带热度的秀星岂不是更好吗。”
闻可颂其实知道回到内娱发展，就注定了自己并不会永远行走在舞台镁光灯下做一个唱跳偶像。
毕竟现实情况是国内没有爱豆生长的土壤，没有打歌平台，音乐大环境不如韩国、日本，就算专辑本身赚不到多少钱也可以靠卖周边、演唱会赚钱，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国内爱豆的生命周期很短，出歌卖专辑本质是在圈地自萌，薅粉丝羊毛，因为除了粉丝没有什么路人会专门花钱去听他们的歌。花费很大的精力去做不怎么有回报的事情，站在商业角度看待本身就不够清醒。
而且女艺人本就比不上男艺人，花期很短，如果没有万里挑一的音乐才华，很快就要面临转型问题，而她因为形象优势，大概率会走演员路线，那么竞争对手就是同为00后的小花们，诸如张子枫、文淇、赵今麦。
她的劣势是偶像出身，优势也是偶像带来的大量死忠粉和氪金能力，更强悍的资源转化率，比起其他正统演员路线的00花们，闻可颂更适合赵攸茜旗下一贯的流量路线。
闻可颂了解了赵攸茜对她未来职业规划的定位，也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语气轻松，笑了一下，意有所指。
“不过我现在可是一块烫手山芋。”
赵攸茜不在意的轻笑，“那几张照片一看就有不少漏洞，现在的热搜也是炒起来的，粉丝也不见得不知道，只不过缺一个渠道去澄清，你现在缺的就是这一把翻身仗，跟我签约，都能帮你办妥。”
黑红也是红，她这一次上了热搜一位，虽然也挨了太多骂声，但更多的是全面打开了路人盘，让人们了解到了闻可颂这个人，如果后续澄清力度和营销策略跟得上，就能把这些暂时性的热度实实在在转化为泛人气。
而现在的闻可颂被前后桎梏动弹不得，的的确确急缺像赵攸茜这样的幕后推手将她拉出泥潭。
“其实你主题曲表演站中心位那一次我就一眼相中了你，但也没有非签不可。”赵攸茜笑着喝了口咖啡，“你知道是什么让我有非要签下来你的打算吗？”
闻可颂不置可否的挑下眉，摇了摇头。
“你可能本人没有发现，但我在你的眼里，看见了一股狠劲儿，我知道你想红。本来经过这件事，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自己要糊了，甚至要被打进谷底，但是你没有，机场视频里，你的眼睛还是不服输的，虽然低着头，但是仍然烧着火。”
“其实我特别不喜欢你们这种IDOL出身的，扔去拍个戏粉丝都看不下去，割韭菜割着割着就糊了，天天自己和粉丝都渴望着喊着要舞台要舞台，结果拉出来一看跳舞跳舞生疏了，唱歌唱歌也不行。”
“不过我看出来你不一样，你有野心，也有冲劲，条件不错，也肯努力，那我为什么不签呢？”
闻可颂讶异。
其实这时候她才突然惊觉，原来她已经被完全激起了胜负欲和存封已久的野心。
一公后她现场投票二十九名而自卑颓丧，知道自己被恶剪之后以为自己的偶像生涯就要完了，泄气难受的不行。但她这次经历了比以前更严重千倍百倍的污蔑指责，和如天塌般的母亲重病，却没有再自怨自艾和轻言放弃。
她只想赢，赢得彻彻底底，让键盘侠闭嘴，让相信她的粉丝认可肯定，让母亲开颜安心。
闻可颂最后签下了那份合约，赵攸茜又从包里抽出一个新款手机，看样子是来的路上现买的。
“好了，你现在就回去继续专心准备比赛吧，放松一点，外面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你就专心竞演就好，决赛之前我也不会对外官宣签约的消息。这部手机你拿给节目组交差，现在你用的这部手机就自己留着随时和我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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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可颂秘密回到广州，坐着赵攸茜安排的通勤车回长隆的路上，捏着手机一条条刷消息，发起了呆。
这种严重事故的回应机会只有一次，一旦之后再想弥补解释根本不会被有效传播，以后也再难以翻身、洗不干净。
赵攸茜的手笔快得很，在得知那几张照片是闻可颂和她生父被拍，和背后牵扯出来的闻母故事之后，公关处理起来更为得心应手。
文字说明远远没有照片冲击力来的大，以闻可颂名义的官方声明和律师函一起扔出去大概率会产生反效果，而且在赛程期间，她们之间的签约协议也并不会被爆出去。
宋父碍于企业经营，并没有露面解释，当然更大的原因是不想沾染上一丁点儿这些伤及羽毛的桃色绯闻，只是把当天酒店门口几个机位的摄像头录像交给了赵攸茜。
而闻母的病情，赵攸茜询问了闻可颂的意见，并没有拿“胃癌重症”这个点拿出来重点营销，只是在通稿里轻飘飘地用母亲生病探望一笔带过。
卖惨卖惨，越卖越惨。闻可颂不愿意拿自己的母亲拿出来营销，卖惨上位固定人设，粉丝也只是以为她母亲生了病，虽然有各种关于病情的猜测，但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
赵攸茜将闻可颂的网络户籍信息截图，将她和宋父的父女关系明明白白地贴在了网络上，再把宋父发过来的监控录像经过多机位剪辑成易懂的小视频，指出原来那几张照片的恶意角度，最后或明或暗地放出来闻可颂去北京医院看望闻母时候的路透照片，印证了深夜和前线站姐交谈时说的“家里有事”。
手里养着的几十个营销号齐齐运转，营销起家的赵攸茜对于调动网民人心和洗白立人设方面熟稔于心。
微博上原来的热搜一位已经被撤下，换上了#闻可颂 生父。
其实大多数网民都是喜欢看个热闹，被爆黑料的时候往往在前排吃瓜，而澄清的时候就点进去看也不想看，造谣一时爽，澄清火葬场。
但赵攸茜的公关手段确实高超，并没有简单地用没有吸引力的澄清做热搜标题，而是买了一个她和宋父的热搜，点进去也不是冷冰冰的声明和大字报澄清，而是各类营销号对闻可颂复杂的家庭关系的刨析和再度爆料。
【最近热播的《青春有你2》训练生闻可颂的家世被扒出来了？生父宋xx竟是全国连锁锦文酒店的老总，母亲也是深圳知名金融机构的总裁】
【八组热议，之前盛传“被包养”的闻可颂其实家境殷实，来头不小，从小就读国际学校，校友竟是蔡徐坤、R1SE焉栩嘉】
以独特方式发酵的澄清影响力逐渐扩大，早上被爆出来两个小时内登上热搜的有意造谣还没有彻底发酵，晚上七八点钟正是网民们吃饱喝足后的冲浪时间，拿钱就办事、见热度就往上凑的营销号又齐齐转了个方向，联动把变相的澄清轻轻松松地送上了热搜。
有些路人早上因为上班上课错过了酒店照吃瓜，还没了解到事情原本，就被各类花式澄清塞了满脑，闻可颂甚至被网民艹了一个“富家女为梦追逐演艺圈”“不出道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的人设。
粉丝戏称公主，没想到还真的是个公主。
这么有钱，还是个十八岁小姑娘，被包养，找金主，做援/交？玩我呢吧！
在潜移默化中，大家也了解到自己被间接当了刀子，一部分路人还在高呼着这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炒作，转成黑粉，但更多人也从节目外更加丰富了对闻可颂的认识，或红或黑，都增加了知名度。
其实选秀本来就是一场粉圈的自嗨，但因为今年疫/情特殊情况，青春有你2的热度更高，相关的梗产出也更多，路人对于婧的了解更多是“淡黄的长裙”“reader秦牛正威”“作精虞书欣”，现在又多了一个“白富美闻可颂”。
由此也产生了不少公众号和人士的发散点评。
【从马伯骞到周震南再到闻可颂，“不出道就要回家继承家产”，带你细数娱乐圈那几个富二代】
【马斯洛定理的最佳诠释，现在这一代明星诉求多为最高层“实现自己”，未来的娱乐圈会不会是“富二代”们的天下？】
【经过闻可颂事件，理讨为什么主流网民这么容易被舆论煽动引导变成网络暴民】
【新时代网民迫切需要保持清醒，而不是被灌输认知，成为现行娱乐圈潜规则里的侩子手】
……
不得不说，赵攸茜的反炒功力确实厉害。
在新的热搜和澄清出炉之后，闻可颂的粉丝们也活了过来，后援会和大粉带头，同时调动着自己的大号小号在互相点赞捞评论，自发组织着在新闻和营销号的每一处控评。
酵母姐姐们在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清洗着实时广场和对家趁乱刷上去的黑词条。
所有提到这次酒店照事件，还在恶意揣测着闻可颂的营销号评论区第一页甚至第五页拉下来，全部都是她们的自发控评。
有猥琐男，有恶毒路人，有又酸又刻薄的别家粉丝还在暗戳戳地留言。
“srds，这些明星再有钱也不见得一定干净啊，说不定早就被玩过了呢。”
“一天天热搜上就是这些不认识的明星来回炒作自己，这次又是哪个糊/逼，可能这几张照片也是摆拍的！”
“特意飞一趟北京真的是来找金主吧压热度吧，要不然怎么澄清这么快。”
“wks必糊必糊必糊！”
这些恶心至极的评论出现没多久，就立刻被jmjj复制粘贴的文案压到尽头，好事者连翻几页也什么都看不到。
闻可颂反黑站下面每一条博都能被卡个千条，他人的揣测，侮辱，中伤都被精准卡掉，所有主流新闻账号下面的评论第一眼看过去，都是训练有素的jmjj。
@小面包制作师：全能ACE闻可颂了解一下[图片]
@闻可颂不C位出道不改名：营销号还加班冲kpi呢？来看看闻可颂绝美舞台个人直拍《YES！OK！》《PLAY》《我怎么这么好看》《MAMA》！入股不亏！
闻可颂原本以为只有自己在应对这场暴雨洪流。
其实所有人都在。
有闻妈眼睛哭红了都在咬着牙点赞控评，有刚跑的粉丝仰卧起坐又杀回超话写小作文道歉鼓气，有人在超话广场紧急P更多照片出来做安利宣传图。
她们在控评文案中放满彩虹花朵还有星星仿佛要把所有美好都呈递到闻可颂面前。
阴毒恶意在这个平凡的一天万箭齐发，却被一重又一重的屏障挡在了外面。
保姆车已经行至长隆大门口，由于赵攸茜提前放出闻可颂回组的具体时间和消息，本来平时只有十几个站姐的门口熙熙攘攘地挤了不少记者。
倒是没有机场的盛况，闻可颂轻哼了一声，自嘲似地念了一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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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凡人的躯壳，注定毁灭后重塑一个新的我。”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柳暗花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