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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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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们纷纷散去。
楚嘉泽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此时的逸亲王躺在床边的榻上,闭着眼睛,手里还拿着一串葡萄,桌上的奶茶还是热乎的,很显然,他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他手中的葡萄取下,捡起掉在地上的薄毯搭在他的身上,坐了下来,握着他的手,蹭了蹭。
“爹,他们欠下的债,总有一日,孩儿会全数讨回来的。”
“他们坐在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做,全靠一张嘴,就将一切都改变了。甚至没有人会说他们一句,而我们,只能狼狈的躲回来,苟且偷生!”
“他们不仁,我们也不必有义,闹他个翻天覆地又能怎样呢?”
“哈哈哈哈!”原本沉睡的逸亲王突然笑了起来,不停地拍手,显得很兴奋,“翻天覆地,翻天覆地,翻天覆地.......”
楚嘉泽难得的高兴,抱着他,“是啊,翻天覆地!”
“世子,小姚大人来了。”
许久,楚嘉泽答道:“知道了。”
他替父亲掩好毯子,然后离去,却没发现,他的父亲,眼神有一刻的清明,然后又闭上了......
逸亲王妃站在窗奁下,静静地听着他们父子二人的叙话,听见楚嘉泽离开的脚步声微微后退了几步。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高墙之后。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轻步走了进去。
而那榻上的人听见“吱呀”的声音,立马翻了个身,紧紧地闭上眼睛,双手也死死地拽住毯子,放缓了呼吸声。
明知道他是装的,她也不在意,只是遣散了身边的人,静静地坐在一旁。
许久,他没有听见任何的动静,微微动了动身子,又侧耳听了一会儿,然后慌忙掀开毯子坐了起来,却看见他的王妃略带讥笑地看着他。
“多年不见,你可还好?”他有些艰涩地打招呼。
她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眼中疏离、冷淡甚至是恨意,无一不是一把刀,刀刀往他身上捅,他有些无法承受,连忙撇过头。
“你躲什么呀?”看着他的举动,她只觉得好笑,“你做了这么多的好事,把你的儿子一步一步往绝路上推,你还怕见我?”她伸出手掰过他的下巴,逼迫他看着她。
“装傻充愣这么多年,你骗过你的母亲,骗过了你的儿子,也骗过了远在云都的那位,可是你骗过了我吗?嗯?”她眼中的愤恨溢于言表,指甲也狠狠地嵌入他的肉中,“你,设计翻了船,害我落了水,救了我,然后,逼着你的母亲上门提亲,将我匡进这个鬼地方,过着二十多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在怕什么?”
“你只是没有料到,被我发现了而已。而你心甘情愿的被困在着方寸之间,向我赎罪吗?可是,你又为什么引诱你的儿子去揭开往日旧事,引诱他的恨意!”
逸亲王闭上眼睛,想要别开头,却动弹不得,“你今日来......”
“待到事情败落的那一日,你让他如何自处?”
“我们会成功的!”
“我们?是你吧!”她一把甩开他。
她擦了擦手,缓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给你留后,便还了当年你家救我家的恩情。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是生也好,死也好,与我无关!包括嘉儿!一个被父亲期许却又被摧毁的孩子,做父亲的都不心疼,那么只是借着肚子爬出来的母亲,又何必在意!”
他想要拽住她的衣角,可在触及的瞬间又收了回去,直到她完全离开,他才放任自己躺会榻上......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往常不都是把我这王府当成龙潭虎穴吗?”他翘着腿,扔了颗李子到嘴里,嚼吧嚼吧将核吐了出来。
看着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姚安已经不知道在心中微微叹了多少次气了,“龙潭虎穴可比不上这儿。”
“嗤!”他翻了个白眼,“那你来干什么?”
“我翻查过近几年岭南一带的账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出入,可唯独粮食——入库记得到是清清楚楚,可是出库不明。即便有几次记得清楚,可是我顺着查,还是一笔烂账。”
他摇着扇子的手略微滞了滞,随即恢复如常,“如此看来,岭南几次流民之乱,与粮食不知去向有很大关系。”
“应该吧。所以,世子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走一趟?”
“唰”的一声将扇子收了起来,随手搁在桌上,“好处?你吗?”
姚安顿时脸黑如锅底。
“好了好了,玩笑话嘛!”他打着哈哈。
看着姚安默不作声,他蹭到他身边,低声问道:“生气啦?”然后作揖讨好,“我啊,就是一张嘴比较快,没什么别的意思。”然后就小意去捶捶他的肩。
姚安十分嫌弃的扒开,“世子还好出身宗室,也无入仕的打算,不然——”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还是有优点的吧。至少,你来找我帮忙,我也不曾推诿过呀!是不是?”
“那,对于粮食的去向世子心里有什么想法没?”
楚嘉泽的嘴张张合合许久,叹了口气,“没有。”
“呵!”
得到一声冷笑,楚嘉泽顿时跳脚,“诶,你别看不起人好不好!我那时之前无心入仕,我要是有心,我.......”
“你什么?”
“我,我可是造福一方的福星!”
越说越心虚,姚安简直不能入眼。
“好吧,从今天开始,我努力,怎么样?”
“科举还是捐官?”
楚嘉泽没好气地道:“什么叫捐官?逸亲王自元帝在世时,分封岭南,目的是时代镇守岭南,是岭南一带实际的掌权人!只是,我父王......算了,不提了。不过,我要是想,随时都能!”
“那你以前怎么到处招猫逗狗、花街柳巷?”
他脸色涨得通红,嚷道:“你少凭空污人清白!我以后还得娶媳妇的呢!”
姚安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楚嘉泽越发的恼羞成怒!
自从收到江离的来信,赵逸轩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连日奔波于公主府和青山书院。
一早,他就匆匆离府,赶往书院。
他也不管屋子里的人在干什么,直接推门就进。
何念皱着眉,胡子一翘一翘,嘟囔着:“这个人,一点礼数都没有。”
赵逸轩也不介意,直接坐了下来,倒了杯水,捡了块糕点,三下五除二吞了进去,“礼数?等到事情结束,你要我礼数有多周全就有多周全。”
何念穿好了外衣走了出来,就看见赵逸轩,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糕点,着急忙慌地往嘴里塞,简直有辱斯文,他实在没眼看,索性坐得离他远远的,“你不要每次一来,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好不好?你家媳妇儿呢?她不给你做饭吗?”
赵逸轩百忙之中抽出空白了他一眼,何念悻悻然地闭上了嘴,别过头,轻哼一声。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赵逸轩总算住嘴了,停了下来,“事情查的怎么样?”
“江离下手可真狠啊!”他啧啧一句,刚开头就被打断。
“重点!”
“等那个家伙来了再说。”
刚说着,覃昱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将门给戳开了,先进门的居然是他手上的酒坛子,何念顿时眼睛放光,而后,就看见覃昱先生慢条斯理地迈出一只脚踏了进来,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终于结束了。”他吁了一口气,仿佛写下千斤重担,“江离这次,玩得够大呀!我估计江淼在世,都没她狠!你看看啊,不仅揪出了闹事的学子还让士族全身而退,邺城王被贬,太子也出京了,不过啊,有些人还是值得相信的,比如左清那个老家伙,哈!这下云都就彻底安静了。”他抻了抻腰,一把掀开酒坛子,拿起就往嘴里灌,“痛快!”
赵逸轩等了半天就等了这些废话,一把夺过他的酒坛子,重重地搁在桌上,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快点儿。
“知道了,年轻人就是没有耐性。”他吐槽一句,就开始正题,“邺城王也确实算不上背后主使,我查过了,他身边有几个谋士,原本还挺重用的,四年前来了一个姓郭的谋士,不仅邺城王信重,就连他手底下的人也对他心服口服。”
“那人什么来头。”
“不清楚。”
赵逸轩闭了闭眼,又睁开,微微一笑,让人心寒。
“那人是个流民,一路乞讨到云都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惹了官司,他又到处求助,这才遇上了邺城王。”
“有画像吗?”
“没有。那人从不在外露面,鲜有人见过他。”
“四年前来的吗?大哥离世的那年?”
覃昱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你,你不要这么敏感。”
赵逸轩笑了笑,“不是我敏感,是奇怪。那个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大哥离世后来,而且居然还是流民。四年前,也有流民,差点就出了大事。看来还是有必要去岭南走一趟了。”
“你别胡来!”何念制止他,“谢景也不是没去过,他武艺超群又有暗卫护身,也差点命丧岭南,你要是贸贸然去,出了事怎么办!”
“就是。一切等着谢景将罗清审出来再说......”
“可要是审不出来呢?即便幸运审出来了,可有谁又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岭南一趟势在必行。”他紧了紧拳头,神情十分坚毅。
“你们兄妹两个就不能省点心吗?一个卧病在床动弹不得,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什么意思?”赵逸轩突然看向何念,就看见何念吐了吐舌头,覃昱也是一脸警告,示意他少说话,“阿离怎么了?”
面对质问二人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他要是没察觉出猫腻,他简直就是个蠢货,“我再问一遍,阿离怎么了?”
“她见红了!”何念逃不过逼问,直接嚷了出来,“从东宫出来,就见红了。谢景来信说还好,只是必须卧床。”说完他就觉得后悔,恼怒自己嘴快,收到覃昱鄙视的眼光后,更是自责。
“她也是怕你担心嘛。”覃昱劝解道。
“我要回一趟云都。”
“好好的,你做什么。”覃昱拉着将要起身的他。
“靖安侯去了北境,谢景不久后也会去。云都就没人了。我必须回去!”
“江南一带呢?你一走,江南怎么办?邺城王大概还有七八日就要抵达姑苏。他身后有人,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若是有人撺掇,你准备怎么办?你不要忘了,建安伯手里可是有七万兵权的,邺城王手里的人,零零总总算下来,也有两三万。背后之人若是有心,江南一带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