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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邓平拼死解救主将 玉雯无意捕获储君 ...


  •   祝清并不像竹行简一样把玉雯当做观音菩萨供着,玉雯随军风餐露宿,急行军七八天到汘河,已饿瘦了半圈。

      祝清提议,环城军援手应暗中进行,以便突袭敌军。玉雯认同,并提出先与边疆护国军接头,后再合兵用计。

      因此玉雯由小队人马护送至边军军营,边将早得了信,出来迎接,行礼寒暄毕,玉雯道:“段士鸿,你儿子段未央怎么不出来见我?”

      段士鸿道:“岂敢,未央正与官兵一起,监视敌军动态。末将也是刚从河边营地赶来不久,敢请公主移驾,听末将禀报军情。”

      玉雯因此随段士鸿往汘河边走,沿途风光与京城大不相同,多以山岗丘陵为主,树木增多,溪流间杂其中,汘河是近郊最大水域,宽约七八十丈,战船顺风扬帆过河约需两炷香时间。河边停靠着千余条红黄相间的战船,沿河排成两列,极度威武。

      河堤有官道,路旁营帐连绵七八里,玉雯正走着,忽见前方有一男子迎风临水而立,长发翩跹,持枪负甲,俊美高挑,英气逼人,正是段未央。

      段未央迎上来单膝跪地行过礼,笑道:“公主千金贵体,踏足贱地,快请入营帐歇息避风。”

      玉雯笑道:“不必客气,把军情说与我听。”

      段未央道:“要说军情,需从交战起因说起。上任边将年老请辞,家尊三个月前从京城赶赴边疆接任,抵达边关不过月余,军内事务交接完毕不久,对附近军民尚不熟络,便听闻国界内刁民造反。细问原由,原来是因为农民拒缴粮谷所致,引发摩擦,以致伤亡,而导致暴·乱。”

      玉雯道:“我洛国土地肥沃,风调雨顺,粮食应有尽有,这么多年,我从没听过哪里有拒缴粮谷的事,为何会有人缴不起粮税呢?”

      段未央道:“家尊与末将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与邻近县府查访,方知是因汘河决堤,淹没粮田,导致绝收所致。近期正是稻谷成熟之时,被洪水冲压浸泡,七八个县城颗粒无收。”

      玉雯道:“洛国乃水上之国,治水有方,从不曾听闻洪水淹没粮田之事。且一口气淹没七八县,决口必定很大,汘河堤岸牢固,怎会决口?”

      段未央道:“家尊与末将亦有此疑,因此命人查看,发现决口应是人为破坏,便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不料,未及审讯,那几人全都咬舌自尽。出了人命案子以后,农民越闹越凶,七八县的农民共有数十万人,家尊担心持续恶化,不得不出兵镇压。”

      玉雯道:“难道农民闹事,闹到了边境上?”

      段未央道:“正是。岱国不知为何,得知境内官民冲突,趁隙屯兵于关外,且用乱箭射了文书过来,唆使国民打开关口,协助农民对抗官军。那时官民争执剧烈,已然失控,就有几个胆大愚昧的,果真带人打死关口守军,与敌方合力开了国门。”

      玉雯此时才领悟,那日皇帝赶她出宫,双阔手里拿的鸡毛信,定是岱国打入国门的消息。又想到,段氏父子不忍屠杀国民,农民是为自救才通敌卖国,但听起来总觉得早有预谋,因此问:“如此看来,关窍在于究竟是谁挖开了汘河河堤,会不会是岱国人?”

      段未央道:“末将与公主所见相同,因此家尊已差人去调阅近年从岱国入境的通关牒文存档副本,稍后或可见端倪。”

      说着,已进入段未央的营帐,玉雯道:“敌军现在何处?”

      段士鸿插嘴道:“今我军与敌军划江对峙,岱国军马常年深居山林,不善水战,不敢过汘河。岱军定然隐在对岸山丘树木之中,待我军渡河,他便中流出击,因此不敢冒进,留待救兵策应。”

      玉雯隐隐觉得生气,语气情不自禁有些带刺地说:“这么说,自从敌军入境,你并未与之交战,故意退兵八十里,凭江以待救援,让岱国军马在我洛国境内长驱直入?”

      段未央连忙替他爹辩护道:“倒不是故意退兵,家尊虽然想战,但敌方使了个毒计,家尊下不得手。岱国统军元帅,是他们当朝储君葆嵘,此人暴戾狠辣,恩将仇报,围困我国农民为开路先锋,所到之处,家尊不愿残杀国民,因此退兵。”

      想起因段士鸿的婆婆妈妈,父皇被困京都,玉雯将手中茶杯摔得粉碎,手指段士鸿怒道:“混账!皇上命你镇守国境,是让你保境安民,你呢?保境了吗?安民了吗?哪怕你能做好一样,父皇也不至于如此忧心!割地八十里,弃民数十万,你还有脸说划江对峙!”

      段士鸿和段未央跪地听骂,不敢吱声。

      此时,传信兵在帐外低语道:“将军,查询关牒的人回来了。”

      段氏父子不敢接话,公主道:“让他候着!没有我的话,你们都给我滚远点!”

      传信兵连说了几个“是”,急急跑了。

      玉雯道:“你们可有退敌之计?段士鸿,你先说!”

      段士鸿年纪颇长,且得皇帝信任,没成想在战场上被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丫头骂得狗血淋头,有些心灰意冷地说:“末将以为,保境安民若得同时兼顾,是为上上策,因此臣主张,与敌僵持,岱军长途奔袭,重兵十万,必不能久,待他粮草耗尽,必自退兵。保境安民可……”

      玉雯不等他说完,早气得浑身乱战,喝道:“邓平!给我掌嘴!”

      邓平颇通军事,已听出了其中门道,也不赞同段士鸿,因此上来扇了他几个耳光。段士鸿老泪纵横,伏地不起。

      玉雯又道:“段未央,你说!”

      段未央俯伏泣道:“家尊是主将,末将只得听从主将将令,不敢有违。公主若有良策,跪乞赐教家尊,念家尊年迈,宽宥则个!”

      玉雯哪里肯让,冷笑道:“你要弃国不顾做孝子是吧,好!我把你两个都斩了,成全你!”

      段士鸿吓得额头磕出血道:“犬子多次进言,主张破敌,是老臣顾念国民,又兼两军势均力敌,贸然渡河,损失过半再与敌激战,必败无疑,因此训饬多次。罪责都在老臣,犬子无辜啊!”

      玉雯道:“我且问你,若援军迟迟不来,又将如何?汘河以南,已非我洛国领土,与彼僵持,岱军或接济粮草,或劫我官粮,或自耕自种,长期扎根,然后打造船只,训练水军,你再等着与他水上交战吗?就凭你,能拦得住岱国虎狼之师吗?自你首次退兵,就该杀头!我不想再与你多说,绑下去,听候发落!”

      邓平上前把段士鸿捆了,绑在营外旗柱下。

      玉雯便告诉段未央,援兵已至,问他可有良策,段未央果真有计在胸,只是他十分听从父亲,未曾说出口,如今见再不说,父子性命堪忧,只得和盘托出。因此玉雯与段未央、邓平等谋定计策,让邓平通知祝清,以狼烟为号,次日夜间渡河出战。

      .

      玉雯睡了一夜才想起关牒的事,叫人来问,那人连夜跪等,连忙进来筛糠似的回话:“小的去关口几个县府问了,都说关牒副本都被大水冲走了。小的只好又去州府查询,州府又说,所有文牒都在上个月运往京城存档去了,所以小的无法查到近几年来往洛国的人员名单。”

      玉雯颇感意外,怎么会如此巧合?再想一想,关牒是由户部负责,而户部又由赵音籁把控,看来其中有猫腻,赵氏造反与岱国人必有关联。因此不说话,命人退下去了。

      至夜间,段未央取代其父,统帅十万护国边军,分成三拨,手持弓箭尖刀长矛等利器,趁着夜色悄悄登船,如幽灵般朝对岸进发。黑漆漆的夜里,只有稀疏星光,勉强看得见水岸,黑晶晶的长河里,三百只船载着两万士兵并头前行,远观蔚为壮观,幸得顺风,片刻船已荡出几丈。

      玉雯与段未央同船,段未央十分规劝玉雯在营中观战,玉雯哪里肯。船至河中,对岸仍无一丝亮光,玉雯想,或许是岱军见惯了段士鸿妇人之仁,以为洛军不敢下水挑战,因此布防有所松懈,心中庆幸。忽又想起一件事,便问道:“段未央,你有没有一个叫段微的弟弟?”

      段未央想也没想道:“没有。公主怎会有此一问?”

      玉雯道:“你再仔细想想,你们段家合族都没有一个叫段微的人?”

      段未央道:“段家数家尊声位最高,合族中都有来往,并无叫段微的兄弟。或是年纪小,不曾来访过的蒙童倒是可能。来日帮你细问。”

      玉雯道:“我知道了。不必深究,并不是什么大事。”

      正说着,玉雯看着对岸西边狼烟升起,嘴角泛起了微笑。

      段未央道:“几个月不见你,公主似乎变了些。”

      玉雯笑道:“是吗?哪里变了?”

      段未央道:“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你以前虽然经常捉弄人,但好歹对什么事都不会认真,笑过哭过就忘了,爱说爱笑,喜怒无常的。现在好像比以前严肃了许多,话少了些,神色中多了一丝英武之气。当然,也比以前更聪明,更好看了。”

      玉雯心里想,还不是你们这些当兵的给逼的。玉雯正想说“喜怒无常?英武之气?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到河里去”,忽听“啾啾”之声铺天盖地,千万支箭朝河中射来!继而“哆哆”之声如冰雹般砸打着河中三百只战舰。

      岱军在黑暗中发动了奇袭!

      尽管洛军早有提防,但箭雨实在密集,河中惨叫声连绵不绝,扑通扑通落水声充塞耳鼓。段未央的船夹在中间,他鼓起真气大喊:“保持阵型!放箭!”

      话音未落,敌人似乎听得见他的声音,顺着喊声一箭射来,段未央若不是武状元出身,怕是早已中箭身亡,那支箭擦伤他的耳朵,钻进了河里,段未央连忙蹲下道:“好险!”

      玉雯道:“鼠胆之辈!快起来!别忘了你是主将!祝清的人马马上就到,快带兵靠岸!”

      果不其然,话声刚落,敌军河岸七八里外大片火光亮起,马蹄轰鸣,杀声震天,正是祝清的人马昨夜悄悄在上游渡河,袭击敌军左翼。岱军故技重施,以贫民为先锋,祝清只想着要是输了战争,九族不保,哪里还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擂鼓急进,直捣黄龙,岱军勇猛,双方激战正酣。

      玉雯、段未央在众官兵掩护下,并未中箭,眼看离岸不过两丈,箭雨更加密集,射得段未央不敢出船舱。玉雯道:“靠岸!靠岸!所有人靠岸!”

      玉雯认准岸边一块礁石,凌空踏水跃了上去,第一个登陆彼岸。段未央等人见了,哪敢犹豫,冒着箭雨划船靠岸。段未央待前方两艘船靠岸停稳了,他借力登岸掩护公主。

      还未到公主身旁,段未央忽见河堤上一团黑沉沉的大长圆物体滚将下来,吓得连忙推开玉雯,谁料玉雯轻功出神入化,身形敏捷,在那黑物上一点,借力已跃上岸去。段未央回头细看,原来是一段檑木。

      整个河岸斜坡檑木滚动,摇山撼地,撞死了无数洛国官兵。

      玉雯发出金针,射倒近旁扑上来的敌人,朝敌军统帅潜去。

      邓平高喊:“点火!点亮火把!”

      段未央高举火把,大喊:“各营各队,保持阵型,给我杀!”喊声未落,锁骨已中了一箭,连忙扔了火把,喊:“来人哪!来人!”众人把他围了起来,躲在岸边石后。

      一个副将道:“将军,敌军勇猛,我军损失惨重!怎么办?”

      段未央道:“公主亲上前线,已打入敌营,你问我怎么办?快整顿阵型,保护公主!”

      玉雯飞上一道高坡,借着沿岸数里的火把极目远眺,看清了敌军统帅的位置,就在上游百步开外的云楼上,便朝那边赶去。她轻功超绝,玫瑰刺例无虚发,又兼三个神箭手冒死掩护,在敌军阵型中左冲右突,终于到了近前。

      抬头看时,那统帅站立于云车之上,身着黯色长袍,腰系圆月美玉,手持宝剑,在红彤彤的火光映照下,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眼冒金光,凛然有如天威不可侵犯的战神,只是颜如冰霜,体如冰柱,竟是——段微!

      段微也正俯视着玉雯!

      段微身后的欢歌张弓搭箭,对着玉雯的咽喉!

      玉雯愣住了。她实在没想到段微是岱国人,且是岱国国军的统帅!难怪洛国段姓大族里根本没有段微这号人物!

      段微也愣住了。

      玉雯喝问道:“怎么是你?!”

      段微疑问道:“怎么是你?”

      原来那日段微被白衣算士池钓雪营救后,与欢歌、沈醉等人赶往下一个接头点,半途遇到他们赶来送信,说边关战事已起,让段微极速带人赶回支援。因此段微马不停蹄赶来参战,没想到玉雯竟会混在军队里,心里又惊又喜又恨,只化作一句疑问。

      欢歌道:“主公,此人现在是敌人,要不要杀了她?”

      段微道:“撤退!”

      欢歌以为听错了,道:“撤退?眼下我们占据上风,为何撤退?”想了想又道:“就因为是她?所以撤退?”

      段微圆瞪电眼,欢歌急忙收声,吩咐云楼下的指挥官道:“鸣金收兵!”

      段微想收兵,玉雯却不能放过他,当即纵身上了云楼,十几枚金针射向段微四肢百骸,霎时间段微拔剑抖了十几个剑花,镜水剑上叮叮作响,尽数挡了开去。

      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支冷箭,直取段微的心脏,段微百忙之中后仰避开,那支箭从他胸口擦过,他胸前贴身一串吊坠丝线被射断,落下云楼。

      段微怕玉雯纠缠,不等她再射金针,已纵下云楼。

      玉雯一想到父皇命不久矣,国将不国,岂能不追,便毫不迟疑跳下云楼紧跟而去。段微在前,一双矫捷修长的腿,迈开步伐,展开轻功,一步纵出二三丈,在土坡、树枝、山石上轻点飘飞,玉雯甩了几次玫瑰刺却沾不到他的袍角。

      段未央见公主往敌军腹内飞去,本欲紧跟上去,却被数百敌兵团团围住。此战实为段未央首次指挥作战,此前他虽名为副将,单对单武艺高强,却只是段士鸿羽翼下一只雏鸡,今见战场上的刀枪剑光,尸山血河,早吓得胆裂。

      岱军发一声喊,就要来杀主将段未央,段未央受此惊吓,尿湿裤子,僵在原地。身旁两个副将连忙当先御敌,保护主将,段未央才反应过来,挺枪在包围圈中乱刺乱搠。很快,副将身死,段未央单打独斗,更是大哭起来。

      邓平带着神箭手和十几个兵勇因跟丢了公主,杀回条血路,救下段未央。

      然而,岱军实在英勇,且兵器比洛军更锋利,很快杀得只剩段未央和神箭手四人。段未央惊吓过度,晕死了过去!过得片刻,一名神箭手中箭,对邓平喊道:“老弟,我妻儿老小就拜托你了,来世报答。”倒地死了。

      又片刻,邓平肩胛中箭,手臂中枪,依然挥刀砍杀,须臾,肋下又中一箭,仍奋勇杀敌,脚下已摞了几十层尸体,俄而,双腿中箭,终于体力不支,浑身涌血,倒在尸堆里。岱军在邓平背上腿上连刺几枪,听到钲声,才急急退兵而去。

      玉雯、段微两人正在山冈间追逐,晨曦破晓,猛听右手边土坡外一大队人马狂奔而来,领头的是个粗壮猛汉,手持三四十斤的大背刀,骑着一匹精壮肥硕的大白马,那马只怕有八尺高,一丈长,否则根本载不动它背上的巨人和兵器。

      玉雯见此人身穿深绿蟒袍,腰悬绿玉,想起岱国以绿蓝为尊,又见他身后数百人雁翅般护着他,猜他定是岱国要紧的人物,被祝清的人马打得措手不及,逃了出来,便朝他面门射出三针。

      那猛汉猝不提防,翻身落马。

      片刻过后,祝清追兵赶来,将那高猛大汉生擒了去!

      玉雯再疾步追赶段微,满头大汗地赶到一座小桥上,四下张望,段微早已不知去向。

      段未央整顿兵马,首拨渡河二万人仅三千余人登岸,与岱军肉搏,被全歼,段未央与邓平等人从从死尸中爬出,所幸未死。后第二拨五万兵马上岸,又逢岱军撤退,穷追猛打不到一里,洛军掉入陷坑,死伤万余。第三拨兵马上岸,未曾混战。

      护国军与环城军汇合,天已大亮,清点人数,河岸岱军死伤千余人,左翼死伤近万。边军损失三万余,环城军损失近万。

      洛军收复失地三十里,得一俘虏。

      当祝清拉出那个绿袍巨汉时,段未央大惊失色道:“此人是岱国的太子,你是怎么捉到他的?”猛回过神来又问道:“公主呢?为何不见云梦公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邓平拼死解救主将 玉雯无意捕获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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