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迷途之人/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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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不起眼的金色甲虫震颤着翅膀，落在了男人的手指上。
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兜帽戴在头上，身形不高，看上去还只是个少年，但细看，他露出了兜帽的头发，却是夹杂着不少银丝的灰发。
这是个看上去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只是身形天生矮小纤细，远远看去，还像个孩子一样。
老人有着一双暖灰色的眼睛，笑起来还能看出几分年轻时代的帅气，他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甲虫，仿佛能听懂它的话一样，“哦哦”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身后坐在窗台上的另一个人说：“当初我用来召唤您的地方被发现了哦。”
他身后是一扇高高的窗户，窗台上坐着个白色长发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室内，长发从他的背上垂下。他有着一副极为梦幻的容貌，那是人类所无法拥有的端丽，说是帅气或美丽都毫不突兀，头发和衣服明明都是寡淡的白色，在阳光下却很微妙的让人觉得色彩绚烂，男人的不可思议之处不止这些，在他的头发和脚边，甚至时不时会有花瓣飘落。
轻飘飘的花瓣落在男人的头发上，又在他转头的瞬间消失不见。
老人与其相处了一段时间，就算是没什么浪漫思绪的他也觉得：确实，与其说这个男人是人类，不如说是妖精更为恰当。
不过说不定这种想法也没什么错。
因为这个男人名叫梅林，是传说中不列颠岛的魔法师和预言家。他曾在《亚瑟王传说》中登场，是亚瑟王的引导者与拥戴者，之后成为了宫廷魔法师，是世界屈指可数的国王培养者兼大魔法师。是至今还流传在全世界传说之一。
传说中，梅林并不是纯粹的人类，而是人类与梦魇的混血，甚至可能是全世界唯一的半梦魇。
而老人的名字是伊恩·布罗克韦尔，是一个意外流落到这个世界的普通魔术师。
跟普通人认知中的魔术师不同，在老人原本所在的世界、在老人原本所在的里世界里，所谓“魔术师”其实更接近幻想作品中的“魔法师”，他们通过不同手段，可以施展出在普通人看来不可思议的种种现象。
而在他们眼中的“魔法”，则是奇迹的代名词，靠人的力量无法达到的才能称之为“魔法”。而不论是靠魔术还是科学技术，都能达到同样效果的只能叫做魔术。
从这个角度看，梅林这个传奇大魔法师的定位应该是传奇魔术师才对。
不过不论梅林的定位究竟是什么，他在作为英灵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时，他的威能也远超作为普通魔术师的伊恩·布罗克韦尔。
伊恩对于能召唤出梅林这件事一直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他原本只是想找个绝对可靠的帮手，才用了点手段想召唤个低阶英灵作为使魔来帮忙。
英灵，顾名思义，就是其生前丰功伟绩在死后留为传说、被广为传颂的英雄所变成了的存在。英灵是从时间轴上脱离的存在，他们有可能会在任何一个时代被召唤，人类召唤他们往往非常困难，并且无法召唤英灵本体，而是只能召唤作为分/身的servant。
需要强调的重点是：非常困难。
召唤者往往需要需要持有他们生前相关的物品，或者需要和英灵自身有很好的相性度。
伊恩自觉都没有。
而且这还是跨世界召唤。
到底是怎样召唤到这位传奇大魔术师的，伊恩在梅林现身的第一刻就问过了，而梅林对此的回答是：
“感觉这边可能会有我想要的东西，就过来了。”
“那么您想要什么呢？”伊恩问。
“嗯……想要找个人吧。”梅林笑着说。
伊恩没有再问。
想来，让这个传说中的魔术师如此辛劳寻找的人物，一定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此时。
听到伊恩的话，梅林只是“嗯”了一声。他没有回头，而是单手托着下巴坐在窗台上，看着远方的云不知道在想什么。
伊恩随手放飞了手中的甲虫。
他想了想，问道：“您每晚入梦那么多多余的人，您想要找的人，有线索了吗？”
梅林笑眯眯地侧头看了他一眼：“master不高兴吗？”
“不敢。”伊恩很识趣，他对像是英灵这样古老的生命总是抱有足够的敬意：“只是我们的计划即将结束了，没几天就要回去原本的世界了，我想说您这边要是还没找到线索，我可以尽量帮您一起找。”
“这么自信？”梅林眨眨眼，“刚才不是还说魔法阵被发现了吗？”
“发现就发现，这不重要。能量源已经全部集齐，再有两天，我就可以打开回家的大门了。”伊恩说起这点，不禁也稍微高兴了一些，“到时候还是要靠您帮忙，小家伙们作为打开大门的能量源已经是不幸的了，好歹就让他们在睡梦中没有痛苦的死去吧。”
梅林想起那些被整齐码在箱子中，仿佛电池一样被堆积储存在地下室的孩子们，不置可否的“嗯”了声。
魔术师释放魔术需要的是魔力，而魔力则来源于外界和内部，人类的灵魂也可以作为其中之一。
只是……
为什么会选择用小孩子的灵魂呢？
只是论灵魂强度来说，大部分的成人会比小孩子更有优势，这是生理机能决定的，时间会给灵魂带来厚度。
这样想着，梅林就顺便问出来了。
“当然是因为小孩子更没用啊。”伊恩仿佛在说着理所当然的常识一样。
“？”
“除去偶尔的天才，相对成人，小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很短，他们既没有为这个世界带来变化，也没有给哪里带来价值，所以跟成人对比，他们死去的话也不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太大影响。”
“我也是个正常人嘛。既然牺牲无可避免，我当然会想尽力给这个世界减少麻烦。”
伊恩说着这样的话，神情既不夸张也不喜悦，同样没有多少愧疚和难过，他就像是在解说一本书一样毫无感情的概括着自己的想法。
梅林看着他，心里忍不住想起在哪里听过的说法：很多魔术师，比非人生命更像异端。
就算他这种非人来看，伊恩的言论也过于异常。
但鉴于此地正统的人类其实是伊恩而不是梅林……不知道在其他人看来，他跟这位魔术师，谁更像是异端？
他问：
“据我所知，大部分的人类都觉得小孩子更值得保护吧？你不这么觉得吗？”
“啊，您是说小孩子会有更多的可能性、这种言论吗？”伊恩想了想，试图去理解梅林的疑问，“这确实是这个世界的主流言论没错，但毫无疑问，这只是因为他们愚蠢而已。”
虽然梅林问的其实不是这件事，但既然魔术师说到这里，他也就理所当然的听下去了。
伊恩摊开双手：“静止的生命是没有价值的，没有积攒足够时间的生命也是缺乏价值的，虽然大部分的成人也是愚蠢到无药可救，但他们经历过的时间却是毫无疑问确实存在的。我这样解释，您能明白吗？”
“……”
“总的来说，一个生命经历的时间越长，他为自己和他人带来的价值越多，就算他是个毫无疑问的废物，他的眼睛也见证了这个世间的成长。而小孩子……说实在的，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呢？”伊恩说。
“所以你选择做那个‘意外’吗？”梅林问。
伊恩很平静：“这些都是必要的消耗。”
伊恩说完这些，确定梅林没有更多问题要问，低头示意告退。
他走向自己简陋的办公桌。巨大的桌面上、书桌周围的地面上堆积着一摞一摞的纸张，上面或被密密麻麻涂满了各种演算，或者被揉成一团散落一地。
这是他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在做的事。
他很快就可以演算出真正的公式，正确的公式才可以绘制出正确的魔法阵，加上正确的时间与足够的能源，他就可以打开回家的大门。
到时候，追在他屁股后面的那些普通人，也都会被他甩在这个世界，而不会给未来的自己带去任何麻烦。
在沉入自己的世界之前，伊恩突然想起之前说到一半的话题，于是又问了一遍：“梅林先生，您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梅林从心不在焉中回过神来，漂亮的紫色眼眸注视着他，说：“没关系，master去忙吧，我已经有线索啦。”
“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没有什么难找的。”
此时，宇智波鼬、太宰治、米特奥拉、黑泽阵，再加上安室透和小侦探江户川柯南，共同汇聚在那栋破旧宅邸的门外。
“果然是梅林吧？”
“至少其中一个是。”
“型月那个还是电视剧那个？”
“白色长发，型月吧。”
“附议。”
黑泽阵瞥了眼硬插进黑荆棘内部会议的安室透，没好气地喷了口烟。
米特奥拉嫌弃地离他远了一步。
“接下来该做什么？”安室透问。
“你是公安吧？异能特务科在联合公安在排查全城的失踪人口，还有那些人偶的行踪。他们没给你指令吗？”米特奥拉问。
“他们联合的是交通警，跟我这边部门又不一样。”安室透简单说了两句，不打算长篇大论给这群人做科普，“总之我这两天暂时没什么事，可以给你们帮帮忙。”
他态度自然的试图融入这群人。
“我也是，我也可以帮忙！”江户川柯南试图插手的态度更自然。
黑泽阵朝天翻白眼。
米特奥拉看看安室透，又看了眼黑泽阵，指出来：“你们有什么交易请私下再说，不要在这边闹。”
安室透被点破目的也不尴尬，十分自然地笑道：“怎么会，我是真心想帮忙的。”
不过他的确有着帮忙后跟黑泽阵打好关系的意思。
当然这也只是目的之一，在得知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后，他本心确实对此十分感兴趣，想要帮忙。
江户川柯南当然也是。
好奇心是侦探的源动力！而他一向是个善良又正义的侦探，没办法对那些尚且下落不明的孩子们放着不管。
宇智波鼬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直到米特奥拉问到他。
“你觉得呢？”宇智波鼬转而问太宰治。
“？”走神的太宰治抬头看他。
宇智波鼬扬了下手里的地图纸，上面用红笔圈了五六个地点，又有大半被X划掉。他背下了整个横滨市所有的道路地图，地图是给别人看的。
“这些是这些天来我们初步排查的可疑地点。考虑到‘梦见白发男人’的流言范围，再考虑到那些人偶的制作，人员的流通，嫌疑人至少需要一个比较大且清净的据点。我用分/身和通灵兽做了初步排查，最后圈定需要现场调查的地点还有这几处。”
“你觉得呢？他们会在哪里。”
太宰治虽然没兴趣，但宇智波鼬这样问了，还是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其实……”太宰治有些不确定地说，“我觉得都行吧。”
“怎么说？”旁边有人问。
太宰治没回头，他始终注视着宇智波鼬的脸，说：“是梅林也好，不是他也好，那个白发的男人已经给了我们提示，如果他真想做什么的话，不论我们在哪边调查，他一定会主动来到我们身边的。”
“你确定？”那人又问。
“原本是不确定的。”太宰治眨眨眼，原本笑意盈盈的面孔在转眼间带上了一种无机质的冷淡，他将另一只始终隐藏在和服衣袖里的手抬起来，紧握的手指松开，几枚被染红的图钉从他手心里滚落。
血染红了他缠在手上的绷带，顺着他缺乏血色的指尖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竟是不知何时用图钉穿透了自己的手掌！
“但不是都说梦里是不会疼的吗？我就试了试。”
太宰治眉眼冷清地再次抬头看去，身边的宇智波鼬他们已经不见了。
没有边际的大地被花海淹没，色泽各异的花瓣从天空飘下，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位白发男子，正是梅林。
地上的图钉和血也被花儿们淹没，太宰治再看他的手，哪里还有伤口。沙色风衣的衣摆被风吹起，太宰治身上的和服，在这个幻想的世界里变成了他更为熟悉的风衣西裤。
“现在确定了？”梅林笑着问。
“现在确定了。”太宰治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23章 【迷途之人/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