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茶》老苟

53、并蒂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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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过武？”

　　短暂的握手礼结束，裴誉舟收回手，抬眼正视起面前的女子。

　　“裴大哥真是料事如神，我爹娘在世的时候去学过一年，会点腿脚功夫。”

　　“……抱歉，多有冒犯。”裴誉舟听见这话，连忙开口致歉，“不过，你的天资不错，不想继续学吗？”

　　王二性子内敛，便只是在一旁边听着边整理画材。张笑笑听见对方的话语，默然片刻，又不以为然地答道：

　　“我就是个武术天才又如何？饭都吃不饱，练什么武？”张笑笑虽是说得随意，却依旧难掩眼睛里头的淡淡失落，“说到这里，太子妃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啊，是她当时送了我们两碗面，不然，我们可能就死在不知道何处了吧。”

　　少女的神色遗憾，但在提到太子妃的时候，又变得有些神采奕奕起来，听来那江琴也称得上是个不错的人。王二擦完桌子，又开始画起一些简单的人像画。

　　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匆匆瞥过那张画像，堪堪潦草几笔，就令人瞬间联想起这句诗词。

　　画像上的姑娘巧笑嫣然，看起来不过初满十五岁的模样，面庞的从整体上看是个十分灵气可爱青春少女，而那恰到好处的泪痣和上斜的眼角，就好似朵桃花可爱而不失艳丽，还有一种美妙的吸引力，牵引着人一步一步朝画像深处探去……

　　如若这就是江琴，那的确是如他们所赞美的那般漂亮美好。

　　“欸，你瞅他，又开始画起江姑娘来了！”像是应了他们的猜想，张笑笑也凑过去说道，“画的真像！”

　　“那会见着江琴姑娘的时候，我记得他都还没瞎呢，估摸着咱们那时也才十岁十一岁左右吧，一晃就是七年了啊。”

　　王二没有应话，而是温和地笑笑，神色认真而又专注，和方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截然不同，他画画的样子很认真，也没有方才那副泼墨的肆意举措，而是一点点的、一笔笔地勾画着，最后摩挲着那干透的墨迹，出了神。

　　想着时间还为时尚早，多和这两个看上去就很有趣的人聊聊也不是坏事，索性两人便就着一旁的板凳坐了下来。张笑笑为人爽快，见一旁王二开始画起新的画像，便转过身与他们继续聊起话来。

　　张笑笑年纪不大，这从她那年轻的面容和身躯就能看得出来，她身子单薄，那一身麻布就好似挂在她的身上一般，脸却是圆滚滚的小肉脸。

　　张笑笑说他们两个原本是酒林国的，只是后来为了躲避战乱跑到易林，最开始甚至还有一个不小的流浪团体，但这几经周波，不是饿死就是被打死。张笑笑儿时学过武，便将这些事儿硬生生地扛了过去，和她一起活下来的唯一一个孩子，就是王二。

　　王二出生不明，只听他说是他爹是个画画的，娘是专门替人织衣服的，不过他才四岁就没了爹娘。跟着一群人逃难来了易林，后来差不多能做点轻活、能跑的很快的时候，听见张笑笑随口夸了他一句画画不错，就真正开始摸索画画一直到今天。

　　算来离开故乡，也是有十多年的光景了，可一晃而过的岁月里，他们怎么来得及去记忆有关儿时的细碎小事，再加上王二多年前被人害瞎了双眼，除了画画其他大部分都是张笑笑在帮忙，竟是连每天晚上睡哪儿都成了个严峻的问题。

　　听张笑笑讲，他们如果付不起客栈的住宿钱，便经常会跑去山洞里头凑合一夜，冬天就靠着攒下来的棉被勉强过夜。当向安涯问起他们为何不怕被野兽袭击时，张笑笑却只是笑了笑：

　　“那些事情，十多年前就该习惯了。”

　　“……”

　　场面霎时冷了下来，张笑笑没再说话，而是将目光移向了他处，当人群涌动时刻，王二又开始高声吆喝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欸，瞎子给人画画咯！”

　　正好，雪停了。

　　裴誉舟抬头瞅了眼天，那冬日的太阳，属实刺得人脑壳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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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新年依旧同往年一样没什么太大区别，就是这太子之死闹得城里治安严了不少，去到哪里都得被人检查携带品，结果扰得人们干脆就呆家里闭门不出了，但死人的事件却还是发生了三四起，易望青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连续好一阵都见不着个人影。

　　“近日那李家死了个人，你听说了吗？”

　　一如既往的早间时刻，训练还没开始，向安涯便跑去花圃里和白闲聊了几句。白刚浇了会花儿，联想到方才听别人聊的八卦，就同向安涯提起了这事。

　　“李家的李桂？这不是附近出了名的花公子儿么，最近查那么严，他怎的也死了？”

　　“他……约莫着是不顾劝阻跑出来花天酒地了。”白不甚在意，甚至还有些嫌恶地皱眉说道，“去青楼喝花酒的时候死的，真是牡丹花下死……”

　　“这我有听说过，貌似现在那青楼可麻烦了，听说当时给他……伺候、的人还不少，根本不知道是谁毒死的他，李家家大业大，必定会给那青楼全封了。”

　　听白这么一讲，向安涯也跟着提了几句。这事原本闹得还不小，只是李家没一会儿就封锁了信息，便只有在私底下偷摸着传这传那，结果到最后还是不少人都知道——李家大公子跑去偷喝花酒遭人毒死了，一时成了不少人的饭后闲谈。

　　“不过话说回来，向氏对面似乎经常会来一对摆画摊的人，听闻画画的那还是个盲人，你听说了吗？”

　　白一面说着，一面将花旁的挡风板一一折叠收起，深冬时期，这会儿花圃的花多数已经枯死得七零八落了，也就剩下山茶花开了不少。但是今年启南天寒，这么厚厚的一层雪披上，连这些耐寒的花卉都吓得畏畏缩缩，不愿开放。

　　白其实称不上喜欢山茶花，山茶花的美丽太过洁白素静，特别是当雪下起来的时候，一眼望去，就是无边无际的白色，像是荒漠一般遥远而望不到边。虽然这样看着本就无趣，但是没了花卉这个冬季就显得更为无趣，白便去买了好几盘种在角落，算是一个解闷儿的消遣了。

　　“之前去看过几眼，白对这些感兴趣吗？”向安涯打了个寒颤，不经意地问了几句，说来今天还没来得及去和张笑笑他们打打招呼，现在这个点应该是在摆摊了吧？向安涯思索一阵，“正好，一起去看看他们？”

　　“嗯？没问题么？”白微微一愣，又很快笑着答道，“我当然是乐意的，只是不会太仓促了么？”

　　“没事儿！我跟他们关系还不错的，走了。”

　　向安涯爽快一笑，轻车熟路地就带着白朝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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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涯哥！你今天又来啦？”

　　才刚远远看见那一小摊子，就听见一道明朗的女声声线传来，张笑笑看上去很是雀跃，似乎她一直都是像这样活泼动人，王二虽然也称得上是开朗，却只是仅限于在对待客人的时候，平日里还是安安静静的，任由张笑笑在一旁蹦哒闹腾。

　　“这位是？”张笑笑刚跑到半途，就在看见白那一刹那顿了下来，忽然又上前嗅了嗅，而后半开玩笑地笑道，“这是哪路的神仙下凡普渡众生来啦？”

　　白愣了神，又很快回过神来对方是在指自己身上的仙气，在向氏呆的久了还好，但到了门派外头，自然是会叫人觉着稀奇。

　　“我是张笑笑，张灯结彩的张，眉开眼笑的笑，请多指教！”张笑笑长长鞠了一躬，又扯过王二道，“这是王二，一二三四五……的二，你是安涯哥的朋友对吧？”

　　“啊、嗯……”对方有些热情过了头，白开始并不大适应，但是礼貌地回了个礼，“在下是白，先前听闻这里过来了一个画摊，便前来拜访拜访。”

　　“白……原来神仙也是单字名的么，我还以为只有……”张笑笑小声嘀咕了几句，又扯着王二的头强硬地让他行了礼，扯得少年哇哇大叫着，看起来滑稽又好笑。

　　又潦草闲聊了几句，向安涯他们便要来一个板凳坐下，看起来颇为悠闲自在，现在为时尚早，街上也没什么人逛，王二便没有吆喝，而是盘膝坐着，纯凭一份感觉在那儿画着，没过一阵，便勾勒出一副洒满飞雪的山水图出来。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实在是赏心悦目。”待他画完，一旁围观的路人不禁拍掌叫起好来，“这画得卖个不少价钱吧？”

　　“谢谢，不过只需五十文就足够了。”

　　听见这般的骚动，张笑笑不由又打笑起来：“你瞅这傻子，我现在能吃得上饭真是谢天谢地了。”

　　其他两人跟着笑笑，却并不觉得有何异样。天色已然亮了一大半，街上也三三两两地多了些人，屋檐的积雪在光的照耀下缓慢融化，空气也变得不再那般冰冷，而是一份细绒的、自内向外的温暖，令人没由来地感到心动。

　　没过一会儿，王二又开始摆起架势，高声吆喝卖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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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垃圾食品，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