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瓦特了》七奇平方

43、人不如旧

　　吴老爷子冷哼一声：“这些父母就是不负责任，只负责生不负责养。这要是在我们家，我腿都给他打断你信不信！”
　　冷哼的样子和吴昊天一摸一样。
　　孙婆婆毫不客气回怼：“你以为人家父母都是不管孩子的啊？嘿，恰恰相反，是都跟你一样，只知道打孩子，打得孩子叛逆得连家都不回了。哎，你是大人哎，孩子是小人哎，打孩子算什么英雄啊，就叫以大欺小好伐！你啊，也就是运气好，儿子不行，但是呢女儿争气了。不然你有什么脸面去说人家父母啊！”
　　吴老爷子被孙婆婆说的神色特别尴尬。两位老年人都认识大半辈子了，他家什么家底的事情，这个老婆子都知道，在她面前真是，都没办法装。
　　孙婆婆毫不客气，接着怼：“你看看你自己家孙子，来我这里，饭从来不肯吃一口。这是嫌弃我老婆子这里脏啦，是吧？别看我一句不说，可是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倒是这个小姑娘，我看就很好，性格也好，卖相也好。这两个孩子这么放在一起，人家父母啊就教育得比你好！”
　　林肖肖一看孙婆婆说到她了，有点不好意思。她可从来没这么想过。她们家那么普通，哪里敢和吴家比较呀。她赶紧把头一缩，再次低头扒饭。
　　孙婆婆拉着她的手接着说：“小姑娘，不要不好意思。我老婆子看人从来不看差。有些人啊，挣点钱就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了。”又对着吴老爷子继续喷：“别人觉得你说话，都是金玉良言，捧你臭脚，我老婆子可不干这些事情！”
　　“好了好了，这么久不见了，怎么还是……一见面就说我。”吴老爷子面上下不来，只能撒了个矫。“我说别人家父母，又没有说你管的这些孩子不好。干嘛啦，跟个母鸡似的护小崽子。你这么说我们家昊天，我不要面子哒？”
　　吴老爷子撒娇的样子，都有点搞笑了。林肖肖使劲憋笑，憋得好辛苦……
　　“这个女娃子，我也觉得很好啊。就是不知道这个臭小子有没有福气了。”
　　“他？哼，没有。他啊，只会看一些表面花样子，哪里看得到这个小姑娘的优点啊？”孙婆婆直接的语言好像一把利剑，批判吴昊天霹雳卡啦一点不留情面。
　　林肖肖却突然很羡慕孙婆婆，觉得这婆婆好飒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怼谁就怼谁。还一副我看多了你算什么的架势。就差手上拿一只雪茄了。特别像漫画里彪悍而世故的钱婆婆。
　　吴老爷子却突然低头沉默了。然后幽幽叹了一口气。
　　没多久他们就结束了这次的拜访。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一丝微妙。
　　吴老爷子的变化特别明显。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林肖肖呢，觉得这个好像……和她有一点关系，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临走的时候孙婆婆还加了林肖肖的wx。“有什么事情你随时找我！”一副江湖大姐大的样子。
　　林肖肖惊讶极了，婆婆可太时髦了，什么都能玩得那么溜。根本就不像做了一辈子家庭妇女的人啊。
　　回到屋宅后，吴老爷子就去了书房。
　　林肖肖呢还是回房间画设计图。
　　吴昊天把他们送回家以后，又去了公司。好像公司离开他一天就会倒闭似的。
　　吴老爷子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很久。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少年的时候他特别喜欢跟在阿香后面。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她就好像是《浮生六记》里那个女孩子，温婉娴静，却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心。听到他的名字叫吴刚的时候，她笑眯眯得问他：“吴刚？在月亮上砍树的那一个吗？”
　　他们好像只说过几句话，可是他知道阿香心里喜欢他。
　　她是特别高傲从来不理别人的那种女孩子，可是他写的信她总是会回。他们的信，也不能算情书了，就是说一些细碎的流水账的事情。
　　有时候三五天一封信，有时候十几天一封信。她回信慢，他也从来不着急，知道她看到了就一定会回的。有时候，太想她了，他等不到回信就开始写第二封。事无巨细，一桩桩一件件都想说给她听。
　　两个人就这样从酷暑到寒冬，靠着信件传递着互相的思念。现在的年轻人啊，拿起手机就能找到想找的人，可能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他们当时那种，等待的煎熬。可是感情的事情，真的很微妙。好像越熬……就会，越浓……
　　每次看到阿香的字，只是轻轻的一封信，就能让他的胸口有被填满的感觉。
　　后来……后来他们的故事也就像电视剧里的那样，终究是情深，缘浅。
　　他跟着叔叔上了船，去了日本又去了澳洲。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阴差阳错，他们没能在一起。
　　再后来，他夫人太操劳了很早就过世了，阿香的丈夫也是在某一天突然去世了。多年以后，满头白发的两个人都恢复了单身。可是他们却没有重新在一起。他倒是明示暗示，表示了很多次，可是阿香……一直不同意。
　　许是年纪大了，人情世故看多了，就不再那么追求一定要在一起了。
　　没事，只要她还活着，能让他看一眼，对他像一位老朋友那样就行了。
　　在世界各地旅居的时候，吴老爷子也遇到过很不错的女性，只是年纪大了的人呢就是这样。和新认识的朋友，吃一顿饭看一场戏，这样浅浅的可以。要重新开始相伴走一段人生，建立一段亲密关系，好像，就没那个心力了。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林肖肖今天又很兴奋。果然在吴宅这一天天的，每天都在不断被拓宽眼界呢。
　　孙婆婆实在太酷了，想怼谁就怼谁，想说谁就说几句。从吴老爷子到年轻小混混，没有不服气的。啊呀，要是她以后老了也能这么得瑟就好了。
　　林肖肖抓住这种感觉，刷刷刷画出了一副设计图。尺寸肥大颜色清冷，看上去好像是很适合劳动的蓝色连体裤，可是仔细看会发现很多细节，并且腰身收得非常仔细。整件衣服，收腰是重点。怎么收腰她可是想了半天呢。
　　这也是今天她想明白的。明明孙婆婆也很老，头发也是白的，皱纹也一条不少，可怎么就……那么精神呢？她观察了很久，后来才总结出来，因为孙婆婆的衣服啊，都是收腰的。甭管粗细，这么一收腰，好像精气神就提起来了。
　　随后她又画了一副特别适合她自己的衣服。松松散散，衣服也是松垮的，裙子也是松垮的。典型的吃饱饭也看不出肚子的那种衣服。上色的时候，她特别仔细得调了个色。以前她可能就会很随意得画上白色或者驼色。最近在吴宅天天开眼界，她也想讲究一点。同样是驼色，偏黄色一点和偏绿色一点，穿上身的效果都是不一样的。尤其我们黄种人，皮肤再白底色也是黄色的，和西方人能穿的驼色是完全不一样。
　　很多人不明白，直接跑去西方国家买驼色的风衣或者大衣。其实那些驼色华人穿，都不怎么显白。尤其有时候还一身驼色，反倒把脸衬得更黄了……
　　调完颜色以后，她自己特别得满意。把设计稿定在了桌前，自我欣赏了一会。
　　然后又翻了一会漫画，返回看看钱婆婆是怎么穿衣服的。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哎，没准她也可以考虑拓宽设计的范围啊，要不要设计中老年女性的服装呢？以前总想着往高大上的方向走，可是走了半天也没个头。是不是应该考虑换一个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