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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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一定是脑子被烧坏了，才会鬼使神差地同意跟着内德参加这个经典恐怖片套路里的作死小分队。
最初注意到他们要进入的建筑物，蜘蛛感应便瞬间察觉到了不对，但那个时候彼得看着周围兴致勃勃的同学，犹豫了好久也没能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说出让其他人丧气的话。
况且他也有对自己的信心——在遭遇实际危险之前，他一定能将作死小分队的成员平安救出，毕竟彼得·帕克的另一重身份可是那个蜘蛛侠。
但这样的信心也仅仅持续到他们真正进入到这栋建筑内的前一秒。
如传闻般遍布着管道、通风管、锅炉及其它各种各样铅管制造设备的老旧仓库，这些如植物根茎般无序蔓延的管道，由内向外地侵蚀着整个仓库。按照常理而言，人类在建筑物内铺设管道自有用处，但彼得从眼前繁杂且多变的管道迷宫，看不出这些管道任何实质性的作用，仿佛这个仓库的存在，就是为了容纳这些繁复的管道。
即使是在白日进入这座仓库，阳光却也变得逼仄，视野中千篇一律的管道森林，更是最大程度模糊了人类的方向感。蜷缩在他们脚下，延伸至肉眼不可见黑暗深处的管道，不像其他人只是为了眼前猎奇的场景而惊呼，如同走进巨兽的胃袋，始终无法放下心的彼得于是开始默默估算着这个仓库的实际面积。
与从外部用肉眼观察到的单体建筑物大小不相匹配，内部的空间被扭曲的管道切割、又重新排列，使得人类在其中行走时感受到的空间面积远远超过肉眼观察，但无论如何这座仓库的内部构造实在过分惊人了。
彼得耐着性子与不断警告危险的蜘蛛感应抗争，但与生物本能对抗的感觉实在太糟糕，彼得环视四周开始用手机录制着视频的同伴，终于忍耐不住地开口道：“嗨，这里只是单纯的管道迷宫，我们也看过了，该离开了吧？”
“胆小的书呆子。”学校运动队里的明星选手，大个子的汤姆见状嘲笑着，“你这就怕了，要不要哭着回家找妈妈啊？”
他说完后一边粗鲁地推开彼得，一边举起手机让自己与背后虬结的管道来了张自拍，挑衅似地对彼得扬起下颚：“我们还要继续往深处走，害怕的胆小鬼还是尽早离开吧。”
现在不仅仅要忍耐着这座管道迷宫内的危险气氛，还要忍耐着同伴的恶语相向，彼得在焦躁中用力攥紧了拳头，却又很快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回归平静。
彼得尝试着用言语劝导同伴：“我…在进入到这里后感觉到不舒服……你们想想这毕竟是废旧的仓库，还不知道空气里有什么成分。”
“得了吧。”汤姆轻蔑地用自己鼓起的肱二头肌撞过彼得，“你只是在为你的担小找借口，书呆子。”
眼看着气氛就要剑拔弩张起来，是自己特意拜托彼得加入这次活动的内德急忙上前一步，想要缓和气氛：“彼得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但我们好不容易来了，再深入探索一些也没什么吧？”
内德在说完这句话后拼命向彼得使眼色。
注意到好友这样的小动作，彼得叹了口气，然后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陪他们继续下去，他正打算退一步、说点软话，幽邃的管道森林深处，却突然传来了人类的求饶声与惨叫声。
在这个超级英雄层出不穷的时代，每个青少年都希望自己会是被选中的那个，因此就算这声音来得过于突兀，反而更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陷阱，但热血上头的青少年们，还是义无反顾地一头扎入了黑暗深处。
况且他们来到这个仓库的本意，就是为了探寻都市传说里会吞噬人类的噩梦管道，那诱饵似的惨叫声，只是让其他人更兴奋了些，包括彼得的好朋友内德。来不及抓住对方让他们发热的头脑稍作冷静，就认命跟上去的彼得只能苦中作乐地想着他们要面对的至少不会是什么帮派处决现场。这里既没有听见木仓声，而且要是在这么个容易迷路、且狭窄的管道森林处理肮脏的小秘密，付出和收益也未免太不成正比。
于是落后了半拍跟过去的彼得，透过好奇心旺盛的青少年组成的人墙，看见了近乎是打破已知常识的一幕。
表情痛苦、却还有生命体征的枯瘦男人，他那能清楚看见肋骨走向的身躯与管道紧紧相连，就好像他本人即是管道的一部分、一截长得比较像人的管道罢了。而吸引着他们走来的惨叫声，就是这还活着的人形管道，止不住发出的痛苦低吟。
眼前所见实在是太过冲击正常的三观，哪怕是在猎奇的B级片里也很少出现这样荒诞又残忍的镜头，就算是打着来证明都市传说旗号的青少年，其实他们心底还是不会相信这样离奇的故事，于是他们只愣愣围住不断惨叫的男人，全然不知所措。
这时彼得拨开人群走上前去。
男人的下半身已经完全融入金属管道，看不见半点人类皮肉的模样，他不知道这样的惨剧是如何做到的，或者什么人做的，但他知道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救助这个男人。
彼得试图与男人搭话：“先生？你还有意识吗，我们马上把你从这个管道里救出来！”
因为巨大痛楚面色冷白的男人，听见同类的询问也只是微微耷拉着眼皮，他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眼前一群年轻的孩子们，秉着对同类最后的感情，男人用马上就要断气一样的声音警告着：“别管我，快离开这里！”
“这些管道……”
男人还没说完，不满自己之前看不起的书呆子抢了风头，汤姆仗着超出同龄人的体魄，从书包里拿出一根棒球棍就打算将男人从那些管道上剥开。
可看清了汤姆手里握着什么的男人，只是发出绝望而恐惧的悲鸣：“别拿出武器！这些管道是有生命的！你们快逃离这里！”
男人的警告不比管道的自我防御本能快，握着棒球棍汤姆身边的管道突然爆裂，肉眼难以分辨的液体，但彼得至少从中分辨出了水银的成分。明明以为是弃用的管道，却有大量危险的水银包裹住了猝不及防的汤姆。运动员高大的身躯因为疼痛而扭曲，他此刻看上去甚至比孩童还要矮小，成分不明的危险液体让运动员裸露的皮肤发生了严重溃烂，但求生的本能依然使得汤姆向自己慌张的同伴们伸出了血肉模糊的手。
被不明液体包裹起来的血肉，还在向自己缓缓蠕动，本来就因为与管道链接在一起的男人而濒临崩溃，现在所有人都忍不住尖叫起来，并四处逃窜。彼得只能拉住与自己最近的内德，其他人早就分不清来的方向，自顾自逃向了他们心目中安全的方向。
彼得只好带着内德朝着他们来时的管道奔跑，如果周围的管道里都流淌着那种致命的混合液体，彼得不知道该如何避开这个全是管道的空间，于是只能一刻不停地逃亡。
有彼得拉着、却仍跑得气喘吁吁的内德，理论上他们并没有深入这个仓库多久，尤其是彼得还记着他们来时的方向，一刻不停的奔跑时间也足以使他们原路返回。可周围的管道全然陌生又让人惶恐，内德撑着自己的膝盖在原地剧烈喘息着，他仓皇地打量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爆裂开来、喷射出致命液体的管道。
内德忍不住慌张地望向彼得：“彼得，这些管道……”
彼得相信自己的记忆，但当下的困境让他回忆起男人最后的警告，彼得顿时面色难看地回复着：“啊，是的。这是我们来时的方向，但我们却没有离开这个仓库。”
内德同样想到了男人的话，再结合自己听说过的都市传说，顿时脸色煞白。
“…难道这些管道…”内德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像是生怕被潜伏于黑暗中的什么东西听见一样，“和那个男人说的一样，真的有生命吗？”
恐惧是会传染的，看见朋友那副经不起一点儿打击的神情，彼得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恐怕是的。但我们在里面随便走了这么久，这些管道也没有反应，而且之前还有人不小心踩到管道上也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彼得合理的分析让内德稍稍平复了不少，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也开始顺着彼得的思路说道：“唯一的变故是汤姆拿出的棒球棒……这些管道，是会对武器…或者伤害到自我的事情进行反击吗？”
内德因为自己的猜测而睁大了眼睛：“可、可这些也只是管道啊……”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彼得还是选择离这些定时炸弹一样的管道远些，“如果不能接受的话，你可以把这些管道看作是管道形状的外星生物。”
闻言，内德用生无可恋的眼神看着彼得：“老兄，现在情况，这个一点也不好笑。”
“对了！我们如果没有按时回家，家人应该会报警来找我们吧！”内德突然语气激昂，但很快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丧气，“但我没给爸爸妈妈说要去哪里。而且谁知道这些管道会不会突然发疯做些其他什么事，我们也无法在这种缺乏水源和食物的环境中极限生存。”
“管道的确不止刚才那一种手段。”彼得赞同了内德的部分想法，“我想那个男人，也应该是被管道……”
内德低头看了看自己徘徊在肥胖边缘的脂肪，想象自己与管道沦为一体的下场，快速地晃着脑袋想要把那幅画面抛诸脑后：“比起那种死法，我宁愿选择汞中毒！”
随后内德又垂头丧气地说道：“现在想起来，这个邪恶的管道形状外星生物和鮟鱇好接近……利用都市传说、人类的惨叫吸引我们去，正常看见那一幕，第一反应肯定是把对方从管道里救出来啊！然后就落入了邪恶外星人的陷阱。”
“好啦，节省点体力。”彼得安抚地拍了拍内德的肩，“往好处思考，至少我们还是两个人在一起，也不知道刚刚跑散的其他人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