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苏然》萌小木子

20、贰拾章

　　苏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叶落，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给苏然冻了个激灵。苏然愣愣的张着口，吐不出一个字。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这个人好可怕。

　　叶落被自己的声音惊醒，冷意散去，苏然回了神儿，像是报复一样用力扯下衣服，摔到地上。迅速转身，摔门反锁。

　　房间内传来压抑的哭泣，叶落自责不已。

　　“然然！”

　　“我不是凶你。”

　　“……对不起。”

　　“开开门好不好？……对不起。”

　　苏然不想怪叶落，就是很难受。可能叶落对过生日并没有什么概念，估计也没给别人过过生日吧？

　　那他自己呢？

　　心头猛地一颤，叶落是不是从来都没过过生日？

　　从小被师父收养，是不是连自己哪天出生的都不知道？

　　苏然瞬间心脏抽疼，喉间酸涩哽着，手背青筋爆起，压抑着四处冲撞无处可逃的气火。

　　叶落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哭泣声也越来越弱。叶落心底慌慌。

　　没法解释，叶落也找不出理由。

　　叶落轻手轻脚的跳窗进去，小孩儿蜷缩着窝在沙发一角，埋着头，起起伏伏身体一颤一颤的。叶落满是懊悔的小心翼翼走过去。

　　柔软的沙发某处慢慢深陷，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肆无忌惮的将自己包裹。是叶落！喜欢、宠爱自己的叶落。

　　头顶忽然响起弱弱的，底气不足的，好像还带点儿祈求的声音：“然然，对不起，不要怕我好不好？……我不喜欢红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突然看到心里特别难受……对不起。”

　　苏然慢慢抬头，一汪清水的眼眸，直击叶落心底，平静无波的声音：“你过过生日吗？”唯有沙沙的嗓音诚实的告诉叶落小孩儿刚才经历了什么。

　　叶落被苏然的眼眸吸了进去，诚实的回应，摇了摇头。

　　“你知道自己哪天出生的吗？”

　　叶落面露少有的迷茫，转瞬即逝，又摇了摇头。

　　苏然眉心轻蹙，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住了叶落。

　　叶落在苏然的怀抱里迷醉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然然，今天……不是你生日。”

　　“啊？”苏然一脸懵.逼，怀疑人生，准备拿手机再看一下，却被叶落制止住了。

　　“你是……12月12日出生的。”

　　“……”

　　“对不起，我忘了。师父和我说了，当时担心你，没和你说……”

　　“我不是和他互换的吗？12月……我比他大三个多月，他们怎么藏的？”

　　“噗～”叶落被苏然的形容给逗乐了，又不敢笑：“封结术，就好像冰箱一样。”

　　“艹！”苏然被这个比喻惊了，非常好，生动形象，呵呵。

　　“是不是特别怕冷？”

　　苏然陷入了回忆。感觉生前的事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了，和叶落认识的时间也不过几月，却感觉像是在一起了很久。

　　“是，一冷就会肚子疼，夏天吹不了空调。还有，每到冬天就觉得冻的要活不下去了哈哈。”感觉那些事情都好遥远啊。

　　“这是后遗症，落下的病根儿。”

　　“还好脑子没冻傻。”苏然默默心疼自己。

　　“是吗？”叶落挑眉。

　　“找死呢？”苏然咬牙切齿。

　　“不敢，怕死了。老公，我错了。”叶落赶紧去抱苏然的腿，跪舔。

　　“乖～”苏然瞬间乐了。这才是真正的叶落，可爱。

　　“你再凶我一下。”

　　“啊？”

　　“多练练我就不怕了。”

　　“……嘤嘤嘤……我凶不出来了。”

　　“我去把那件衣服穿上。”

　　“你敢！”

　　“凶我。”

　　“……苏！然！”

　　“唔……嗯……”

　　…………

　　“叶落，你说……我以后是该过忌日呢还是过生日呢？”

　　“。。。”

　　“还是过生日吧，估计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记得我的人了。”

　　“是吗？”叶落冷笑。

　　“嗯？”苏然脊背发凉，有种不祥的预感。

　　“情书，不记得了？”

　　苏然头顶冒汗，含糊其辞：“记得呀，你送我的，我藏的严实着呢！”

　　“哼～”叶落也不愿在这不开心的事上浪费时间。

　　“想要礼物为什么不和我说？”

　　“……”

　　“对不起……怪我。”

　　“哥，你今天和我说了太多对不起了。”

　　“我……”

　　“你把这三个字换换好不好？我不喜欢。”

　　“好。”

　　“你怎么了？”

　　“啊？”邵寒惊吓回神。

　　“我说你怎么了，从刚才就心不在焉的。”

　　“没……事啊。”

　　“……叶落出事儿了？他给你说什么了！”

　　“没事儿，就……买东西啊。”

　　“。。。”

　　“……”

　　“我最后问你一遍，怎么了？”程术莫名其妙生了一肚子气。

　　“……”

　　“唉，就是小孩儿要了一件儿衣服，然……然后，我给他买了。”

　　“啊？就这？”

　　“嗯。”

　　“你买的什么衣服？怕成这……蕾丝？透视？情……”

　　“不是！”

　　“一件衣服而已，怎么还能分手不成？”

　　“嗯！”

　　“什么？哎呦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你不知道，叶落超讨厌红色，能发狂的那种。”

　　“为什么？”

　　“我哪知道，小时候过年的时候，我想着他可怜，给他买了件儿棉袄，想让他开心点儿。可是没想到……”邵寒说着说着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太吓人了，要不是我躲得快，你现在哪能在这儿和我说话。……之后的几个月再也没看到他，再见时，更冷了。我当时都觉得家里养了个凶兽。”

　　“有这么夸张吗，别多想了，叶落又不是小孩儿了，有自制能力的，再说，还是面对他喜欢的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万一他伤了小孩儿，万一他一个人走了，万一……我怎么就这么手贱呢！”

　　“好了！后悔有什么用，都是命。”

　　“我……”

　　“你心太善了……”

　　叶落含糊其辞，苏然也未再刨根问底，这件事就算翻篇儿了。

　　苏然默默决定了，以后和叶落一起过生日。相比于死去，遇见叶落才是最值得庆幸与欣喜的事儿。

　　随后的日子过分平淡，在苏然的异想天开下，小木屋周围种满了果树。苏然喜欢吃苹果，还只喜欢一种苹果，皮薄肉脆，酸甜可口，这是唯一一种吃起来不用削皮的苹果。苏然还喜欢吃橙子，提子，葡萄，西瓜，无花果……啧，要是能种出来就好了，那就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为了满足苏然的小愿望，叶落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千年战场，冤魂数千年不散，遍地白骨，怨气滋养大地，早已是生灵涂炭，无法孕育灵魂。现如今两人看到的景象不过是海市蜃楼，若真是青山绿水，生灵芸芸，苏然又何苦被囚。叶落不过是不想苏然看到，也就未提及。

　　苏然每天祈求、期盼、庆幸小树苗的茁壮成长，不分昼夜，悉心照料，每一天的努力破芽都使苏然开心不已，殊不知背后某人的目光有多么的宠溺。

　　或好或坏，这个冬天终将过去。苏然窝在摇曳的躺椅上，半眯着眼，似睡而非。往事历历在目，有最近的，有好久以前的，曾经宠爱过自己的父母，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叶落说他们会得到应得的报应，可苏然心里并不觉得痛快。虽然自己是因他们而死，但苏然对他们并没有恨，可能过错的是自己吧，也可能，因为叶落的出现，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每一颗小树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芽而出，春天来了！可除了肉眼可见的，苏然几乎感觉不到春天的气息。

　　苏然默认自己是鬼了，不会感受到这些很正常，莫名有点儿惋惜，不过也没关系。

　　春天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貌似舒适的日子只有那么几天，一星期？两星期？不会再多了。可在这里，貌似每天都是春风拂面，穿多了不会觉得热，穿少了不会觉得冷，这就是做鬼的特权吧？不知该庆幸还是悲哀。

　　夏天也不会觉得热，总把西瓜当饭吃的苏然，今年已经忍了好久没吃西瓜了。

　　坐在瓜藤里的苏然，两眼闪着殷切的目光，一副欣慰又期盼的神情，摸摸这个，拍拍那个。没错，瓜农苏小然正在苦苦地等着自己的瓜成熟。

　　苏然喜欢吃水果，叶落从来没有给他断过，西瓜也是常常吃的，只是从西瓜播种后，苏然就不再吃了。不光自己不吃，还逼着叶落也不许吃。口口声声说什么，现在吃过瘾了，将来等我的瓜成熟了你要置它于何地！叶落默默的放下了勺子，把新买的瓜全都给邵寒退了回去，吓得邵寒心惊胆战了好几天，想问又不敢开口。

　　什么提子、桃子、樱桃等等相继而熟，苏然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开心的不能行，这简直就是自己一直梦想的生活啊。

　　这样的生活让叶落沉醉着迷，贪恋着每一分每一秒，有时候都想不管不顾就这样放肆下去，可现实总是没有喘息的机会……

　　“然然！”

　　“哥！疼！我疼……啊！”

　　“然然！然然……张嘴。”叶落抬起颤抖的指尖塞进苏然的嘴里。

　　可惜鲜血好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苏然疼得抓狂，叶落猛然惊醒——苏然的寿命要到了。

　　叶落没想到会这么快，痛恨自己的贪心，优柔寡断，紧紧的抱住苏然，什么也不敢想，除了哀嚎再也感受不到其他。苏然在叶落的怀里挣扎扭曲，痛苦的呜咽，每一秒都如凌迟一样割在叶落心上。而叶落，现在只能祈祷苏然可以转世轮回。

　　为什么会这么快？一切都发生的措不及防。叶落想不起来，好像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苏然魂魄里淌着叶落的血，须剥离才能去往轮回之地。

　　苏然逐渐没了挣扎，叶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睛一下都不敢眨的盯着苏然，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然早已安静的躺在叶落怀中，身体由实到虚，再到实……

　　叶落的心瞬间跌落谷底，手脚发软，怀里的人已然没了重量，像泡沫一样，好像一动就没了。

　　叶落就这样抱着苏然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起身，踉踉跄跄又小心翼翼的往屋里走去。

　　叶落在苏然的手心画了个圈，随即附上一个吻，唇启张合。随后起身，为苏然整理好衣服，俯身，一个缠绵的吻。

　　“等我回来。”

　　叶落在卧室、木屋、院子、乃至方圆百里布了层层术。就这样依旧毫不在意的每走几步布一次术，丝毫不顾及内力的流失，身体的不能承受。满脑子都是然然会更安全一点儿。

　　叶落找到了邵寒，采取了仅有办法，终究是以死告终。

　　叶落走了不知多久后，床上的人儿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如新婴一般明净纯粹，眨了眨眼，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这是在哪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眨眼睛。

　　不知眨了多少次眼，窗外明明灭灭，灭灭明明，而床上的人儿始终未动分毫，好似一个没有装程序的机器人，完全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也不知道要这样多久。

　　叶落开启了世世轮回，却终不得遇苏然……

　　“叶先生，我也是实在没辙了，只能来打扰您了。”一身墨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一脸严肃而又透着一股无奈的说到，大约五十多岁的年龄，油光锃亮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精神饱满，无形中透漏着威严。

　　“讲。”低沉的男声，听起来应该有三十岁左右。

　　“您知道百年前的环宇航空7869次航班事故吗？”

　　叶落指尖轻跳，压下心头的不舒适，摇了摇头。

　　“是这样的……”中年男子不急不速的娓娓道来：“那位先生好像也姓叶，叫什么现在好像已经无人知道了。但那片山林安稳了没几年，又开始了祸乱众生。一开始是百姓不知，故意招惹，后来就是躲也躲不掉了，现在更是疯狂的往四周扩散，据说里边是有一个鬼王……”男人说着说着自己笑了，不免自嘲，身为政府要员，居然在讲这种事！

　　叶落思绪飘远，鬼使神差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