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已成溪》梨湾雪

14、第十四章

　　经过整个工作室全员努力，终于完美完成了fly工作室第一个系列“归”，发布之后反响还不错，开售后订单量也不少。工作室在慢慢起步，现在已经5月份了，回国都快3个多月了，忙于工作也没空想东想西。黎溪给工作室员工放了几天假，黎溪打算趁着假期回一趟那个家。如果她没有记错，今天刚好是生父的生日。
　　到黎溪镇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虽然黎溪几年没有回家了，可是一到小区还是有几个阿姨认出她来，她以前一向不喜欢和她们多说话，今天倒是笑着和她们寒暄了几句。黎溪上楼，站在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的那一刻不是没有想过门锁是否已经换了，她把钥匙插进门锁，门打开了。黎溪刚一进门就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音。
　　“回来啦，洗洗手准备吃饭！”厨房里那个中年女人似乎老了些，不过还是很年轻。她头也不回弄着饭菜，估计以为是林诗妍回来了吧！毕竟黎溪没说过要回来。
　　“阿姨！”黎溪把东西放到客厅，走到厨房，叫了一声。黎溪一直没有叫妈。
　　“小溪！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对方显得很惊讶或者更多是惊喜，说话依旧那样小心翼翼，生怕黎溪不高兴。
　　“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有空就回来看看。”黎溪看到对方那样子，觉得自己有些可恶。
　　“哦！”黎溪话一出，对方的失落很容易被捕捉，但立马又笑脸以待“那你先坐着看会电视，桌子上有水果，饿了吧！等会就开饭。”
　　“我来帮你吧！”黎溪指的是一起做饭。
　　“不用，等会弄你一身油烟味儿。 ”妈妈有点意外，黎溪这次回来好像变了一些。
　　“没事的！”黎溪说着已经开始动手了。在国外这么些年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做饭。
　　妈妈看着黎溪，有些受宠若惊。这样子的画面多么和谐。黎溪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帮着一起做饭菜。很快就弄好了。
　　“你看，果然弄脏了吧！”妈妈突然注意到黎溪衣服上蹭了油渍，语气带点儿责怪却赶紧拿纸给她擦，黎溪本能地往后退了退，以前一直恨他们，自然不习惯感受他们的爱。妈妈的手停在了空中，很是尴尬。
　　“我先去房间换身衣服。”黎溪笑笑缓解尴尬，赶紧离开了。
　　房间还是以前那个样子，看起来很干净，应该是有人天天打扫吧！床上放着自己的哆啦A梦，黎溪走过去拿起它，对着它说，爸妈，我回来了。黎溪换完衣服没有立即出去，总觉得出去会很尴尬。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声音，应该是叔叔回来了！黎溪正打算出去，就听到他们在讲话。
　　“小溪回来了，在房间呢！”
　　“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女儿回来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对啊！她刚还帮我做饭呢！”
　　黎溪有些眼红，不过她始终无法原谅他们当初不认自己的事，只不过现在的自己懂得更多了。黎溪笑了笑，开门走出去。
　　“叔叔，生日快乐！”黎溪开口。然后走到沙发，拿过自己刚带来的东西，是一些在国外带回来的营养保健品，还有一个护腰仪，黎溪记得以前叔叔的腰就经常会痛。
　　“这个是护腰的，对您的腰有好处。”黎溪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爸爸和女儿之间的感觉。
　　“你回来就好，买什么东西！”嘴上这样说，可是接过去的时候却眼睛红了。显然没有想到黎溪记得自己的生日，还给他买了礼物。妈妈赶紧在旁边示意他。
　　就在这场景下林诗妍也回来了。她看到黎溪的时候显然吓了一跳。她现在是个公司部门经理。可以说事业有成。今天估计也是特意回来给爸爸庆生的。
　　“黎溪，你回来了！”林诗妍掩饰掉惊讶，平淡开口。
　　“嗯！”黎溪回答。
　　一问一答，没有多余对话。素来如此。
　　“爸，生日快乐！这是你上次说喜欢的茶具！”林诗妍开心地说，闲暇的时候，爸爸很喜欢喝茶。
　　“谢谢妍妍！” 爸爸很开心。
　　“人都齐了，那我们去吃饭吧！”妈妈也很开心，四人一起吃饭的场面很久没有了。
　　吃饭的时候，黎溪简单地说了自己已经回国了，在上海开了个工作室。他们一直在给黎溪夹菜，趁黎溪去换衣服的时候，妈妈又给她做了最喜欢的红烧肉，这个还是妈妈从她养父母那听说的。林诗妍在旁边吃饭也没说什么。黎溪还是觉得尴尬，赶紧吃完饭回房间了。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洗碗的声音还有那对母女洗碗时的说笑声。黎溪想想自己还是多余的吧！
　　睡完午觉醒来，黎溪走出房门想喝口水，爸妈都不在，只剩下林诗妍在看电视。
　　“你醒啦！”林诗妍看到黎溪走出房间，然后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到“爸上班去了，妈去超市了。”
　　“哦！”黎溪哦了一声，倒了杯水喝。
　　“你要吃点吗？”林诗妍在这个家从来不拘束，此时就是双腿盘在沙发上，面前摆满了各种零食。
　　黎溪愣了一下，走过去，接过林诗妍手里的薯片。“谢谢！”
　　“你坐下一起看？”林诗妍是在问黎溪，虽然她和黎溪从小不对付，但好歹也是在这个家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长大之后，她也没有那么锋芒毕露。
　　“不了！我等会要出去一趟！”黎溪感觉有点奇妙，自己有天还能和林诗妍这样心平气和聊天，虽然也没聊什么。
　　“随你便！”林诗妍也不再搭话，看自己的电视，吃自己的东西。
　　睡了个午觉，坐车的不舒适都消散了，黎溪换了件衣服，出门逛了一下，自己也好久没有回来了，然后买了些东西，去了一中，看江敏老师。黎溪去的时候正在上课，江敏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星子乱飞，没有发现外面的黎溪，黎溪想她一定又在宣传哪位得意门生吧！黎溪看了看时间就要下课了，江敏老师这样子等会又得拖堂。
　　黎溪笑了笑，走过去，敲了敲教室门。
　　“报告！”黎溪笑着说。
　　“黎溪！”江敏老师很惊讶，随后说“进来！”刚好下课铃就响了，江敏老师立马收拾东西和黎溪离开了。留下全教室的人一脸懵。
　　“你还知道回来看我啊？我怕你早就忘记我了呢？”江敏老师口吻一向就如朋友。
　　“怎么可能忘记您啦！看我还给你带了礼物。”黎溪笑着说。
　　“你啊！真的是一出国谁都不联系了，不怕我们担心你啊！”江敏老师此时又像是妈妈的口吻。
　　“对不起嘛！我这不是回来了嘛！”黎溪撒娇道。
　　“这么大个人还撒娇！”江敏老师特意从上到下看了看黎溪，是真心疼爱黎溪。
　　“哪有那么大个人，我明明还很年轻！”说着黎溪用手托着自己的脸眨着眼睛摇摇头。没办法，和美子待多了，自恋会传染。
　　“看来国外把你改造得很好呀！不仅变漂亮了，性格也变好了。”江敏老师也发现现在的黎溪比以前开朗多了。
　　“老师，你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啦！”黎溪刚出口就受到江敏老师的嫌弃。
　　“哟哟哟！不得了了，这还是我们的黎溪吗？”江敏老师说着。黎溪在旁边笑。
　　“楠楠也说我变了，看来这就要谢谢美子和孙毅了，天天在我耳边吵闹，还一定要拉着我一起……”黎溪说的时候嘴角一直弧度。
　　在上海的美子和孙毅莫名打了个喷嚏。还是孙毅有见识，对美子说：“不用想了，肯定是黎溪又在说我坏话。”美子白眼。
　　“既然这样，那么汇报一下你在国外的情况吧！”江敏老师说。
　　“yes,madam！”黎溪比了个敬礼的手势，把情况和江敏老师讲了一遍。然后递上一张工作室名片笑着说“请笑纳！”。
　　赶早不如赶巧，偏偏路成陶茹林牧也来了。三个人也是约好回来看看的，主要是他们想让路成散散心，感觉黎溪回国后，路成的心情老不是很好的样子，陶茹还特意调了休。陶茹走在前面，林牧和路成悠悠地走在后面。陶茹一到窗口就看到黎溪和江敏老师有说有笑，觉得还是撤吧，立马往回走。
　　“我们走吧！老师不在。”陶茹赶紧拉着路成和林牧往回走。
　　“怎么可能，不是才刚下课吗？”林牧在那嘟囔。
　　“反正就是不在啦！”陶茹说。
　　路成趁着这两位吵嘴，躲开陶茹走过去。看到了黎溪，还和以前一样在那和江敏老师聊着天，笑得很开心。
　　自从上次校庆、医院和商场碰到，这是第四次见到她了。
　　以前路成说，这是有缘千里来相见。
　　以前路成说，原来你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啊！
　　陶茹看着路成一脸的严肃，黎溪永远能够牵动着他的情绪。对着旁边还在说话的林牧说：“都怪你！”。
　　“哦！还真是巧啊！”林牧也走过去看到黎溪也就知道什么事了。
　　路成沉默望了一会，然后有些难过地说：“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啊！难道她在的地方，我们就不能去了啊！”林牧说着推开门走进去。林牧性格一向如此，陶茹想拉没拉住。里面的两个人也正打算起身，可能去吃晚餐吧，毕竟这已经是晚餐时间。
　　“hello，江老师，去吃饭啊？”林牧打招呼。黎溪还是认识林牧的，果然，陶茹和路成也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也来了？”江敏老师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劲，怎么说路成和黎溪都挺尴尬的吧！
　　“哟！这不是我们的黎溪学姐嘛！怎么着，今天有空回来看看？”林牧一直觉得黎溪对不住自己哥们，说话冷嘲热讽的。陶茹在旁边拉了拉林牧。
　　“你们好！”黎溪笑笑开口。
　　“江老师，黎溪学姐，你们是要去吃饭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陶茹忙在旁边调和，路成和黎溪的事情谁也不好说。虽然自己上次在医院也故意让黎溪难堪来着。
　　“说什么打扰，黎溪学姐应该不介意我们一起吧！”林牧不听陶茹使眼色，又说道。
　　“我……”黎溪正要开口，又被林牧打断了。
　　“怎么，难道学姐出国几年，和我们吃顿饭都不行啦？”林牧步步紧逼，以前也没见他这么会说话，陶茹这时也不管他了。
　　黎溪心想，不愧是路成好兄弟，说话都这样阴阳怪气的。
　　“林牧，你说话……”江敏老师也看不下去了。可是还没说完，黎溪就开口了。
　　“那就一起吧！”黎溪说，尽力挤出一个笑容。江敏老师突然觉得自己好罪过。
　　“路成，你不介意吧？”林牧得意地笑了笑，问路成。
　　“随便！”路成全程一句话没有说，这是唯一一句，说完掉头就走了。
　　很奇怪的场面，路成一个人走在前面，陶茹和林牧走在中间，江敏老师和黎溪走在后面，五个人一起进了饭店。陶茹林牧坐一起，黎溪和路成中间坐着江敏老师。江敏老师内心估计是拒绝的。
　　“你想干嘛？别太过分了！”陶茹趁着没人注意轻声和林牧说。
　　“我知道分寸，你看着就好！”林牧看着黎溪和路成说。
　　吃饭的时候林牧依旧咬着黎溪不放，黎溪也知道今天肯定会被攻击。
　　“学姐，来，我敬你一杯，听说你现在可是知名设计师啦！我上次还看到你和那个什么jojo一起上电视了，你看我们这种粗人，连名字都不知道。”林牧自贬故意让黎溪难堪。
　　黎溪笑笑接过去喝了。路成在旁边夹着菜，看到林牧给黎溪倒酒皱了皱眉。
　　“学姐好酒量，上次聚会我也没机会见识，来，我再敬你一杯。”上次聚会几乎所有的酒路成都帮黎溪喝了。在场的人包括江敏老师都心照不宣知道林牧的意思。
　　黎溪没说话，又喝了一杯。
　　“学姐，这一杯呢，我敬你离开……”林牧说着又给黎溪倒了杯酒。
　　“林牧，你干什么呢？”江敏老师看情况不对，顺手抢下黎溪的酒。
　　“老师，我开个玩笑嘛，不能开的话，那我就不开了呗！”林牧嬉皮笑脸地说。
　　“干脆拿瓶喝吧！”黎溪说完直接拿过旁边的一瓶啤酒，开始喝，林牧这下惊住了，可是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人惊呆了。不知什么时候路成越过江敏老师，已经走到黎溪旁边，抢下那瓶酒，一口气喝光了，然后放下酒瓶，回到座位坐下。
　　“吃饭吧！”路成开口。
　　黎溪看着路成毫无表情重新吃饭，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下去了。
　　“对不起，我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黎溪开口，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和美子他们在一起待久了，也变得越来越爱哭了，可是绝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儿，在他们面前，在他面前哭。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刚发生的这一切，黎溪已经离开了。
　　“黎溪！”江敏老师回过头看着林牧说：“你看你干的好事儿”。
　　“我不是想……”林牧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赶紧闭嘴了。
　　几个人都不说话，气场有些玄妙。
　　大约一分钟后，路成突然放下碗筷拿起黎溪落下的包追了出去。其余三人都知道路成放不下黎溪，就任他去追，继续吃饭。的确，不愧是师生，一个个心都挺宽的。
　　黎溪一出来就发现自己拿着桌上的手机就出门，包忘记拿了，可是又不想折回去。天色都已经黑了，黎溪真的是觉得很委屈，明明当初是路成提的分手，怎么就一个两个都对我说话阴阳怪气的，他们人多就可以欺负人吗？黎溪在路边蹲了下去，路成就在远处静静看着没有上前。
　　过了一会儿黎溪心情似乎平复了，拿着手机打电话。
　　“老师，我包忘记拿了，我在外面，你帮我拿出来吧！”黎溪尽量笑着说，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情。然后起身，擦掉眼泪。
　　江敏老师接到黎溪电话刚想说路成拿出去了，可是黎溪就挂了。等她出来，看见路成在那看着黎溪。
　　“怎么不过去？”江敏老师开口。
　　“她可能不想看到我吧！我好像看不懂她了。”路成说完把包拿给江敏老师，进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追出来，明明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集了，要他和她做朋友，他也做不到。
　　江敏老师看着这两人，路成这几年也经常来学校，偶尔也会说到黎溪。黎溪虽然在国外，可今天的反应也很清楚。看着他们这么折磨，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撮合他们是不是错了。
　　黎溪回到家林诗妍他们仨在客厅看电视。
　　“小溪回来啦！吃饭了吗？”妈妈立马起身打算去热饭。
　　“我吃过了！”黎溪赶紧说到。
　　爸妈都在望着黎溪，林诗妍看着电视，她老觉得爸妈对黎溪就是冷脸贴热屁股。
　　“我先回房间了！”黎溪不好意思，自己一回来，好像他们都不自在了 。
　　黎溪刚走到放门口，就停下来了，回头看向电视机，是《新事》，电视里面的路成也很好看。
　　黎溪洗了个澡直接一觉睡到第二天，一早就去养父母墓地了。
　　“爸妈，我回来了！你们在那边过得还好吗？是不是怪我好久没来看你们了……”黎溪在坟前自言自语。说了好多话。包括在国外的事情，美子孙毅，楠楠王铭，亲生父母林诗妍等等，当然，还有路成！
　　“好啦！爸妈，你看我说这么多，你们肯定又嫌我啰嗦了。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黎溪起身才发现自己又哭了。笑着说：“爸妈，你看我还和小孩儿一样喜欢哭！我想你们了！”
　　晚上黎溪收拾行李的时候，亲生妈妈敲门了，平时黎溪在家的时候她一定不会进来，因为黎溪以前很排斥。黎溪开了门，妈妈进来递给她一张卡。
　　“你工作室刚起步，一定需要用钱，我们也帮不了你多少，这卡里钱也不多，你拿着。”妈妈是一番好意。
　　“你们自己收着吧！我有钱。”黎溪被他们突然的举动吓到了。不过黎溪是还算有钱，自己在国外也工作了一段时间，而且美子和孙毅投资了她。
　　“小溪！我们一直很对不起你，所以想尽全力弥补你……”妈妈看到黎溪这样说，还是把说过多次的话说出来。
　　“你别说了。”黎溪一向反感，觉得很虚伪，这次她尽力让自己好言好语已经是极限，可是他们始终要自己去触雷。
　　妈妈沉默了，黎溪也没说话，气氛一下很尴尬。
　　“你们自己留着用吧！”黎溪冷静了几秒语气平缓了一些。然后就没有对话了，以往总是黎溪非常生气告终。
　　第二天，黎溪很早就坐车回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