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真是个小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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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A市的街道因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冷清了几分。夜幕下，一道尖锐急促的警笛声划开寂静，救护车闪烁着警示灯，向市人民医院的方向疾驰。
每当下雨时，意外事故的发生率总会更高。今夜的急诊科人来人往，医生护士们忙得不可开交。
“小陈，你去休息一会吧，都忙了一天了。”同科的护士长劝到。
陈亦捏捏眉心，刚下了一台三小时的手术，之前又一直在高度紧张中抢救病人，他确实有些吃不消了。他本早已经下班，因为科室人手不够又留下帮忙。
“好，刘姐，我看看病人再休息，您先忙去吧。”
说话间，门外又有新的病人被送进来，护士长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便去张罗人手进行救治。
陈亦拿起1-10床的病例，挨床检查。今天送来的多是车祸伤者，病床上的人在痛苦的呻吟，雪白的纱布下渗着触目的殷红。
陈亦仔细地检查了每位病人的状况，边嘱咐一旁的护士。
就这样走走停停到了十床，他强打起精神，翻开病例，“关晗”“男”“27”“轻微胃炎”。
陈亦抬眼，只见一个黑色清瘦的身影蜷缩在病床上。相比医生护士围绕的其他床位，这儿就显得冷清多了，只有吊牌里的药水在快速地滴着。
陈亦走到床前，看见青年苍白的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陈亦皱眉，有些不满护士的疏忽，但也不好责怪他们，急诊本来人手不足，加之今天危重病人多，自是无暇照顾病情稍轻的他。
“真是个小可怜。”陈亦叹了口气，认命地充当起护士哥哥。他先调慢了点滴滴速，再给关晗打了一针止痛。
关晗的手修长匀称，青色的血管浅卧在白皙的手背上。淡黄色的药水通过冰冷的针管被缓慢推进，随着不知第几次循环，药物开始发挥作用。
关晗的脸上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平稳下来，只是好看的眉眼依旧皱着，疏密有致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陈亦叫住一个护士，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关晗身上。
“你可是陈医生第一个亲自伺候的病人。”陈亦自言自语道。
“要不是看你可怜巴巴的，陈医生才懒得理你，我都要累死了”
检查完后，陈亦绕到护士站，准备跟刘姐打个招呼后下班。
“刘姐，我下了啊”
“知道了，回家好好休息！”刘姐正确认手上的药单，听到陈亦的话头也不抬的回到。
“好嘞，刘姐也注意休息，小心劳累过度长皱纹。”陈亦一边脱下白大褂，一边笑嘻嘻地对刘姐说。
一旁的几个小护士都笑出了声，刘姐也禁不住笑了，知道陈亦是在缓解气氛，抬起头“你小子，赶紧走，雨下这么大路上注意安全。”
陈亦应了一声，拿起雨伞走出了急诊大门。
人在建筑内部可能感受不到，走出门才会发现今夜的雨不同寻常的大。雨点自天空中坠落，连成一张撕不开撞不破的网。
陈亦撑开伞，走进雨幕之中。他脸上不复刚刚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他一向讨厌下雨天。
雨哗啦啦地下着，打在黑色的伞面上，不远处的711发出温暖的灯光，陈亦顿了顿，想了一下，收伞走进了便利店。
店员是一个挺年轻的小姑娘，胸前的铭牌上写着“关意”，见有客人赶紧迎了上去。
陈亦将伞放在门口的伞架上，转身向店员说：“麻烦给我打包一份关东煮。”
关意明显愣了会，回过神问：“好的，请问需要些什么？”
“嗯，拿一个大根，两个竹轮卷，两个福袋，两个蟹柳棒，一个魔芋结和一个海带。”陈亦一口气说了六样。
关意有些惊讶，“帅哥一个人吃这么多。”
陈亦无奈道“晚上加班，晚饭还没吃。”
关意了然，一边感叹当代年轻人不易，一边打包好关东煮递给陈亦。
陈亦接过道谢，付了钱之后撑伞离开。
雨渐渐小了，只是仍淅淅沥沥地下着。陈亦怀里捧着热乎乎的关东煮，心情稍微好转。他拐进一个小巷子，接着微弱的路灯找到自己家楼下。
陈亦住的地方离医院不远，是现存的少有的老式小区，物业不好还没有电梯。不过因为方便且懒，他自实习以来就一直住在这。
陈亦抖抖伞，走上楼梯。他住五楼，不矮也不是太高，鞋子被雨水打湿，在楼梯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楼道来没有灯，黑漆漆的一片。
既然是老式小区，隔音理所当然不太好。陈亦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到男女激烈的争吵声。陈亦的隔壁住了一对小情侣，经常闹矛盾。
陈亦叹了口气，今晚可能又没办法睡个好觉。
他去厨房热了关东煮，吃完后囫囵洗了个澡，倒头就睡。快睡着时听到隔壁一声摔门的巨响，陈亦迷迷糊糊地想，一定要早点把搬家提上日程。
翌日清晨。
六点半，闹钟准时响起。昨晚隔壁某位主角摔门而去后再没有回来，一个人也吵不起架来，所以陈亦睡得还算安稳。
看来这次吵得比平时厉害，陈亦想着，慢吞吞地起了床，洗脸刷牙。
拉开窗帘，是少有的好天气，清晨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陈亦在窗前伸了个懒腰，欣赏了一会自己倒映在窗中帅气的身影，去厨房煮了面条，吃完换了件衣服出门了。
陈亦走到医院，急诊静悄悄的，走廊时不时有医生护士经过，完全想象不出昨晚人仰马翻的场景。
陈亦换下值班医生，开始例行查床。
“伤口呢，恢复的还不错，估计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切记不可以沾水，少吃辛辣的东西。”
“像您女儿这种情况，我们还是建议请神经外科医生来会诊，以便明确病情。”
“水吊完了是吧，那先休息一会，等会让护士给你重新量下体温。”
陈亦忙得连轴转，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不过早就适应了，急诊医生永远是一个医院里最忙的一批人。
陈亦走到最后一个床位，床上躺着昨晚的“小可怜儿”，还没有醒。暂时忙得差不多，他就站在床边看着病例。
看完检查单，陈亦望向病床上的那个人，阳光在他高挺的鼻梁边打下一侧阴影，头发有些凌乱，呼吸声浅而匀。小可怜长得还挺好看的，可惜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陈亦一边欣赏，一边默默地想。
床上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皮轻颤，陈亦见状赶紧移开了目光，再看回来时，不经意撞进了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关晗的眼睛瞳色偏黑，与陈亦相反，认真看一个人时总令人不自觉得被吸引。
或许是刚睡醒，关晗还没有完全清醒，二人互瞪了半天，还是陈亦先反应过来。
陈亦尴尬地咳了一声，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自然：“那个，小....关晗！你感觉怎么样？”
“嗯，有水吗？”关晗的声音略带沙哑，但还是意外的好听。
陈亦叫护士端来一杯温水，顺便给关晗做了一边检查。
陈亦戴上听诊器，低下身听音。冰凉的听头贴在皮肤上，关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陈亦感觉到，安抚性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动。
关晗一向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此时陈亦的脑袋都快挨到他胸口上了。反感倒是没有，他只是觉得有点尴尬。好在听音很快就结束了，陈亦直起身，又吩咐护士给关晗验了血。
关晗把手伸给护士，陈亦在一旁觉得好笑，看起来有些高冷的人，检查的时候却像一个乖巧的小朋友，十分配合。
结果很快出来了，陈亦翻开昨晚做的胃镜单，对关晗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估计还要挂个一两天水，药还是要坚持吃一个月。”
“一看你这就是经常不按时吃饭造成的胃炎，年轻人事业固然重要，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以后要爱惜自己的胃，真拖出点毛病来可不得了。”陈亦反常的多唠叨了几句。
见关晗点头，陈亦满意了：“行吧，你开完药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陈医生。”关晗礼貌道。
“不用谢，应该的。”那边又有人在叫他，陈亦挥挥手走了。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关晗怎么知道自己姓陈，可能别人喊他的时候听到的吧，也不再奇怪。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真是个小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