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演绎工坊（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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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嘴。”她轻声威胁着说，“不要怀疑忍者的准头。”
夏川晓内心复杂，对眼前的现状只能暗探一声防不胜防。她的确已经非常小心，从未这么眼耳合一，甚至进步到能记住同一条道路里的几个岔路口。但她确实没想过，就在大多数人脚步飞快的在地道里搜寻时，竟然还有人和自己一样，放轻了步伐。
这位琉夏君她可是记得非常清楚，怎么看都不是需要偷偷摸摸行动的人。难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己位置，在这里守株待兔？
螺丝的尖头就抵在对方的喉咙上，但夏川晓依然不能放心，实在是这个地方的人都太邪门了，咽喉是不是要害还真说不准。因为她心里紧张，手就又往前送了点，那一个小凹点更加下陷，从中溢出一点点细微的鲜血来。
“停停停！”被挟持的人立刻说，配合她的威胁，他说话时声音很小，几乎只是气音，“再往里真的要死了。”
他甚至手掌向前将两臂举起一下，表明自己的无害。
一个货真价实的人，夏川晓愣了一下，略微收回手。
一个长期处在地下，不见阳光，皮肤泛着不健康苍白色的，活生生的人。
“为什么你会在地下？”她问。
“说来话长，”琉夏看着她回答，他整个人被抵在墙边，双手举过肩膀，这时候却还微微垂下头，笑的懒散又随性，甚至还有一丝不该出现的纵容，“你真的要在这里听我说完吗？”
“……。”夏川晓沉默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没错。
因为这该死的身高差，她只能艰难的扯住对方的衣领——这的确不容易，鉴于眼前的这位衣服也不好好穿——然后将他整个人往下拉低一点，另一只手维持着威胁的姿势，转了个方向，朝更隐蔽的地方挪动。
她感觉到残存的威胁意味已经所剩无几，尤其是在自己伸手去抓住他的领子时，对方的胸膛微微振动，泄露出一丝笑意，之后更是相当配合的顺着力道后退，直到他们再次身处一个没被光照亮的角落。
“为什么不反抗？你不是没有机会。”她质疑的问。
“因为我在想，如果跟着你的话，出去的几率是不是更大。”琉夏笑眯眯的，好像看小孩似的看着她，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奇怪的。
“我以为你算是这里的主人。”夏川晓看着他。
“主人？”回答她的是琉夏的笑声，他好笑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慢慢摇摇头，“是奴隶啦，奴隶，大家都是陪伴一生的奴隶哦。”
这么说的时候，他尝试着后退，“所以我也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么？忍者小姐。”
他成功的后退了一步，衣领上的手松开了，尖锐小零件也没有跟上来划破他的脖子。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貌似有点惊讶，但又很快眯起眼睛笑，“一直举着手也很累吧。”
这家伙。
夏川晓在心里骂了一句。
“所以你偷偷摸摸的是在往出口走？”
“嗯？不是哦，我本来是准备去找你的。”琉夏笑眯眯的说。
这还真是令人诧异的答案，夏川晓挑起眉，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不信。
“这说来话长……”琉夏前几个字一出就看到眼前这个头不高的小姑娘扯了扯嘴角，那大概是一个“你这借口已经用烂了”的嘲讽表情，他连忙举起手，这次连轻佻的笑容都收了回去，“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话说，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自来熟的很迅速，连“我们”这种词都出现了。
“你不知道出口的位置？”她问。
“知道是知道，可惜我试了五次就失败了五次。”琉夏诚恳的说，“我怀疑我知道的那个和礼堂里一样，只是个幌子。”
一句话里好像承载了很多故事。
“附近还有哪里可以躲？”夏川晓又问。
“躲？”琉夏显然没能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个问题的目的，但他脑子转的很快，“我确实知道一个地方，离这里不远。”
毕竟他刚刚才从那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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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还真是意料之外，明明还没有恢复，竟然能逃出那个屋子呢。”
大门在身后被合上，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门缝里，琉夏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吧嗒一生，他按了墙上的开关，刚刚好柔和的自然光亮起，照见整间屋子。
“你干掉了理恵么？”
不需要其他描述，这明显是一个女生的房间。夏川晓看到一进门的书架像屏风一样遮挡住房间的半扇，上面摆了好几个人偶娃娃，就是她小时候见过的，有着蓬蓬的蕾丝裙摆和巨大荷叶边的样式。
“嗯。”听到琉夏的问题，她应了一声。
“理恵是去年刚刚来的孩子，还在很不稳定的状态，算是人偶小鬼里最好下手的。”这句话好像一个提醒，琉夏继续道：“如果你没有出手，她接下来就会来找我了。”
“然后你就会给我致命一击么？”她接上这个话茬。
“不啊，”琉夏又露出笑眯眯的表情，“我会暂时让你昏迷，骗过小鹿仓一生，一旦开始进入傀儡制作的流程，按理来说就不会有什么反抗能力了，他不会再盯着工作室，我们也会有更加宽裕的时间用来逃跑。”
听上去是个可行的方法，但恐怕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捕捉到“昏迷”和“骗过”这几个词，夏川晓暗自想。这个方法对于琉夏而言非常稳妥，如果他仅仅是在找机会逃离，计划中的任何一步出现误差，最坏的结果仅仅是倒霉的自己死亡，而他依然能等下去，直到下一个机会。
但反过来说——
“你的出逃计划里一开始就算上了我？”
这次琉夏没有回答，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那甜蜜的笑容消散了一点。
“没想到你会逃出来的这么早，让我没忍住想要直接趁乱去碰碰运气呢。”他岔开话题，解释了两人相遇的原因，“那么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忍者小姐？”
“如果就连你也不知道出口在哪，就只好等待我的通灵兽摸清地下的构造，”到时候顺利的话也许她可以用忍术破坏那个出口，“你一直说起小鹿仓一生，是那个小男孩？他很强么？”
她注意的琉夏的计划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对方硬碰硬的部分。
“与其说很强……”琉夏斟酌着语气，同时打量了她一眼，“我只能说，忍者小姐，即使你完全恢复，也不是他的对手，甚至即使加上你的队友，要杀死他也是不可能的。”
他说着过分夸张的话，同时也预料到这样的陈述无法使人信服。
“呐，忍者小姐。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制造人傀儡？”琉夏说。
夏川晓突然意识到，他不再使用那种唱腔一样高亢的嗓音，而是缓慢的，沉重的，好像在诉说命运。
“因为他需要有人一起——因为小鹿仓一生这个人，是不老不死的啊。”
怎么可能，这世界上没人可以不老不死。
这是夏川晓的第一反应，她看向琉夏的眼神也鲜明的表达出这个意思，但她随即意识到这个说法并不正确。
如果这是一场胡搅蛮缠的辩论赛，对手就可以挑中一点，质问她你怎么知道就不存在不老不死的人，没见过就等于不存在吗？
但这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尤其是她发现在自己的印象中，这并不是无法实现的事情。
她甚至自己也经历过，在那一场梦中，濒死的圣女被长刀插入体内，但东方一族没有失去他们的圣女，她顶着敌对一族最显眼的白色长发再次站在了最高处。
她失去的很多，但不包括生命。
不仅仅是梦，也包括一些事实，就比如中忍考试中的大蛇丸。他的忍术足以让他实现不老不死。
或许这也只是冰山一角，对于这个忍界，她所眼见耳闻过的，远远比不上未知来得多。
“你比我想象中接受的还要快，忍者小姐。”琉夏挑了挑眉，看起来颇为诧异。
“因为我好像见过这种人……”而且都是可怕的离谱的家伙，夏川晓在心里默默补充，无论是用什么方式实现所谓的不老不死，这一定需要非凡的实力基础，比如三忍那种等级。
为什么做一个D级任务会遇到这种离谱的忍者，自己果然逃不脱超烂的运气吗？
“你泄气了？”琉夏在一旁问，没有说他自己其实也很难真的怀有什么希望，“振作点啊忍者小姐，小鹿仓一生虽然不老不死，但实力——嘛，在我看来的确非常强，毕竟他是经验丰富的傀儡师，但也许你能找到机会逃走呢？”
这也算是安慰吗？夏川晓想，“你先告诉我成为傀儡是不是非常疼？”
琉夏一瞬间露出非常无语又难掩错愕的表情，他现在再也没有之前那种雌雄莫辨的艳丽感了，简直就像是会和别人一起蹲在墙角，在考试前怂恿人家去偷看答案，被抓还不需要负责的狐朋狗友。
“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他沉痛的说，“但从别人的表现来看，应该非常非常非常疼。”
“那你会使用麻药吗？”
“如果你现在放弃的话我可能不会。”他一本正经。
“……你这个魔鬼，”夏川晓难过的说，“还是多讲一点小鹿仓一生的事情吧。”
“——一生君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
在琉夏开口之前，有另一道声音插进来，冰冷又清脆。
绿色的光芒瞬间逼近琉夏的脖颈，方才几乎是融洽的氛围在一刹那化为乌有。
这个房间有第二个入口，当然，夏川晓现在也知道了这个房间究竟属于谁。
浅灰色长发的少女走进来，神情平淡。
“放下刀吧，我们没有恶意。”她说，“忍者确实要有在任何情况下随机应变的能力，但没人会拒绝知己知彼。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查克拉恢复了，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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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外传来抓挠声时，夏川晓还在为自己听到的内容瞪大眼睛。
“你们都活了百年以上？”她的声音不可置信的拉长，像是在等待任何一个人出声否认。
但没有，六花和琉夏各自站在原地目视她，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她消化这个信息。
她消化的很艰难，任何人在听说自己的敌人是一个老怪物时都不会接受的太轻易。她注意到琉夏想要开口说什么，在他出声之前，门外发出一点点声响。
这次反倒是六花和琉夏戒备了起来。
“应该是我的……通灵兽。”她绕过书架，站在门背后将门拉开一个小缝，果然有黑色的一只钻了进来。
订立通灵契约的两方之间能产生查克拉上的联系。
黑色的一只迅速变小，化作灰黑的团子在手中，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鸟一样张开嘴发出啾啾的叫声。
就目前发现的，这个基地又两处看起来像是出口的地方，向上用楼梯连接。但两处都被堵死，用巨大的石板封着，只能说是“长得像出口”。
夏川晓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两人。六花点点头，表示自己也知道有两处出口，石壁上有特殊的封印，需要查克拉才能打开。
琉夏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停留在那只小毛球身上，直到他听完六花说的出口位置，摇摇头说：“那根本就是障眼法。只要从一侧结印出去，就会从另一边再回来。”
“不应该，”六花说，“一个多月前姐姐从东侧出口离开过，在草与火两国交界。但她更习惯走另一边——西北侧的出口就在附近村子边缘的森林里。两处都确实存在。”
如果有问题的不是出口，那就只能是打开出口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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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似的地道里，两个人步履匆促。
偶尔会有年龄不大的女孩模样的人经过他们，停下脚步，说一句：“六花大人，琉夏大人。”
琉夏只觉得好笑，但他表现的和平常一样，脸上挂着松散又随意的笑容。
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
也有其中一人客气的询问是否有见过逃离的女孩，这一个他同样有印象，脸上包着绷带，是小鹿仓一生身边最早的那几个之一，和现在越来越趋于观赏性的傀儡不同，最初出自一生本人之手的那几位都是实力不差的忍者，不知道小鹿仓一生是如何说服她们老老实实为自己所用的。
“谁知道。”他耸肩，配上笑容的模样在对方看来大概非常碍眼，那人眉毛压下，转去旁边，看起来不想再和他说话。然而旁边站着的是六花，两个人身高相仿，对视几秒。
六花当然是不可能败下阵来的，她的眼一眨不眨，脸上半丝表情都无。
这位绷带忍者只能屈服，事实上她本来也只想知道这位究竟是望实还是六花，如果是后者，得不到任何情报也是当然的。
她微微颔首，准备转头离开，又突然想起什么，再次问：“两位大人要去哪里？”
眼见琉夏已经不耐烦，她几乎准备放弃走人，毕竟即使找人也找不到这两人身上。但六花拦住了准备发作的琉夏，当然她只是轻轻伸出一只手拦在他身前，“去找姐姐。”
提问的人就立刻信服，只是在走之前又提醒道：“新到的材料逃跑了，请两位务必注意安全。”
她的身影消失的极快，在那之后，六花冷静又轻声的开口：“那是霜月，一生君身边的五位忍者之一。”
“剩余还有卯月、文月、叶月、师走。”琉夏补充道，“实力应该也是这个顺序。”
按月份排序，也就是说应该有十二位才对。
“剩下的呢？”有声音从六花手中传来，她手里抱着一个人偶，看起来比她屋子里任何一个都要丑。那人偶哼哼唧唧发出声音。
“都炸了。”琉夏的嘴角可能向上提了提，但他的声音就好像是从牙齿和下唇中间的缝隙里发出来的一样。
于是这短暂的交流告一段落，只有脚步声继续响着。
对于熟悉路线的人来说，这一段距离并不很长，快步行走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他们很快就站在一排朝上的楼梯面前。
这里的光线更加暗，凹凸的泥土地面延伸到楼梯最下阶，往上却是青黑色石砖阶梯，简直像是在明示这里的确不同于其他地方。楼梯一直向上延伸，直到触及最上方的石板，而楼梯一侧则鲜明的画着一个黑色印记。
“我试试。”六花抱着人偶走上去。她对这个标记还有印象，哪怕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离开这片地下空间了。那是久远到几乎快要记不清的日子，那时这里只有三个人，他们中最矮的那一个笑的十分满足。
「这样就造好基地了！有这片结界支撑，地下绝对安全，想要出去的时候只需要朝这里注入查克拉就好了。」
她隐约觉得怀念，又感到陌生。
她抬起一只手，手指干净漂亮，非常熟悉，她不太记得那时候她的手是不是也是同样，毕竟作为身体构造的一部分，这手已经保养维护甚至更换过很多次。
她缓慢的按在黑色印记上，查克拉自体内一点向手掌涌动，轻易的触碰到黑色印记。
什么都没有发生。
浅灰色的眸子里毫无波澜，她的声音响起来。
“失败了。”
于是那记忆好像也成了这幅古老身体里留下的幻梦，也许那样的场景从来没有发生。
失败了。
她没有看手中的玩偶，只是看向琉夏。
琉夏错愕了一瞬，总是带着轻佻笑意的面容失落下去，又被愤怒填满。
“那个混蛋！”
她看到他紧咬的牙关，重重呼出的一口气，眉毛皱起，双手攥紧了拳。
迟来的一丝难过突然席卷了她。
“忍者小姐，请你来试试吧。”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演绎工坊（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