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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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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跟我说说吧。”夏康缩在沙发里,抬头看着他爸。
“康子,爸对不起你。”夏武振叹了一口气,“爸不是存心瞒着你,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你倒是说,对不起什么?”夏康冷冷的问道,随后咬紧了牙关。
夏武振不说话,坐到沙发上,沉默着...
“我来说吧,爸,没有我你会比现在更幸福。”
夏康声音颤抖,“我一点也不怪你,我也没资格说你,我妈不要我,你和那个阿姨早就结婚了吧,孩子都这么大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瞒了我十年?对了,他们知道你有这么一个儿子吗?”
夏康感觉心脏一阵一阵的痛,那种被撕裂的疼痛随着他抖动的牙床被无限放大,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脸上没有表情,却又好像承认了一切。
“你说句话啊?你说啊。”夏康绝望地吼去。
“爸对不起你。”夏武振低垂下头,重复着说了一遍。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啊?从小到大,你工作忙,我不想打扰你,可你连结婚了也不告诉我吗?你都不愿意承认你有我这个儿子吗?我现在真的不想看到你了,你走吧。”夏康仰躺在沙发上,努力控制自己眼眶的泪水,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都带好了吗?这个房子我不会动,你要是想回来,就给爸爸打电话,你爷爷那里条件有点差啊,住不惯的话,爸给你换。”夏武振笑着看向夏康。
“我自己打车去机场,你走吧,不用你送。”
夏康拉着箱子越过他爸的车,上了一辆出租车。他看向窗外,八月末的冰城已褪去了炎热,微凉的风吹的很舒服,他不禁想起了爷爷居住的那个南方小镇,那里会热上不少吧,想着想着好像窗外的风随着自己的心也变得燥热起来,他吐出一口气,看了看手机。
微信消息提醒,夏康不用想,一定是王程,“康子,你真走了?能挽回吗?现在我去机场还来得及。”
“别来了,你来我也要走,昨天不是跟你喝酒了吗?国庆节回来找你玩。”
“那约好了啊,到了给哥们打个电话,爸爸爱你。”
夏康输了一个“滚”,又删除了,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又缓缓发了个“再见”。
真的再见了。
等坐到飞机上,夏康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和过去说了再见,他住了十七年的城市,他的朋友老师,还有他那个不承认自己的老爸,他熟悉那里的每一处风光,但他也深感到自己不属于那里,刚起飞的微微的失重感让他感觉很奇妙,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是很轻松,是一种稍纵即逝的微妙感,就好像能放下一切。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夏康查了路线,他要坐地铁到火车站,他的行李很少,只带了必要的衣物,其他的什么也没带。
看了看手机,十二点,闷热的风让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把外套脱下来,那是冰城最热的时候也不能媲美的酷热感,地铁可以直接坐到火车站,夏康喝着冰水,在候车厅里等了一会,上了到那个小镇的所在城市的动车,他旁边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男人,男人很高,比一米八六的夏康还要高个额头。“
”到哪儿啊,小兄弟。”那男人问道。
“临江。”
“呀,咋们一样,你有人接吗,我男...我朋友接我来着,听你口音不咋像本地人嘛,北方人?”
“嗯。”
“一个人来的吗?来玩的吗,现在也快开学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夏康看了看这个男人,话比他想象的要多很多,“来这上学。”
“一中吗?我一朋友也在一中,你爸妈呢,来接你吗?”
“我一个人来这。”夏康有些不耐烦。
“有人来接你吗?”
“我自己坐车去。”
“哦,那行,你出站了就有个汽车站,直接坐车就好了。”
“谢谢了。”夏康偏过头看了看窗外的风景,手机来了一条消息提醒。夏武振发过来的,给他发了一串号码,说下车了这个电话会联系他来接他,他有些惊讶他爸是怎么联系到人来接他的,他也不想去想,接就接吧,他回了个“哦”。
“喂,你是夏康吧,在出站口等着我啊,我穿着黑色短袖,戴个棒球帽,你看看啊,找不到再给我打电话,我叫魏龙。”
“嗯,谢谢魏哥。”
夏康拖着箱子顺着人群走到出站口,人不多,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个身穿黑短袖的男人。
“我是夏康。”抬头看了看魏龙,他正在发消息,没抬头。
“嗯,再等个人。”魏龙淡淡地说,他好像等了很久,额头上都是汗,但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下一秒夏康就看到那个在车上和他搭讪的傻大个冲着他这个方向大叫了一声,背着个包跑了过来。
“今天知道来接我啊,想死我了。”陈昌说着扯下了魏龙的帽子,戴在了自己头上。
“嗯?是你啊,你怎么...”
“小兆让我接他来着。”魏龙摆了摆手,“走吧,天热,车上再说。”
夏康跟着他们上了车,心中有很多疑惑,小赵?姓赵吗?不是他爸让人来接他的吗?他们两个人又是谁?但他又不可能问他爸。
“嘿,咋俩又见面了,你跟小兆啥关系啊,你们亲戚?”陈昌一上车,就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夏康觉得很疑惑,“我不认识。”
“行了,他是夏老师的孙子。”魏龙插过话来,“你家哪的啊?”
“冰城。”
“咋想的一个人来啊,跟家里人说...”魏龙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夏康的脸色,感觉不太对就没太多问。
大约半小时,终于到了夏康爷爷夏林海的家,夏康下了车,环顾着他爷爷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他小时候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来过几次,后来就没来了,幼时的记忆和现在慢慢重叠起来,变了一些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爷爷,我到了。”夏康看着眼前这个神采奕奕的老人,先开了口。
“康康啊,到了就好,到了就好。”夏林海笑着拍了拍夏康的肩膀,“这一年没见又长高了啊。”说完后又朝车里的魏龙点了点头,“谢谢小魏了,小陈也接回来了吧?”
“夏爷爷,我回来了,过几天来您家吃饭啊,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慢点开车啊。”
夏林海转过身来,拍了拍夏康的肩膀,“长高了啊,来来来,先进屋里,把行李放下。”
“夏叔,这就是您孙子吧。”屋里一个微胖的女人站了起来,“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阿姨,我...”话还没说完一杯水就递了过来,夏康接过水,“谢谢阿姨。”
“康康啊,这是你周姨,照顾我很多年了。”
“周姨好,爷爷,先带我去房间吧。”
“那个,你得和周姨儿子住一个房间,咋这小院子就三间房,你先挤挤,过几天我给你买个小床。”夏林海顿了顿,“可以吧?”
“夏叔,就让兆兆和我一个房也行。”
“那怎么行,小兆这么大了,再说他们俩兄弟都读高三了,彼此也能熟悉熟悉。”
“没事的。”夏康心里不禁一阵烦躁,小赵?又是小赵,这几个小时他已经听了这么多遍的小赵,至今却还没见过面,现在还得和他住一个房间,“爷爷,小赵是...”
“哦,是你周姨的儿子。”
夏康跟着爷爷来到了给他准备好的房间,这是他爷爷奶奶以前的主卧,面积挺大,一张大床,一个老式衣柜,还有书架和书桌,整个房间给他的感觉就是很整洁,过于整洁,没有任何碍眼的东西,书柜里的书整整齐齐,书桌上有一只笔和一张写着字的便利贴。
“你好,衣柜和书架都给你腾出来了,不要放错位置,不要碰我的东西,被子枕头我妈会给你,今晚我不回来,一路辛苦。”
夏康看着这张便利贴,字很好看,笔画清晰顺畅,不拖泥带水,没有任何不礼貌让他感到不适,但是那种淡淡的疏离感却跃然纸上。
夏康默默的将衣服行李放进柜子里,坐在书桌上,默默的打量房间里的每一个物品,发起呆来,终于,迎来新生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