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威武》睡神再世

17、第十七章

　　云小朵成功喝止住了暗红色的仙剑。

　　其实在她发出声音之前，柳知行就已经察觉到了这极速迫近的威胁，周身灵气瞬间流转形成坚不可摧的剑障，迎上了快如闪电的影子。

　　血鸢在最后关头改变方向，贴着剑障而过，划拉出长长一道透着兵戈锐气的刺耳摩擦声。它原本就不曾瞄准柳知行的名门，只想刺激对方祭出那柄令它剑身颤栗的陌生仙剑，继续先前未完的交锋。正因如此，它的猛刹与急转也并不困难，顺势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后，血鸢悬停在了云小朵的右侧肩膀旁，随即又忍不住发出挑衅的嗡鸣。

　　只不过鼎天这次没有作出反应。尽管它确实听见了那令人火大的叫嚣，但还是遵照主人的要求，老老实实待在乾坤空间中。

　　柳知拂了拂衣袖，打趣道：“这是道友独特的打招呼方式吗？”

　　云小朵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是不是，真不好意思啊，你有没有事？”

　　不待柳知行回答，她便伸手将血鸢一把抓下来，另一只手的拇指与食指屈起，重重弹在了仙剑光滑可鉴的刃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你怎么能这么胡来呢！？”

　　说着便又是一弹。

　　浮年看在眼里，觉得这一幕莫名有种父母教育顽劣小孩的既视感。

　　柳知行却看得愣住了，此时此刻的所见所闻再度与久远的记忆重叠起来。还记得当年在桃溪谷的碧落湖边，那位把他击败的白衣姑娘也是抓着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铁剑，一边弹着刃面一边碎碎念，似乎浑然没有意识到手中的剑是不具灵智的死物，更不可能对她的话语作出任何回应。

　　世上当真有如此相像的人？

　　他的眼底掠过惊疑不定之色，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正专心教育血鸢的白衣女子，想要从中发现更多的东西。后者的动作大大咧咧，举手投足间没什么淑女风范，哪怕宽松袖口垂落至肘间也不管不顾。多亏于此，柳知行终于发现了云小朵手肘内侧的那片云状胎记。

　　约莫指甲盖大小，颜色是略深于皮肤的粉红，如同随风飘动的流云，又透着一丝俏皮。

　　柳知行：“！！！”

　　竟然连胎记的位置都相同，这还不是同一个人么？！

　　这位万道仙宗首席的内心深处，此时少见地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激动与欣喜，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将其它思绪想法全都淹没，仅仅留下张口诉说的冲动。只不过还没等他向云小朵确认，先前云小朵矢口否认去过桃溪谷的一幕便浮现在眼前，让沸腾的脑海骤然冷却了大半。

　　理智重新回笼，柳知行冷静下来，决定还是再旁敲侧击确认一下，顺便试试云小朵的态度。

　　倘若对方确实是当年的白衣姑娘，又出于什么原因不愿意揭开这层过往，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强求，不然只怕会造成不欢而散的结局——这绝对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与此同时，血鸢已经在云小朵的半训斥半安抚下打消了对鼎天的战意，转头飞出窗外，正巧与归来的流霜、狐隐狭路相逢。几下兵刃交接的短促声响过后，三把仙剑又相互嗡鸣应和着远去，前往更宽阔的天地舒展筋骨。

　　于是房间里又一次剩下了云小朵与柳知行二人。

　　而且没有任何碍事的剑。

　　云小朵目光关切，率先开口：“你现在怎么样，有伤到哪里吗？真抱歉啊，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柳知行摇了摇头，笑道：“道友不必在意，我不曾受到任何伤害。”

　　云小朵听罢，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顿了顿，她又忍不住解释道：“血鸢的性子比较急躁，但没有恶意，它只是对你的剑很感兴趣。”

　　其实我也挺感兴趣，只不过鉴于你很可能是三师兄口中所说的“修炼有成归来复仇的昔日少年郎”，我还是不太好表现出兴趣——她在心里补充道。

　　“类似的话，道友先前已经说过了。”柳知行唇边笑容温和，声音不疾不徐，“仙剑脾性各有特色，这并不奇怪，就好比我手中的这把鼎天，也偶尔会做出令我困扰的事情。更何况剑本就是进攻之器，战斗是根源于其诞生意义的本能，会有这样的冲动也不足为奇。”

　　云小朵连连点头：“对对对。”

　　柳知行神色不变，继续说道：“只不过话说回来，道友居然能令三把仙剑认主，真是厉害得紧，想来是遇到过不得了的机缘。‘血鸢’之名不曾出现在万道仙宗的仙剑谱录中，莫非道友曾经到过亲自到过鲜少有人踏足的仙界遗迹深处？”

　　云小朵答得干脆：“没有啊，这都是师父交给我的。”

　　她想起了自己要保持低调一事，便又连忙接上一句：“而且也不厉害，我见过更厉害的。”

　　浮年好奇：“还有更厉害的？难道你还见过有别的修士拥有三把以上的仙剑？”

　　云小朵：“有啊。”

　　浮年：“是谁，在哪里？”

　　云小朵：“不知道是谁，在梦里。”

　　浮年：“……”

　　比起契约灵物的无言以对，柳知行并没有在意云小朵这句谦虚之词的真假，他只是用略带讶异的目光看向云小朵，缓缓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友师承何处呢？”

　　云小朵歪头：“那我也不知道你来自何门何派。”

　　柳知行拱了拱手：“我以为道友看出来了，这艘穿云梭是万道仙宗名下的飞行器，在下自然是来自万道仙宗。”

　　云小朵方才已经从温尔舒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因此并没有感到意外。只不过如今修仙界的大部分门派都已加入万道仙宗，这样的自报家门其实约等于没说，于是她也有样学样地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我来自万道仙宗以外的小门小派。”

　　柳知行哑然失笑，却没有再追问，顺着接道：“小门小派资源稀缺，过得只怕并不容易。”

　　这话让云小朵回忆起仙珑山上那些朴素得不能更朴素的木屋小院，再对比曾在桃溪谷等宗门见到过的精美楼阁，颇有同感地点头：“是不太容易。”

　　柳知行：“如此不容易，便要通过其它方式争取机会。”

　　云小朵：“这个就……”

　　柳知行：“我有个朋友也是小门派出身，她就曾去听过沧雪真人关于剑道的授课，并且还领悟到了剑气的用法，回到门派之后没多久就被提拔为内门弟子。”

　　“哎哎，你朋友也去听过沧雪真人的授课吗？好巧啊！”

　　云小朵十分惊讶，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眸，流露出怀念之色：“沧雪真人长得好漂亮呢，声音也很温柔，托她的福，我才能那么快学会了剑气的使用窍门……”

　　“……”

　　柳知行的脸上出现了瞬间的失态，但他很快稳住了表情，笑着附和道，“那确实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