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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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下旬，阴天和雨水似乎全部被置换到了另外一个半球，天天期盼着的大晴天以能够灼烧人皮肤的存在感斥退了想要拥抱室外新鲜空气的人们。
这是星暮工作室集体在家中工作的第二周，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除了筹备《长安》的剧组。
视频会议接通，侯津渡虽然表面上还算平静，但是那副恨不得找人干架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苏沧云似乎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几乎是在开麦的一瞬间发声：“我真的没有见过事情这么多的合作方！事儿太多了！所谓表达诚意，并不是给钱出力就可以了的。他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慢慢说，这次又是咋了？上次交稿的时候不是已经谈妥了吗？”霍元夕安抚着他的情绪。
“上次谈妥了的，是剧本的事情。这次出了问题的，是单元剧顺序的事情。”侯津渡抽了根烟，他不爱喝咖啡更不爱喝茶，过度熬夜之后一般都是通过抽烟来提神。
霍元夕知道侯津渡不是一个爱熬夜的人，自从进入三十大关，他能多养生就多养生，除了不喝菊花茶和药酒，其余该干的事情是一件都没有少干。曾经总是通宵达旦肝任务的他，现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都是雷打不动十点钟准时休息。
烟，也在戒。
能让养生的人熬夜，戒烟的人重新拿起打火机。这次的事情看来对他们而言，真的有些复杂。
“顺序？”解长夜皱着眉，“反正倾耳听是开头第一章，其余的，我们当初谈的时候不是说听从安排吗？修改后的合同上不也是白字黑字写好的？这有什么好闹的？”
不同的人眼中看到的事情还真是不一样的，解长夜惯常干同各式各样性格刁钻、态度奇葩之人打交道的事情，在他眼中，按照合同来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虽然有合同，但是他们自己可能也觉得将安排出场顺序的事情就这样私自就给定了很嚣张，所以想拉着我们一起。他们把我们推到第二位倒也不是太那啥，咱们实力在这里我也不谦虚了。主要是隐隐约约有想拉着我们一起撕其他家的想法。”侯津渡说完后，做了一个作呕的动作，“真的恶心。”
“倾耳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难道不是合同上写的叶晴吗？”解长夜问道。
叶晴是倾耳听工作室的创始人和负责人，为人果敢，心思缜密。以解长夜对她的了解，这种拉帮结派的行为定然不是她会干的。
苏沧云比了个“停止”的手势，“无语，我真是服了。那个合同上的负责人是她没错，现实中的负责人也是她。但是倾耳听工作室隔空跑出来一个‘协调者’。大概是看各个工作室参与的配置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所以也临时作出了调整吧。”
霍元夕同解长夜对视了一眼，二人显然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解长夜问道：“所以现在是其他三家一起联合起来还是怎么的？”
“我们被夹在中间了。”侯津渡言简意赅地道。
“也就是说，倾耳听给我们第二章，希望我们同它连手，但是其他三家也有同意我们第二章的意思，前提是我们和他们一起对打倾耳听？”霍元夕问道。
“对了。”苏沧云打了个响指，“所以我们其实不受影响，但是现在很无奈。”
霍元夕想了想，觉得这个事其实不是大事。苏沧云和侯津渡之前碰到的合作方都是友好又严谨，手段干净从来不来搞小动作的。那些刁钻的合作方都是解长夜自己接下来了。
以前只觉得解长夜担得多是负责，现在再看还真是个隐患。
霍元夕定了定神，道：“这个解决起来其实也不是很麻烦，咱们第五可以吗？”
“第五？什么意思？”侯津渡挠了挠头，“咱们让出第二？”
霍元夕道：“嗯，反正咱们的剧实力在那里。”
侯津渡很是为难地道：“可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其他的单元剧口碑不好，很多人听到一半就弃了，那咱们岂不是很尴尬？我以前策划有遇到过类似的案例，不是咱们的本子，其他家的。联合剧，中间太烂，后头虽然好一些，但是整体收听率还是低了。”
“我倒觉得可以。”苏沧云往椅背上一靠，“和他们对话实在累心，最好我们排第五之后就可以开始让我们录制了。别一天到晚嚷嚷的。”
霍元夕心中无奈，他开始还以为苏沧云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结果是图省事。
解长夜打了个岔，道：“等会，你们还没录制？”
侯津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录了，但是是悄悄地。毕竟说是统一调度，是要排好了顺序再动工的意思。”
“知道了。”解长夜扶额，这在他看来，完全是可以通过协商获取主动权的事情，结果却如此被动。
侯津渡拿出了第二根烟，“可不？所以老大，我们还是同他们说我们要第五个位置吗？”
霍元夕耐心地引导他们：“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要第五个位置，其余的任由他们争去。之前说有两家工作室派了新人过来，这次是新人在争吗？”
苏沧云从椅背上离开，坐直了身体，“是啊，他们挺浮躁的。”
霍元夕心道果然没错，继续引导二人：“新人既然浮躁，那就可能会有些急功近利的意思。我们要第五个，避开争端，也可以以退为进。”
“嗯。”解长夜的视线同霍元夕在空中交汇，他其实一开始就明白霍元夕的意思，见霍元夕有意带着二人，便也多说了几句：“新人希望证明自己，有的会先默不作声再一鸣惊人，而有的不懂藏锋，什么机会都不愿意错过。现在我们面对的显然是后者。后者的学习力和洞察力其实很强，如果他们看到我们主动让步，真的从中学到了我们的意思。”
霍元夕笑了一下，接上他的话：“咱们还是第二的顺序也说不定。”
侯津渡和苏沧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去交涉了。
解长夜结束了会议，趴在桌子上，“是这个样子。”
“什么是这个样子？”霍元夕以为他生病，伸手来探他的体温。
“生活中琐碎的小麻烦就已经足够让人恶心和疯癫的了，若是遇到一个大反派轰轰烈烈搏个你死我活，那真是人间快意事。”解长夜下巴抵着桌子，抬起眼睛笑着看着霍元夕。
“他们还是经验不足，这个事情不是大事。侯哥居然还熬夜，也不同我们说。”霍元夕道。
“他们可能以为对方这个做法是希望我们下场处理。”解长夜道。
“你以后还是少管点，该放的放，不要给他们留下合作这都是温文尔雅、翩翩君子的印象。”霍元夕道。
“好。”解长夜下巴磕了磕桌面，“那我以后专等大反派，这些小妖精全部扔给他们。”
“大反派？”霍元夕在解长夜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可别了。天灾不够你受的，还要来人祸？”
“嗡”，霍元夕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霍元夕瞥了一眼解长夜，做了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要是这是件大事，今晚我吃蔬菜你就吃芥末吧你。”
来电的是为《穷途II》做国际推广的一位工作人员。霍元夕同他不过说了几句，就变了脸色。挂断电话的时候，整个人神情十分严肃。
解长夜咳了一声，试着打破沉默。“怎么了？《穷途II》的推广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推广协议的事情，是题材的问题。”霍元夕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位置，“有些让人头疼。”
“最开始不是说题材很好，然后准备翻译成十四个语种在其他国家和地区推行吗？”解长夜“咦”了一声，“奇怪，怎么电话打给你了？”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果不其然，三个未接来电。
“不知道。”霍元夕刚说完，就看见解长夜举起的手机屏幕。
解长夜十分愧疚地道：“抱歉，调了静音模式。”
霍元夕摇摇头，“没事。”
“不过怎么这么着急？”解长夜查了一下自己的邮箱，“他一份邮件都没有发，直接打电话？”
“给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删改。”霍元夕看了看表，“现在只有五十四分钟了，发邮件确实来不及。”
“删改？这是毁合同的意思？我打电话回去问问。”解长夜突然心中来了脾气，霍元夕定稿之后不改剧本在业内基本上是无人不知的事情。
霍元夕道：“他其实讲得很清楚了，因为对于有些灾难的讲述中，许多人物冷漠的态度可能会引起不适，这本身就是一种风险。如果结局还是末日的话，部分人可能不太能够接受。”
解长夜听了原委，心中更气，“可是这个剧本来的意思就是通过最后的末日来警醒所有人不要冷漠地对待同胞，不要觉得事不关己就冷眼旁观啊。”
“我知道。我写的剧本我还不清楚吗？”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感觉当初谈下来，你花了很多心思。如果改个结局…”霍元夕话还没有说完，解长夜就拨通了那边工作人员的电话。
“没这个必要。”解长夜很久没有用这种冷淡的声音同他说话了。
霍元夕愣住了，上一次解长夜这个样子，还是在二人刚刚离开大学，正式创立星暮工作室的时候。
星暮刚成立的时候只是叫“星暮配音协会”，借着二人学生的身份，用着学校创业区的风水宝地，还有许多“廉价劳动力”上赶着应聘，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占尽。那段时间是霍元夕产出的高峰期之一，也是他最大胆的时期。
真是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很多当时业界著名广播剧编剧不敢写的，他都敢写。
他的这种“敢”，很大程度上也是归功于他的学生身份。
因为是名校的学生，还年纪轻轻就开始创业，加上自身才气很高，拿过许多奖项，所以受到了学校和社会的某种特别保护。
霍元夕也是在正式离开校园，遇到了许多困难之后才悟到：曾经以为是束缚的学生身份，其实是一种很好的保护和倚杖。
因为承蒙保护，他不得不做许多违心事。
可是当失去倚杖的时候，他不得不做的违心事，更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