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的恋爱运》川悬

20、小醋精

　　市里的春季赛是祁念之仅剩的一次带领七中挺进决赛的机会，等秋季再来的时候他就要升高三了。七中有明确规定，除了要考体大的体育生，其他学生必须在升高三之前退队。他也是高一进的篮球队，升高二之前他们前队长退了队，把球队交给了祁念之。队里剩下的两名高三成员都是田径体育生，这才能在篮球队坚持到打完上一次的秋季赛。不过毕竟篮球不是他们的特长，高考在即，后来就也退了。
　　在这种高考大省里，一分就意味着可能要跟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学校再怎么样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些文化课考生高三还要去篮球队训练。用老师的话说：“想打篮球，上了大学有得是时间”。但是上了大学篮球打得再好，也给不了他们家乡的奖杯。七中纯学霸很多，体特生非常少，虽然在升学率方面一骑绝尘，但篮球队一向被其他学校瞧不起。毕竟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唯一一座市级篮球比赛奖杯还是去年秋季那个憋屈的亚军，这方面他们还不如隔壁足球队。
　　不仅祁念之，整个球队，甚至喜欢看篮球的七中生都对即将到来的春季赛充满信心，校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强过。去年他们只有祁念之和谢西，还有新生入学的时候招来的凌飞，去年秋季赛凌飞因为刚入队，没怎么上场。然后就是加试赛进队的陈路和沈郁，五个人个个都拿得出手。以后不知道，但是截止到目前，这是七中篮球队最强的一届，如果他们没办法拿回这个冠军，不只是祁念之一个人的遗憾。
　　最近的友谊赛，祁念之都让队员们保存实力去打，沈郁和谢西甚至都不怎么参加友谊赛了。任他们谁都没想过，七中篮球队，居然也会有不把别的学校放在眼里的一天，扬眉吐气且解恨。
　　“去年咱们校队在市里拿了亚军，今年春季赛又成功打进了决赛，学校这次非常重视，已经给各个年级下了通知：凡是有校队成员的班级，无论是主力还是替补，必须全员去市体育馆加油助威。决赛安排在下下个周末，大家把自己私下的事情安排安排，到时候都尽量到齐，咱们不能输了人气，实在有事的同学提前跟我说”，老杨话音刚落，教室里就陷入了一片疯狂的躁动。
　　班长举手提问，声音里都能听得出他有多兴奋：“杨老师，那我们是不是不用再去单独申请决赛的票了？”。
　　“嗯，有校队成员的班级会统一发票……估计这几天就会送过来吧，回头通知你来办公室清点”
　　教室里再次爆发出一阵热烈地欢呼，但没人敢拉着正主沈郁闹，只能一群人自得其乐。倒是沈郁，作为班内校篮球队的唯一成员，此刻正默不作声，表情无比平淡，似乎完全不在状况内。另外一个也完全不在状况内的人是沈郁的后桌魏琛，他手上悠闲地转着笔，眼睛一直盯着沈郁后脑勺上翘起来的一缕头发。
　　沈郁见班内这躁动不已的状态，险些以为上场的是他们，内心默默流下两行热泪。这“校队成员”身份背后的汗水，都是他曾经脑子里为爱进的水，这大半年来，牺牲了多少私人时间呐！等终于反应过来眼前同学们欢呼的事儿跟自己好像有关系，并且关系很大的时候，沈郁忙掏出手机给祁念之发微信。
　　沈又：有个事，有点恶心
　　QS：怀了？
　　沈又：找死？
　　QS：你先说恶心的
　　沈又：正经事，不跟你逗贫。你知道学校有个规定，让有校队成员的班级，全员都要去决赛助阵吗？
　　QS：嗯，去年不就这么搞得吗？
　　沈又：……我突然不想把首发让给别的学长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QS：哈哈哈哈哈，我也没答应你让啊，首发不首发还是得内部比赛决定。怎么了，之前不是说自己只想坐在替补席看我打球，机会还是留给即将退队的学长们吗？
　　沈又：说骚话是不用负责任的，主要这大周末的，这一大堆人被我害得不能休息，必须去看比赛了。结我没首发……夺笋啊这……
　　QS：你也有今天，不是什么都无所谓的你了。到时候队内比赛定首发，你别吊儿郎当的，正常发挥争个首发不跟玩儿似的？
　　沈又：他们都去了，我不要面子的吗？逼我不做人……
　　QS：你如果认真打，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你，没什么好担心的。某人小聪明那么多，算不过算不过……
　　沈又：您这是夸我吗？
　　QS：你说呢，能算到我的人可不多
　　沈又：这人说话怎么那么不招人待见，我那叫算计？那是战术懂不懂？
　　QS：懂懂懂，男朋友说得都对。你就那点心眼儿，都用我身上了
　　沈又：呵呵
　　QS：我还得跟谢西研究一下战术再说首发的事，你以为我招你进队，真是为了让你坐在替补席上看我打球，为我加油？我可是为了赢好吗？
　　沈又：信你个鬼
　　QS：主要是为了找对象你信吗？
　　沈又：说人话
　　QS：其实我也想在你去年看着我的地方看看你
　　沈又：那有什么，你也得喊我去年给你喊的口号才牛逼
　　QS：呵呵，这有难度？喊，必须喊，这么说我得争取一下替补席观战的机会
　　“为了在两周后的市决赛冠军，今天开始，咱们的训练时间改为每天放学后和周六全天，大家尽量不要缺席，请假要提前一天跟我或者祁队打招呼。没别的事了，我去叫祁队，大家先开始热身吧”，林思思话音刚落，所有人立刻进入了热身状态。
　　大约是离比赛越来越近了，队里的气氛也日益紧张了起来，除了陈路一如既往地嘻嘻哈哈：“沈郁，你看看观众台上左边第四个，那女生是不是王菀？”。
　　沈郁眯了眯眼睛，往观众台上看去：“好像是，看不太清，不过怎么还拉着个小孩？”。
　　陈路一边调整脚下步伐的节奏，一边迅速摆弄了几下头发：“我昨天晚上跟她发微信，让她周六没事的话来看我训练。她回我没空的，我还以为不来了呢”。
　　陈路说着放缓了跑步速度，等了等跟在后面的沈郁：“哎哎哎，你看我这发型怎么样？”。
　　沈郁白了他一眼：“能怎么样，一会儿跑完还不都是一头臭汗。赶紧表白才是正经事，这都多久了，拖黄了都没地儿哭去。对你没意思的话，人家干嘛来看你训练，又不是闲的”。他不知道陈路的脑子是不是长在了脚后跟上了，王菀肯定对陈路有意思，所以才经得起这二百五这么折腾。毕竟连他都有所耳闻，学校追王菀的人加起来没有五个班也有三个班了，人家姑娘却一直单身，还大周末拉着个小孩来看陈路训练。
　　陈路扫了一眼观众席上的姑娘们：“来看咱们训练的妹子一直不少啊，都是闲的？”。他真没有自信，主要是这些妹子十有八九都是来看祁念之的，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只要篮球队训练，就有妹子来看祁队的英姿，陈路可不敢把这好事记在自己头上。
　　沈郁当然知道这些姑娘都是来看谁的，他颇不耐烦地说：“放心吧，王菀肯定不是来看祁念之的。要是来看祁念之的，她也可以天天来，月月来，没必要就等你约她的时候来，你是不是废物？”。陈路这脑子得多迟钝，才能一直以为自己是单相思？这货简直就是生物界的草履虫。
　　“卧槽，真的啊！她说喜欢看祁念之打球，但仅有的两次来看球，却都是我约的，我他妈怎么就没怀疑过她这话的真实性呢？完了，太激动了”陈路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点要打结的意思。
　　沈郁连白眼都不屑给他一个，平时那自恋的浪劲儿，都用在没用的地方上了。得亏现在是在训练，不然他都有心把陈路的脑子大卸八块，然后重新组装，看看是不是左右脑出厂的时候安装错位了。
　　“你还是好好热身吧，一会儿1V1车轮赛定首发，不想首发了？”，沈郁心道，都拖这么久了没表白，差这两分钟的胡思乱想吗？快比赛了倒是来劲了，说脑子没长后脚跟上都没人信。
　　陈路感觉自己连脚步都轻快起来了：“等我把首发拿下来昂，拿下来我立马跟她表白。学神就是学神，一语道破啊，不过你丫怎么早不说，看我单相思了这么久，是不是成心的！”。
　　沈郁：“别得了便宜卖乖啊，除了老早那场篮球赛，我跟王菀在学校碰到就只是打个招呼，都没说过话，我哪知道你俩到底什么情况？这只是根据她出现在训练场上的行为进行分析，仅作为参考好嘛。如被拒绝，纯属活该，本人概不负责”。
　　陈路恨不得马上就去参加车轮战，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以前不确定她怎么想的，还能忍忍，一但确定了，之后多等一分钟都难受”。
　　沈郁听着，想起祁念之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的确，想要得到爱的人回应，多等一秒钟都会煎熬。他随意甩了甩头发上的汗，转头看了眼站在场外盯着他们跑步的祁念之，随即附赠了对方一个满脸汗水的笑容。
　　祁念之本来有些来气，在他眼皮子底下，沈郁和陈路热身都敢聊悄悄话，一点都不认真，把训练当逛菜市场了。关键是，聊就聊吧，两个人还还不知道低调点，有说有笑的，是不是自己惯得这人有点上天了。他心里的火烧得有两米高，但实在没想到，沈郁会突然转头看过来，而且笑意更盛。
　　祁念之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快了好几拍，他深吸一口气，一边骂沈郁嚣张，一边又被结结实实地撩了个体无完肤。队伍跑到祁念之附近的时候，他冲队伍凶巴巴地喊了句：“都好好给我训练，别在那说小话。逛菜市场呢！”，喊完之后觉得身心无比顺畅。
　　陈路惊着了：“我靠，祁队是在说我们呢么？”。
　　“你以为呢？”，沈郁感觉到了危险，不想搭理陈路了，他可不想给自己惹事，得罪祁念之那种醋精，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仿佛想确定一下祁念之是不是真看见了似的，陈路又扭头跟沈郁说了句：“队长这都能看见，长千里眼了不成？”。
　　“你个傻逼，赶紧把脑袋转回去！”，要不是在跑步，沈郁恨不得给他一脚。
　　“还聊是不是！我说谁心里没数吗？沈郁跟陈路，给我再多跑一圈”，祁念之本来已经把给沈郁准备的水拧开了，结果那俩人还无视他，边跑边聊，气得祁念之又顺手把瓶盖给拧了回去。像是不放心似的，他咬牙切齿地多用了不少力气，把瓶盖拧得愈发的紧。
　　训练结束后，王菀拉着身边的小朋友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这是我姑姑家的孩子卓远，叫小远就行”，说完顺手拍了拍小孩的头：“叫哥哥”。
　　卓远用审视的眼神看了他们一圈，抿着嘴一句话都没说，皱着眉头走回观众台继续看书了，跟个小大人儿似的。王菀看着他一本正经看书的样子，笑着说：“这小魔头，在家闹得翻了天，到了篮球场倒是肯老实看书了。不过在家闹归闹，在外面可是很有礼貌的，装得可乖了，今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可能演技下线，罢工休整呢”。
　　陈路赶忙接话：“他那么喜欢来球场，那以后你姑再把他送去你那儿，就带着一起来看我们训练呗”。
　　王菀笑着看陈路，眼神都是亮晶晶的：“好啊，反正有他在，在家可是一刻都不能消停，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来看球呢”。
　　沈郁见他们聊得起劲，拍了拍陈路的肩膀就赶紧闪人了，他可不想做高能电灯泡。祁念之一看沈郁面无表情地冲自己走过来就知道大事不妙，起身就要跑。沈郁哪能让他得逞，用更快的速度跑过去，一把抓住祁念之的衣服：“哟呵，男朋友，这是准备去哪啊？”。
　　祁念之示意他松手，这才弯腰把地上的水拿了起来，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拧开瓶盖，妈的到头来还是只折磨到了自己。他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把水递给沈郁：“给你拿水啊，跑这么多圈，不渴？”。
　　“怪谁啊？还有脸问……”，沈郁抬手就给了祁念之一拳。祁念之见沈郁有点不爽，干脆躲都没躲，硬是乐在其中地挨了这一拳。
　　祁念之仰了仰下巴：“怪陈路呗，还怪我罚你们不成？进校队这么久了，连热身都不会了？知不知道这个强度的热身，聊天会打乱呼吸节奏，容易受伤？”。上一秒还教条似地数落着沈郁，接着就开始哄：“别生气了，一会儿还有1V1车轮战呢，谁说想首发来着，别影响我们学神发挥”。
　　“您还知道我一会儿要打1V1车轮战啊”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吃醋，我看陈路碍眼行了吧。反正你慢热，多跑一圈正好，就当陈路给你陪跑了”
　　“道理倒是一套套的，拿来”，沈郁伸手。
　　祁念之懵了：“拿什么？”，随后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沈郁反手一巴掌拍了上去，祁念之的手肉眼可见地红了，沈郁强压着笑意：“耍什么流氓，瓶盖呢！”。
　　祁念之甩了甩手，无奈道：“脾气别这么大，一会儿好好发挥哈，小郁”。自从知道了沈郁的小名，祁念之就时不时地要叫来逗逗他。
　　“再叫把你就地正法了”，沈郁猛灌了几口水，把瓶盖狠狠地拧了回去，把水瓶扔给了祁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