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怪力柠檬

81、第 81 章

　　刚听到停电动车的声音，屋子里的俩人就齐齐跑了出来，这回倒是出奇的一致，统一了战线。吴军他妈已经开始心急地开始问吴军的情况了，“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怎么就被抓到公安局了呢，你去了解到什么了？”
　　赵朝强迫让自己硬生生克制住了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疲倦感，直接忽略了吴军老妈递过来的眼神，安抚性的看向了李爱华，“妈，回去说吧，别在院子里杵着。”
　　李爱华生硬地点了几下头，整个人还是无措居多。
　　吴军老妈这回倒是没什么脾气了，毕竟事关自己儿子，她总得拉下脸来问问小辈，“孩子啊，我儿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赵朝对上了李爱华的视线，一字一句道：“吴军早年因为肇事逃逸导致被害人一死一伤，现在被警察抓了，得上法庭，得判刑，还是给他请个律师跟进吧。”
　　李爱华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的，她也想过最坏的结果，但致人死亡这一点她是真的不敢想，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吴军吗？怎么就扯上‘死亡’这个词了。
　　而吴军老妈的反应则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她只是安静了几秒钟，也不再继续追问赵朝了。她这个当妈的应该什么都知道吧，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谁会平白无故地离家那么多年呢，谁又会放着好好的前程不管而去东躲西藏，谁有会放弃大好年华选择在三十多岁还不结婚，这一切都解释的开了，她一直都是知情者而已，诓骗的只是那些连事情的始末都抓不到的人。
　　李爱华属实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从始至终不知道她的丈夫是个杀人犯，还是该悲哀她像个小丑一样被人牵着线走，这一刻她是愤怒而又无助的，她讨厌欺骗，讨厌伪装。可谁又能不带主观情绪地去看待一件事情，她不是圣人，也不是上帝，她就只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她能去想的能去做的就是让自己去更好地胜任这两个角色。在意外来临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独当一面。
　　李爱华的眼神坚定了几分，“妈，你是知道这件事的吧，你说出来才能帮到吴军，要不然就算是请了律师也是无事无补，我们既然做错了事就别想着要去逃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赔偿就得赔偿，该判刑就得判刑，我们总要去承担的。现在我们要去做的就是，积极地配合律师的工作，只有这样吴军才可能少受一点牢狱之灾，你说我说的对吗？妈。”
　　老太太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在还又加上了肇事逃逸这项罪名，这罪名加起来属实不清呢。这时候她才感觉自己对不起这个儿媳妇，她才好像明白了一点自己之前的错误。老太太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慢吞吞地坐到了床边，开始跟他们讲十五年前发生的旧事。
　　事情叙述起来也和王立明他们梳理出来的案件差不多。吴军在知道自己撞人后火急火燎地就打给了宋鹏达电话，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后就回到了家里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往外地走。一开始吴军也并不想告诉家里人他闯了祸，但拗不过他老妈的盘问，于是就通盘说出了。当时家里也没有人明确地跟吴军说要让他去自首，要勇于承认错误，即使是表露了一点想法，也在看到吴军妈妈那么强势那么坚定后选择在心里默默地保留自己的意见了。
　　于是吴军就这样出去了好几年，期间也没有和家里人都太多联系。长时间的放松和安逸后，警惕性或者说是内心里的那种恐惧感就变得低了。谁不想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底下，躲躲藏藏的日子终究还是会让人隐入黑暗，会让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种踏实感。所以吴军在隐匿几年后打算回去了。这件事也就被大家默默藏在了心里，谁也没敢再提起。刚回来的一二年也都风平浪静的，一点儿事情也没有。再加上年纪也不小了，想安定下来过日子的心也愈加强烈，可算是把之前憋着心里的阴影一扫而光。结婚生孩子的喜事也接连赶上了，以为这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就此离他远去了。
　　任谁也没想到的是，人被突然抓走了。不仅是让吴军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打了所有和吴军有关的人一个猝不及防。
　　李爱华知道了完整的事情后心里也是咯噔一响，这事可真是做的太令人心寒了。她自己就是母亲就是妻子，虽然不能切身体会到那一刻被车撞击的绝望与伤痛。但对于一个孕妇来说，应该真的是撕心裂肺了吧。她自己的心也颤了颤，这对于一个家庭的的打击与毁灭可想而知，是无底的深渊啊，那活下来的那个孩子和孕妇的丈夫该有多绝望啊。
　　李爱华沉默了一会儿继而说道：“我记得姐夫有朋友是律师，妈，咋们去找找大姐吧，看看她有什么办法。”
　　吴老太说完一席话也是苍老了许多，毕竟她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疼爱的很，这看到儿子出事了，心里的着急不亚于任何人，“那我就去你大姐家一趟吧，你就在家里看着小梦梦吧，孩子小，离不了人。”
　　李爱华有些担心，“您真的可以吗？”
　　吴老太捶了捶发酸的后背，“我还没老胳膊老腿到那个地步呢，就在家等着吧，对了，给你小姑子也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帮忙。”
　　李爱华把吴老太送出去回来后才愈发觉得赵朝不对劲了，“儿子，你也被吓坏了吧。妈妈会处理好的，你先回家吧，我就不留你了。回去写写作业，看看书。”
　　赵朝神色有些恍惚，“那我先回去了。”
　　一出门赵朝就有些绷不住了，泪水溢出了眼眶，无声地滴落在了衣襟上，胸腔被勒的发疼，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朦胧起来，他在这天地间仿佛无处可寻了，他最想要依靠的人他还能紧紧地拽在他身边吗。
　　之后要发生的一切都是未知数，而他手里握着的塔罗牌已经失去了预测的魔法，他失去了定心骨，对未来再也不敢嚣张。
　　赵朝回到家里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又回到了之前小时候的状态，把自己封闭了起来，话少，眼睛里也失去了光彩。这么显而易见的变化赵铭一回家就看了出来，“儿子，你这是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赵朝答话都是后知后觉的，“没有啊，没事的。”
　　“你和秦暮吵架了？”
　　赵朝连忙否认，“怎么会呢，我们没吵架。”嘴上说没有，但眼眶又悄悄红了。
　　赵铭觉得十九□□事情肯定和秦暮有关，别人根本没那么大本事惹得他儿子伤心，“还说没有呢，你这眼睛都红了。”
　　“爸，真没有。你别瞎猜了。”
　　小年轻的事情大人也不好掺和，赵铭想帮忙在中间调和也是不太好，就没再继续管了。私下给秦安国发微信也是没人回，这可把赵铭给郁闷了，老秦一般可都是和事老，怎么这次也不管自家儿子了呢。
　　秦安国看到赵铭给他发的信息了，但他真是没法回，不知道该说什么。秦暮从公安局回来之后就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了房间里，饭也不吃话也不说。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是江磊的一通电话让秦暮走出了房间，因为店里需要他。
　　其实他们身边的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也都心知肚明事情一定是与那个人有关，但此题非旁人可解，得靠自己。因为只要他们才知道他们在意的是什么，旁人不知全貌，只能随意揣测，自然抓不到点子上。
　　这其中也就只有秦安国是唯一的知情者，而他同时也是案件里的被害人家属。即使是深知赵朝和案子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多多少少在知道有吴军这个人时，他们的主观意识里都会产生一些没有由来的令自己都厌恶的情绪。这中间摆脱不了的牵绊才是破坏他们感情最大的武器。秦安国知道秦暮是一时接受不了这突然其来的反转，但人生哪有那么多的顺遂，总得学会遇事冷静，遇事后还能坚持自己的内心。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不联系对方。一周里御景花园的房子都没人去踏足，茶几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它也渴望主人为它带来新生。
　　江磊和钱皓联系过赵朝，郝阳和宋连城联系过秦暮，但两人却没有相互联系过对方。时间会让他们的心冷静下来，也会让他们抓住那个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