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霏春光灿烂的疯人院》暗香男弟子要人权

3、第 3 章

　　暴雨心奴知道弁袭君可以为了他叔叔自刎，那年头为情自杀是非常罕见的，通常一个人还没爱到那个份上就已经被人杀死了。苦境安全指数低，所以离婚率和结婚率也低。于是暴雨心奴说：“好友，虽然你这模样我看了直犯恶心，但是杜阿叔却不一定不喜欢，你只管放心去追就好啦。”他再往下说就是舒而脱脱兮之流。弁袭君听了也没跳起来打他。

　　说句实话，暴雨心奴是最没资格说弁袭君恶心的。单看心奴这个小字就十分有小家碧玉婉约女儿的病弱娇态在内，凭他白得像搽了粉的小白脸，一天到晚追在九千胜后头发嗲，实在让人怀疑性别。他成年了还心奴心奴地自称，实在引人恶寒！

　　最没资格说别人恶心的暴雨心奴说了弁袭君恶心，弁袭君没有当即暴起，也说明那时候暴雨心奴和弁袭君关系还成，不至于三句话打起来，贫嘴贫到有点荤也无伤大雅。

　　他们关系最好的状态，大概就是这样。先前烈霏刚认识名震江湖的圣裁者弁袭君才十几岁，偷偷溜出烈剑宗与他在一处酒楼雅间见面。楼下舞衣玲珑弹时兴的小调，诵四奇观之交。弁袭君一听到驭风岛，把持不住，命人取来五十弦，自吟自唱起来。

　　孔雀尾翎光耀夺目，嗓音和开屏时屁股的风评一样差，嘎吱嘎吱像乌鸦近亲。于是博得满堂倒彩。楼下的人嘎嘎大笑，说唱得比隔壁烈剑宗那个黄羽鸡喝醉了打鸣还难听。弁袭君羞愤交加，额上青筋暴起，掌内运功掀了满楼的桌子，扔下八十匹红绡拂袖而去——天知道他身上是怎么带着这么多钱的。

　　烈霏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他本来就有心疾，时常半夜噎得睡不着觉，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当场便吓得呼吸不顺翻白眼，等弁袭君扛着他翻过烈剑宗墙头，已经开始吐白沫。黄羽客往他嘴里塞了好几片硝酸甘油才算好。

　　既然他们以前关系这么好，日后必定塑料花。这在苦境几乎成了定律。关系好而长久不灭的几乎都被怀疑有点除兄弟情外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没人写黑罪孔雀和暴雨心奴的本子，可见他俩的关系并不是长久不灭的。

　　他们塑料花是因为杜舞雩，暴雨心奴杀掉杜舞雩也不懂得把尸体贿赂给好友。总之他们打了一架。暴雨心奴坐在殿前看步香尘写的最绮同人本儿，弁袭君自殿外挟雷霆之怒杀进，逮着小兔崽子乒乒乓乓打了一阵。该崽子也不是什么好货，当下拿起镰刀顶撞起长辈来。打着打着，弁袭君突然想到：虽然是这个小贱人下手杀的祸风行，古陵逝烟那个大贱人也脱不了干系，先去找那阉人算账！便收起兵器，大放詈词曰：到时候再来收拾你！*****！

　　弁袭君没有读过人教版小学数学，因此忘了当几件事排在一起的时候要先做有把握耗时短的事。揍暴雨心奴耗时短，杀古陵逝烟没把握，搞成了自杀式袭击，其实袭击也没击成，死得可冤了。据说圣裁者死前竟出现幻觉，眼下往尘风返，口呼昔日爱称，又长又密的眼睫毛一闭，人就死了。暴雨心奴从殿里出来，抓个人过问时事，镰刀摆在某无辜路人的脖子上问：他死了呀？真的死了呀？路人哆哆嗦嗦地点头，下一秒头便掉到了地上。

　　逆海崇帆和波旬斗到现在，黑海森狱又插进来作妖，这个结局也是显而易见的。处男，是没资格参和这些事的。傅月影当初对暴雨心奴这么说。她一开始栖身的春宵幽梦楼倒是没怎么参和，但她俩都不是处女。因此这番话的立据存疑。

　　不参和时事的春宵幽梦楼主人步香尘救的人比害的人多，还给扫黄打非添了相当多的业绩指标，可谓是基层干部晋升的一大助力。她在探花郎死后好多年还有源源不断的法院传票。摊上最大的一次是官府全面封禁一个三人行系列，蓝本是她和他和探花郎。这件事情，画出来很好理解，说出来恐怕没几个正经人愿意听：

　　（此处省略一些字，详见老福特）这个系列出了几本就不出了，没有素材，探花郎死了。春宵幽梦楼深，花君半夜嚎两嗓子也没人会听到她的哭声，算不得扰民。

　　虽然帮她配图的六笔丹青殁了，花君的本子还在继续出，据悉已然转型升级，投身市场需求更大的南风断袖之流。虽说双女磨镜也别有一番情趣，但没有素材，是写不出真实的好话本的，傅月影当初不杀她已是莫大的隐忍，更不用提往她绣榻上滚一遭。这位喷暴雨心奴喷得毫不留情的江湖第一美人后来调配了个和洁厕灵成分差不多的洗涤剂喝下去，自己把自己毒死了。

　　暴雨心奴对于这位江湖第一美人没什么看法。她以前明里暗里骂他处男，一开始恨她恨得要命，但是后来事情一多就把她给忘了。即便是最恨她的时候，他也只是抱怨：一朵拂云花嘛，能成什么事。

　　暴雨心奴是个病弱书生，不能爆粗。弁袭君回复他：也不是所有凌霄都能攀上扶桑，你防着她点儿，可别到时候给威猛先生呛死了。他听了没什么反应，手里刷刷刷料理一颗人头，挖下眼珠泡进药罐里。晶亮得好像溶洞里的光。

　　他手里不是黄羽客的头，黄羽客的头在杜舞雩那里，尸体可能是埋到地里做化肥了。暴雨心奴用来泡眼球的药是从蝴蝶君那里买来的舶来品，据廉庄说叫福尔马林。廉庄总是说一些很少人能听懂的话。她小的时候上官圆缺喜欢带着这个小姑娘一起上山画画，长年累月也能听懂一些，可惜上官死掉了。

　　上官圆缺教她画画的事在她十一二岁时中断，原因是她祖父发现上官圆缺给花君的话本画插图。不是哪个祖父都能容忍一个画春宫的男人绕在自己正值豆蔻的孙女身边，那时廉庄说什么，除了祖父，也只有上官圆缺能明白。

　　不只六笔丹青，天葬十三刀其他人也很喜欢她。花千树见了娇娇俏俏的小姑娘，暗自许愿自己也要一个，并且指定精子提供者为逆海崇帆眼睫毛最长的男人。黄羽客见了小廉庄，就要犯起祥林嫂似的疯病。脑袋里的水从眼眶两个窟窿处流出，止都止不住。

　　长大以后廉庄问黄羽客当年犯的癫痫现在治好没有，黄羽客说我没有犯癫痫，我想到我师弟了，他小时候发育不良，骨架小得像女孩子，秋天就裹得像个球。廉庄非常不高兴，敢情黄羽客是一看到她就当成弟弟了。她对于被当成弟弟非常不高兴。

　　黄羽客真是烦人的很，老狗在安慰廉庄“没人把你当成拖累”，他上来就是一句“不错，这姑娘确实会成为你的负累。”一天到晚跟在北狗后边儿叨叨叨“你真的很适合加入天葬十三刀”，实在让人怀疑是不是人家上厕所他也要蹲在房顶上传销。如果哪天烈霏对他说：“我重要还是天葬十三刀重要？”得到答复肯定得走人。怪不得他认为祆撒比烈剑宗重要，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天葬十三刀，王守义十三香都不收黄羽鸡做茄鳖。

　　他活着的时候很烦人，不单烦别人，还烦自己。天天想着那个漂亮可爱的残次品。但是没关系，他已经死了。作为一个死人，黄羽客是不会烦人的，偶尔入梦，也是活着的人自身精神状态问题。那就修仙嘛。

　　总之没人看见过暴雨心奴睡觉，小时候的黑眼圈也没了。也有可能看见过，但是死了。

　　弁袭君可能知道，但他在说出来之前死了。他死之前没工夫想暴雨心奴睡不睡觉，他在想，我的，我的祸风行啊。所以暴雨心奴到底有没有睡觉的习惯，还是个谜。

　　黑眼圈的事，如果没有知情人说出来，没有人会知晓。背出贺铸的青玉案的烈霏正是为最光阴所闻悉，才活了下来，在世人记忆中留下痕迹。至于他和黄羽客是怎么回事，黄羽客没有说，暴雨心奴也没有说，所以即使发生过，没有人知道它，或者是忘掉了，就算是没发生过的事情。

　　他成年以后没有黑眼圈了，脸白得像歪脖子树下拖着舌头的吊死鬼，黄羽客往昔的温柔可爱的痛苦也不久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