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无心》薛果儿

7、画眉&赵泽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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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回来了”花子婆婆听见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还没站没就被画眉扑在怀里倒退了几步“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身的汗？”把画眉的脸从怀里抬起来，拿帕子给画眉擦着脸的汗。
　　“婆婆！无事我就是想婆婆了。就跑回来看婆婆了。”画眉说着还在花子婆婆身上蹭了蹭。
　　“姑娘都这么大了，已经挂牌子了。怎的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摸了摸画眉的头，花子婆婆一脸的疼惜。
　　“婆婆疼我，我永远是婆婆的孩子。”画眉伸手抱着花子婆婆的手更紧了一些“婆婆莫要嫌弃我。”
　　“这是哪里的话，有姑娘这样的孩子老婆子我求之不得。”花子婆子是紫阳的教养婆婆，收了画眉以后就到了画眉身边教导。后又随画眉进了星月馆。花子膝下无子嗣，也就把画眉当成亲子侄疼。
　　“婆婆我想吃绿豆糕”画眉赖在花子身上撒娇，听到花子应允才开心放开花子往正房走。
　　“巧儿，你去给赵王府上送花贴。就说给书白先生的。”画眉对巧儿眨了眨眼满脸的调皮。
　　“我的姑娘，您这样也不怕赵王脑您？”巧儿不解，赵王如此宠爱画眉却从来不说赎画眉。画眉姑娘也好似忘了一样不提此事。现在花贴都要下给别人。
　　“他啊......噗，大概也就是笑话我一下吧。”去赵王府下花贴，却是给医官。想来他肯定笑自己搞手段。“我的巧儿真是越来越贴心了~~去吧回来的时候买些绢花给院子里的丫头。”
　　“是”巧儿不懂这些，领命就下去了。
　　“小姐，回屋歇着吧。”昨晚跳了很久的舞，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跑去找梓欣下棋。画眉随活泼但是眼睛里的倦色是骗不了人的。
　　“香木，你可真是个木头。”画眉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样劳心可是老的很快的。”
　　“小姐还是身体为重”香木点了点头又从身后拿出来一个香包“梓欣医官给的，说您这样失眠容易伤了根本让给您挂床头。”
　　拿过来香包瞧了一会，歪头斜了她一眼“我说话不见你听，她说的你倒是跟圣旨一样。”说完没再说话进去吧香包挂在了床幔上“香木莫要和梓欣医官走太近。更衣吧。”
　　诶了一声，上前给画眉解衣服拆头发。昨夜是挂的牌子，天明才睡，睡一半跑去找的孟梓欣，画眉穿带不是很多，只别了一根簪子。拿了帕子净了手脸，伺候她躺下。香木退了几步准备出屋。
　　“香木，你别走。上我塌上睡一会儿吧。你也忙了一夜了。”昨晚画眉身边是香木当值。
　　“这不符合规矩。”香木走过去，给画眉掖了掖被子“姑娘已经是大人了要守规矩。”
　　小声的嗯了一声，画眉翻身背对着香木闹起了别扭。“你走吧。”
　　“是”知道她闹别扭，但是该守规矩了。香木走了出去。
　　之前训练画眉总是挨打受训，香木就来偷偷的抱着她睡。谁想到这一抱竟然成了习惯，画眉受了委屈遇到不开心都会来找她抱着睡。
　　“姑娘睡了？”花子婆婆端了点心出来“估摸着今天是遇到了点事。昨天夜里是有什么事？”
　　“昨天赵王来找姑娘在前楼开了包厢。”说完顿了一下“出来时奴瞧着她哭过，奴问姑娘没说。回来睡了一会儿又去梓欣医官那边输了一盘棋，应了梓欣医官以后会帮衬欢安姑娘。”
　　“姑娘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但是心重的。姑娘喜欢你有什么事都愿意跟你讲，劳烦你照顾了。”花子婆婆拍了拍香木的肩膀。
　　天擦黑，门子上就来了回帖。“书白先生回帖，说明日会来拜会。”
　　“谢谢庆华小哥了”巧儿笑着接了下来拜帖。把手里的点心往前递了递“庆华哥哥你总帮我们跑腿，这是婆婆做的绿豆糕。我给你拿了些。”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之前因为打了茶盏差点被妈妈打死。还是画眉姑娘救的我呢！”伸手接过绿豆糕，庆华黝黑的脸上犯了点红晕。
　　“那我便回去复命了。”巧儿小跑着走了。
　　快到星月馆时看见远远的门上站着个人，穿着碧青色的衣袍，挽着婆子的发饰。再仔细看花子婆子正倚着门框满脸的阴郁像是在等谁。巧儿自小就是花子调教的所以见着这样的花子心里头没由来的害怕，但这通直的道路自己花子婆子肯定也看见自己。咬了咬牙走上前去。
　　“臭丫头，又去会哥哥了？”行了一礼刚刚进门就看见花子婆婆站在门槛边上，一脸的生气“你可还知礼！”
　　“奴！奴是去取......取书白公子的拜帖的。奴不敢会会.....”巧儿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将拜帖举了上去。
　　香木上前把拜帖收了起来，转身去给画眉送了。
　　“巧儿，你自小姑娘把你养在身边。小姐善良一直把你当亲人看待。现在院子里已经起了这风言风语，你还敢去会人你是成心让姑娘难做！你可知道？”花子婆婆两眼一瞪手里的戒尺更会抓的紧了，这事大家说的不是一两天了，但是画眉一直护着她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今竟然开始拿馆里的东西出去给人家，多少人看着。非得是落下话柄了
　　这个时代名节比天大，巧儿瞪大眼看着花子“婆婆，您便是给奴一万个胆子。奴也不敢啊！是哪个脏心烂肺的嚼了舌头？这是要逼死奴呀！”
　　瞧着巧儿哭的梨花带雨花子心里软了一些，但嘴上却骂到“好啊！好啊！会说几句恶心人的话就来这边耍嘴皮子了！谁嚼你舌头？你是天仙了？你自己做的什么你自己说！”
　　“婆婆这是要逼死巧儿吗？”说完哇的一声哭跪在了地上“巧儿虽然不是姑娘但也是自幼妈妈一手调教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然是知道的。如今唾沫星子也是满身了，好好好今日我便以死明志！”说完就往哪石柱子上撞。
　　听了香木的话刚刚赶来的画眉先是一喊一把按住了巧儿“你要干嘛！你要明志还是要挖婆婆的心？”
　　花子没想到巧儿突然寻短见一时愣在了原地，握着戒尺的手一直打颤好险好险。巧儿虽是奴仆但是也是花子一手带大的不亲是不能的。“巧儿啊巧儿！家仆寻死是要受重罚的！今日你领罚！”
　　“就罚你给我读书吧！”画眉扶稳了在地上的巧儿“婆婆~我睡醒了都不见您来看我。我可想您了”画眉撒着娇一下子钻进了花子婆婆怀里。
　　看见画眉撒娇就知道她不愿意自己追究，但这事不能如此就过了“你去领十个手板，然后侍候吧。”
　　“还不快谢过婆婆，一天到晚就知道闯祸。再这样我也不要理你了！”画眉叉腰一副很凶的样子呵斥了巧儿，转而又一副没骨头的样子靠在花子婆婆身上“婆婆我好饿呀。婆婆有什么好吃的吗？”
　　“今日准备的鸡米参都是姑娘爱吃的。”花子婆婆跟着画眉往内庭走，满脸的慈爱。
　　“太好了，昨日就想吃了。今日就有我可真幸福。”
　　“姑娘爱吃，日后老婆子多做。”
　　俩人说说笑笑的走了。巧儿朝画眉消失方向扣了一头，起身下去领罚去了。巧儿知道姑娘是疼自己的，怕自己挨罚才赶了出来。姑娘如此疼自己，自己万不可再让对方难做了。此后万不可再做出什么越矩之事了。
　　“姑娘，院子里的衰败就是从这小事开始的。您自己撑着咱们这星月馆。要是巧儿真的出了哪腌臜事，咱院子换血换奴婢是小事，这摘牌子却是要命的。”花子婆婆看着吹着鸡米参的画眉劝告。
　　“婆婆您啊，就宽心吧。巧儿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姑娘，今日既然已经说了她她自己也就知道了。婆婆就不要苛责了”撑着头歪头笑着一副不知世事豁达的样子。
　　当年画眉刚刚进院子时很瘦小，性格也很胆小。紫阳妈妈说句重的话画眉就一哆嗦很胆子很小。但是画眉的眉眼像极了紫阳妈妈年轻时的旧友。说是旧友也就是当初落难录事时挨打偷偷给自己送吃的一个小婢女。也是这样的小鹿眼睛，也是这样的柳叶的眉毛。看着人笑起来也是那样的面带桃粉的害羞。
　　自己出行在外一眼就在贩子手里看见她，她当时小小的一只就躲在角落。颤颤巍巍的抬起来来看着自己，在人群的后边瑟瑟缩缩。人贩子也不喜欢这个小家伙，太小买的人也少。花了一个小金豆子就买了回来。人贩子是高兴的，画眉是他从黑龙岩那边山里拐来的。人太小了不好养护，运到长安也是半死不拉活了。
　　那时紫阳刚刚做妈妈，选中了画眉的同时也选了花魁倾颜。两人是一个贩子手里的，那时倾颜还很护着画眉。但倾颜没有跳舞的天赋后来也就被送到了别的师傅那边学小曲。画眉进了妈妈的松竹园，从小妈妈亲力亲为的照顾让画眉慢慢胆子大了一些。学习的成功让画眉慢慢有了自信。
　　十二岁时，所有姑娘要接受考核。画眉拔了头筹。也是在第二天语杉说自己丢了玉手牌，这玉手牌是每个姑娘的东西是以后做前楼择客用的。丢了是大忌，语杉哭的要死要活甚至上了吊。事情闹大了，芙蓉苑上下彻查。在画眉住所里搜到了牌子。
　　着玉牌绝对不是画眉拿的，紫阳妈妈一手带着画眉知道画眉品行。但这东西确实就在画眉屋里。语杉这姑娘说是有点心机但是把自己玉手牌交出去的这种事还是不会做出来的。
　　紫阳妈妈把画眉身边的奴才全换了，旧奴拉倒了德育堂上打了的半死丢出园子去贱卖了。园子了的奴才都收了心，这一打把各个奴才心里的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给打没。
　　但语杉却恨上了画眉，也怨妈妈偏袒画眉。一直认为是画眉坑害自己。私底下没少辱骂欺负画眉，画眉胆小懦弱也不敢反抗。直到有一天语杉又堵住了画眉遇上了赵王搭救画眉和赵王的缘分也就开始了。
　　“你个小贱蹄子！你还敢从松竹园出来？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子妈妈不知道为何那般喜爱你！你定是也用了什么下贱的手段！”语杉是个长得很温婉。标准的瓜子脸配上凤眼。性格平时也很和善，若不是丢手牌这种大事。也不会屋里欺辱谁。
　　“妹妹，我没有。我们虽然不是一个院子的，但是礼仪课还是学一起的。真的不是我。”画眉眼里蓄了泪水，咬这嘴唇很委屈。又无力反驳。
　　“是，你住妈妈院子里。你想拿妈妈压我？我.....我不吃那套。你都来要我命了！还不许我说呢！吵到擎天大老爷那去我也不怕你！”语杉突然哭了起来，心里不甘在翻涌。语杉也是学舞的见妈妈特殊待画眉本就吃味。现在又出来了这么一档子事，妈妈也只打发了下人不见查画眉。语杉那根弦算是断了。
　　“姐姐你莫哭，都是画眉的错。不该与姐姐顶嘴。”画眉见对方哭慌乱了起来，拿着帕子上前笨拙的伸手打算为语杉擦眼泪。
　　伸手把画眉的手打掉“我何时需要你来这样装好人！妈妈又不在这里你在这装什么！”说着越说越气最后竟然伸手要打画眉。画眉一下子呆住了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躲也不躲就愣在了那里。
　　“小小的一个丫头。怎的戾气这么重？还是得好好学学礼术的。”赵泽锡就这样站在了画眉的面前。如一个英雄一样站在了一个女子面前，画眉感觉自己的心跳了一下。
　　“官爷”画眉和语杉行了一礼。
　　“你俩是姑娘？”赵泽锡打量了一下她们两个“是舞娘？挂牌子？”
　　“回官爷明年挂”两个人都垂目不敢上瞧
　　“哦，那很快了。你们妈妈是以博学守礼得众人赞誉，更是以舞姿出名。多学学礼数吧。不然明年出了前楼挂出去牌子，砸了你们妈妈的招牌就不好了。”
　　画眉和语杉称是行了礼下去了，去礼堂学礼了。
　　学堂上语杉又是冷嘲热讽，画眉下学堂回来没有直接进松竹园。在门口找了也小角落，看书。
　　“咦？你不是刚刚那个？”看着缩在凉亭一角的小孩，赵泽锡感觉有趣“怎么被先生骂了跑出来哭？”
　　抬眼看了看是刚刚帮自己的人，画眉起身行了一礼“官爷”说完又拿起来自己的书看。
　　“中庸？小小女子也看的懂中庸？”赵泽锡见画眉不说话觉得有点好玩“你倒是有趣”
　　“喜欢中庸？”
　　“嗯”画眉小声的答
　　“我看你带了红绸喜欢跳舞？”
　　“嗯”
　　歪头看着身前的小姑娘“可想去王府，为我演出一场？”
　　“嗯？”画眉跟着他歪头一脸疑惑，又想起了不对赶紧起来“我，不对.....是奴家。还没出师不可出院的。”
　　“不练时还带着红绸，你这般喜欢跳舞不会错。你定可以有一番成就。”扶着她的头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你以后一定是个一舞惊四方的人物。”
　　看着他这般的看着自己说着相信自己的话，这个人是怎么做到明明第一次见自己就能这般信任自己的。画眉眼里出现了一丝探索“谢谢，爷赞赏”
　　“多笑笑吧，你眼睛很好看。笑起来肯定很美。”赵泽锡感觉有点好笑，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但脑子很聪明，戒备心也很强。
　　画眉愣住了，自己自小就瘦小。相貌上更是一般，各位师傅出来舞蹈师傅其他大师傅都不看好自己。画眉自己也知道，但也因为如此自己在功课上更是比别人努力上很多。
　　“怎么样？要不要帮我跳着一场？”看着对方愣神，赵泽锡调笑的问。
　　“不可”画眉眼睛里有了光，自己好像有了目标“奴家也想帮官爷您，但现在奴家还是学习的阶段。万不能误了您的大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些人吃饭喝酒罢了。”笑着拿扇子敲了敲她的头“你既愿意帮我就好，你妈妈那边就由我去说吧。姑娘芳名？”
　　“画眉”

　　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
　　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