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无心》薛果儿

14、画眉&赵泽锡

　　“晴川”梓欣朝前院喊了一声。不一会就看晴川从前边跑了过来。
　　“姑娘”晴川匆匆忙忙的福了福身子，身上的汗粘着衣服混着空气的热浪。晴川没忍住捏着衣角擦了擦脖子里的汗。
　　“你药熬过了。”梓欣拍了拍她的头“药效已经没了，去倒了吧。”
　　“可”晴川想自己都是按吩咐去煎的，但梓欣不喜欢话多的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是，姑娘”
　　玉京和晴川来清瞳院三个月了，从护理药田识字到制药。梓欣都手把手教二人。如今晴川刚刚开始学习熬药了，玉京刚刚学到制药。还是玉京笨，梓欣这样想
　　“梓欣姑娘可在？”前院有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姑娘在唤人，来的姑娘眼睛很亮很大。笑起来弯弯的很是可爱。黄的色底色的粉红绣花的称的姑娘皮肤白的发光。眼角湿润似乎刚刚哭过。
　　“画眉？”梓欣从后院走了出来，看见院子里的人忍不住叫出了声。
　　也不用怪梓欣惊奇，上次见面后就再没见过画眉了。上次见她还是那样的从容不迫，甚至可以说是有着淡淡的傲气。这次竟然不顾礼节的不通报就跑了进来面色焦虑，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梓欣姑娘！。”画眉看见梓欣出来，激动的小跑了两步。一把抓住了梓欣的手“梓欣姑娘我！”
　　“进房说吧。”梓欣按住了画眉的手，阻止了画眉继续要说的话。
　　进了房子，画眉转身跪在了地上“梓欣姑娘！我求你救救赵王吧！”
　　“你先起来。”梓欣走到了桌子边上，提水壶倒了一杯清水放在了桌子一头自己坐在了另一头“慢慢说吧”
　　“我......”画眉犹豫了一下，起身坐了下来“梓欣姑娘，我知道您是神医谷的人。我之前多有不敬现在只求您宽宏打量不与我计较。帮帮我。”
　　“若是芙蓉苑外边的事？按照规矩你得先和妈妈说了我再听”梓欣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水“画眉姑娘既然知道我身份特殊，就该知道芙蓉苑于我收留的恩情，我断不能给紫阳妈妈添麻烦的。”若是有人知道有药王谷的人在芙蓉苑，多少会给芙蓉苑带来麻烦。
　　“实不相瞒，此事事关皇亲赵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画眉硬压了压自己的失态。看着梓欣“若是医好赵王，对芙蓉苑对药王谷也是只有利的”
　　“画眉姑娘也要知道，这世家名医还是多的很的。姑娘请回吧”梓欣知道她不会轻易和紫阳妈妈说，事关重大为了不牵连芙蓉苑自己断不插手。
　　“梓欣医官再无商量的可能吗？”画眉双手紧紧的捏住了杯，知道梓欣这是要拒绝。
　　“姑娘还是早些另寻高人吧。”梓欣叹了口气，准备去后院继续制药
　　“噗通！”画眉跪在地上，手捏福印。叩首行了大礼，抬头她咽了咽梗住的喉咙。眼泪似乎没知觉的流到下巴“梓欣姑娘，我知道你能救他。我知道药王谷可以救他。医官大人只要你肯救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求您了！您就救救他吧。”
　　“画眉姑娘你莫哭”梓欣蹲了下来，拿帕子擦了擦画眉脸上的眼泪“画眉姑娘如何哭的如此伤心？”
　　“我......”画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就这样疑惑的看着自己认真的问着自己为什么哭的这么厉害“他于我有恩”
　　“嗯”梓欣点点头“症状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可以”画眉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从怀里抽出了一本脉案“这是赵王的脉案，具体症状是皮肤溃烂，时时吐血，身体虚弱畏惧阳光。最近出现了皮肤破损血流不止的现象。”
　　“嗯”梓欣翻开脉案，看着上边的记录慢悠悠的问“附丽毒姬？这脉案是神医谷的门生？”低头看了看落款是书白
　　“是！是的。”画眉眼神中漏出了光，似乎看见了希望。“确实是附丽毒姬。”
　　“从脉案来看中毒已深。似乎最近才发现附丽毒姬的。”梓欣歪头看了一会儿“画眉姑娘这脉案是我神医谷的人出的，既然这样你应该知道他已经药石罔效了。”
　　“不，不”画眉一把抓住梓欣的手“我知道您能救他，我知道药王谷可以帮他的。梓欣医官我求你，看在我帮你救过一次欢安的份上！就帮帮我吧。”
　　“他已是毒如肺腑，不可救了”梓欣摇摇头，没再停留去后院制药了。
　　看见梓欣走了，画眉没办法只能跑到院子中央跪下，画眉从小是姑娘养大的。如此失身份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做“梓欣医官，画眉在此请您伸出援手！”画眉跪在地磕了一个头，紧接着又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梓欣医官！医者仁心啊！”又是一头．．．．．．
　　梓欣不理她，任她一直喊一直磕头。“姑娘，画眉姑娘在院子里一直喊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晴川走了过来满脸忧虑，这要是传出去怕有是一堆说辞。
　　“你的药煎好了？”梓欣所问非所答，歪头看着她“晴川你去与她说，聒噪的很。让她回去吧。”
　　“是”晴川应了一声去传话了，不一会儿前院声音更大了。
　　“梓欣医官！您不答应我是绝不会走的！”画眉在前院喊着“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啊！梓欣医官！”画眉在前院开始背诵起了《大医精诚》
　　“梓欣医官，你怎可有违祖训？”画眉继续喊
　　只是不管她如何喊，如何砰砰的磕头。但孟梓欣就是在制药如老僧入定两耳不闻窗外事。晴川偷偷看了梓欣两次见她都安稳看医书喝茶制药。就这样过了两个时辰。清瞳院门外有人来敲门。
　　“来了！”晴川心里松了口气，用很大声的应了门惊扰了梓欣看书，梓欣看她小跑着往前院去了。
　　不一会儿前院紫阳妈妈走了进来后院，后边还跟着清瞳院的玉京“梓欣姑娘，叨扰了。妈妈我又来麻烦你了”
　　“妈妈有礼”梓欣收起书行了一礼。
　　“我看这画眉又跪又喊的，画眉从小到大都是个泼皮。可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紫阳妈妈，虽是笑眯眯的但细看能看出她眼中的焦虑。
　　“无事，劳烦妈妈还跑了一趟。既然来了我也好向您请个命”梓欣把画眉所求之事原原本本的跟紫阳说了一遍，看紫阳的决定“事关芙蓉苑我不好直接越矩，如果需要紫阳妈妈和我说一声便可。”
　　“这个痴儿！我就知道早晚要出事！”紫阳站起来转身往外走了出去。外边的画眉的声音还在，只是多了紫阳劝说的声音。
　　无论紫阳说什么画眉嘴里都是喊一句医德然后问一句为何不救磕个头，已经连续了一个多时辰，画眉的额头早已磨出了血，声音也小的只有站在她身边才能听到。“砰”又是磕了一个头，画眉僵硬的伸出一只手按在地上，然后又伸出一只手按到地上慢慢把额头从地上抬了起来。
　　“医戒中说人身疾苦，与我无异。凡来请召，急去无迟。梓欣医官怎可不救？”画眉说完两手失力，身子也不支撑。头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画眉！你这是何苦啊！你做这些对他来说你也只是个戏子你知不知道。”紫阳扑了过去一把抱起努力爬起来的画眉，忍了忍眼眶里的眼泪“你是在求医官！还是在挖我的心啊！孩子！咱回家吧！算妈妈求你了。”
　　“《临证指南医案·华序》说．．．．．．”画眉愣了愣扭头看抱着自己的紫阳“妈妈，帮帮我吧。从小到大我都很听话，我以后会更听话。我只求．．．．．．只求你帮我这一次。妈妈．．．．．．”画眉躺在紫阳怀里头发已经散乱了，眼睛哭的通红。白皙的额头摩擦地面已经血肉模糊了。嘴上因为脱力没有半点血色。
　　“好孩子，你这样是没结果的，他不会在乎的！听妈妈的话回家吧。药王谷的人不会骗人的。梓欣说没救了你就不要这样强求自己了”紫阳颤抖着伸手把画眉的眼泪抹掉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不是的，妈妈泽锡是有救的，他们只是不愿意去救他。妈妈我求您了，您就帮我求求梓欣吧。”画眉伸手拽住紫阳的袖子哭喊
　　“我儿啊！你醒醒吧！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你！你为什么要这般作践自己？”紫阳大哭出来声音，有心疼有无奈。
　　“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的！妈妈！我求您了！我从未求过您，您就帮我这一次吧。”画眉推开了紫阳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你！好，妈妈帮你去求。乖孩子你就在这里等妈妈，莫要再做傻事了。”紫阳画眉推到了玉京怀里，起身顾不上腿麻就往后院走。
　　“梓欣，这些日子芙蓉苑的姑娘都劳苦你了。画眉是个不懂事的。”紫阳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理了理衣服勉强让自己看起来有理“您就帮帮她吧。老身在这求您了”说着紫阳撩袍跪了下去。
　　“妈妈，不可。”梓欣扶住了紫阳“妈妈您也知道赵王身中奇毒，并且中毒已深。不是求我就可解的。我只是个大夫，您可明白？”
　　“老身也知道，您为难。但您看看这个孩子吧。她还小不懂事，她有什么错老身教导不周。您就帮帮她吧。”紫阳推开梓欣退后三步，跪在地上捏了个吉祥印扣了一头行了大礼。
　　“好，妈妈莫要如此”梓欣扶住紫阳“赵王所中的毒确实有可解之法，但你要知道这方法与以命换命无异．．．．．．”
　　“这？”紫阳愣住了，什么意思？紫阳没听懂。
　　“紫阳妈妈走吧，既然我应了您。就去前院听听画眉的看法吧。”梓欣抬脚往前院走去，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晴川和昭雪。梓欣点头示意了一下。
　　“画眉你如此博才广学，学生受教了。我愿意帮你了。”梓欣盘腿坐在了地上“晴川玉京你们两个下去吧。”
　　“谢谢你”画眉慢慢把身子翻了过来靠在了昭雪怀里“我知道这其中定是不易，虽然书白没有说办法但是他也直接拒绝了我。”
　　“嗯，不难，只是有违医德。”微微叹了口气“这救人的法子是以命换命，需要以情蛊吸毒。再把蛊虫从那人体内引出。需要引蛊那方心甘情愿，并且对赵王有着浓烈的爱意。只要有一点不甘愿就会失败。”说完梓欣眼睛死死的盯着画眉“简单来说，目前最合适的是你。”
　　“原来是这样”画眉似乎突然豁然，没有半点被这事情吓到“怪不得书白不肯告诉我。”
　　“引蛊人会怎样？”紫阳从后院走过来听到这些，感觉自己喉咙发涩，舌头发苦。这是什么孽障的方法。
　　“情蛊会钻入引蛊人的心脏．．．．．．若是两情相悦便相安无事。若是引蛊人一方动情会长期遭受噬心之痛。当然不管是这两种那种因为引蛊人并不是长期的药身．．．．．最多一年绞心而亡。而且......由于附丽毒姬引蛊人会出现部分皮肤溃烂。”
　　“一年？够用了”画眉点了点头，从昭雪怀里爬出来对着紫阳磕了一头“女儿不孝，怕是不能替妈妈料理后事了。还请妈妈见谅。”
　　“不行！我不能见谅！你还是个孩子！你刚刚十九！你现在喜欢他只是年少轻狂再过些年你就知道他并不值得喜欢。你这是还没长大！”紫阳妈妈看着昭雪“把她给我关起来！关起来！”
　　“妈妈一定要我意已绝，妈妈非要让我已死表示决心吗？”不知道画眉哪来的力气她竟然喊了出来，把紫阳震的后退了好几步。
　　“你”紫阳说不出话来，就这样咬牙了许久“随你！”说完带着昭雪走了。
　　“晴川，玉京把画眉姑娘抬去后院的客房。画眉姑娘你得养好伤不然挨不住种蛊。”梓欣认真的又说了一遍种蛊的事宜。似乎反复提醒着画眉这件事有多危险可怕。
　　“谢孟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