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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草莓牛奶味的棒棒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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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U盘吗?”薛寒问道。
于是陆为一扬手,将掌心中早就准备好的小东西丢给了他,好像他料到一定能从薛寒这里得到些什么一样。
薛寒也不含糊,干净利落地将东西拷了进去,然后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串棒棒糖来,随手扯下一袋头也不回的向后一丢,正中陆为怀中。
他自己也扯了一袋,用齿尖撕开包装袋就塞进了嘴里,像只不停往嘴里塞瓜子的仓鼠,腮帮子鼓起好大一个包来。
倒是陆为,冷峻地眉眼深邃,捏着阿尔卑斯草莓牛奶味棒棒糖袋子的边角,仿佛捏着的是只一周没洗的袜子,他沉默了两秒钟,还是没有拆开,而是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唔。” 薛寒没正形地歪坐在椅子里,将棒棒糖从嘴里抽了出来,像夹香烟一样夹在修长的两指之间,点着鼠标道:“我有一个自己录的游戏录像,碰巧录到了一段‘海盗的晚餐’和别人的对话,不过这个录像不能拷给你,放给你看一下吧。”
他说着,点开了一个文件夹,在几十个编了号的视频中打开了其中一个来,编号看起来像是年月日。
陆为目光沉沉地望着屏幕,明明是无喜无悲的表情,身边的薛寒却莫名地感受到那瞬间无限增加的压迫感来,好似旁边蛰伏着一只猎豹,怔注视着突然出现的猎物一般。
他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将棒棒糖重新塞回了嘴里。
其实录像刚开始的时候,全神贯注的陆为还没明白为什么这段游戏里摆摊卖草药的视频有什么问题,直到过了一两分钟,他才懂了薛寒的意思。
因为每当摊位上的草药快卖完的时候,草药的数量就会突然跳到满库存,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陆为不自觉地弯了一下唇角,调侃道:“你就靠这个在游戏里发家致富的?”
薛寒闻言,摇头晃脑含糊道:“要是这个游戏漏洞足以让我发家致富,我还至于录像测试它干嘛?”
他忽然倾身向前,透明的指尖点了点屏幕,示意陆为注意那个位置。
一个头顶‘海盗的晚餐’ID的角色在当前频道发道:我约了她了。
他面前另一个名叫‘魂灯’的角色回道:嗯,你决定了?不后悔?
半晌,‘海盗的晚餐’才回道:不后悔。
‘魂灯’:好的,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
‘海盗的晚餐’:圣诞节。
‘魂灯’:收到。
随即,‘魂灯’的人物消失在游戏里,他下线了。
陆为皱起眉头来,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这段没头没尾,甚至意味含糊不清的话不由得让他联想起齐嫣然的失踪与死亡,难道这一事件就是如此明目张胆的在游戏对话中进行的的吗?所以难怪他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一系列事件的源头?
如果就薛寒所说的,‘海盗的晚餐’就是张子琛,那么‘魂灯’会是谁?张子琛又答应了他些什么为代价?
“陆警官,你玩过网游吗?”薛寒歪着脑袋,抬起眼打量着他。
不出所料,陆为摇了摇头。
“果然是老年人。”薛寒暗自好笑的嘟囔了一句,随即清了清嗓,指着定格的画面,吊儿郎当地解释道:“在网游里,大多数当前的聊天框都是即时的,也就是说不会留下记录,系统不会对当前聊天内容进行存档。所以,很可惜,你们无法要求网游公司调取聊天记录来给你们做证据。”
谁知陆为并无表示,只是垂眸定定注视着他,本就深邃的眉眼在电脑屏幕荧蓝的光影中更有种别样的蛊惑感。
大有种你不说,我就这么一直盯着你的势头。
薛寒用手肘支着脑袋,慵懒地微眯双眼,咬着棒棒糖的棍子道:“不好意思啊陆警官,作为一个天生丽质难自弃的人呢,我啊~免疫力奇高,最看不惯的吧,就是和我一样帅的人。”
这时,一部手机被递到薛寒面前,这个半瞎才刚低头一扫,还没来得及辨别上面的内容,只隐隐看出是一排英文。
陆为手下一翻,手机在他掌心打了个转儿,屏幕便暗了下去,他沉默不语却又胜券在握的静静望着眼前的人。
良久,薛寒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目光幽幽盯着陆为,眸间暗光流转,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那个胸有成竹的男人冲他一抬下巴,淡然道:“现在呢?”
“咯嘣”一声,薛寒齿下发狠用力,将棒棒糖咬了个支离破碎。
良久,他缓缓勾起唇角,咬牙切齿地道:“既然是陆警官,那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合作愉快。”
在两人回警局前,薛寒曾提出过自己可以打车回去,谁知陆为理都没理他,直接将副驾驶的门打开,拎着薛寒的后领将人丢了进去,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活像一只被扼住脖颈的猫。
“我算是看出来了,陆警官,你真是暴力执法的‘典范’。”碍于一只手挂彩,薛寒在不依不饶地叫嚣了几句之后也只好一脸视死如归的扣上安全带,末了还狠狠拽了几下来测试灵不灵光。
陆为边启动车子边冷漠道:“对于薛同学这种时常徘徊在作死边缘的人,强硬的态度更有利于让你走回正道上。”
薛寒正要反唇相讥,陆为又凉凉的扔来一句:“也有助于你的病症恢复。”
发动着的SUV像一只睡饱了的雄狮,嗡地一声就窜了出去。北方干燥,再加上地段偏,水泥地上落了一层灰,后车轮摩擦带起一阵灰烟,从背后看去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待到车子一头扎进汹涌的车流里时,薛寒瞬间将那句“老子没病”咽进肚里,耳边顿时一阵热闹的滴滴叭叭的喇叭声。
“老天爷啊……”他翻了个白眼儿,认命的闭上眼歪在了车座上。
......
近年来的雾霾治理有效,让摩天大厦得以露出真容。人们才恍惚发觉,原来它们高的如此危险,让人生畏。古有云,高处不胜寒,可总有人削尖了脑袋也要体验体验那高人一等和被人仰视的感觉。
“薛总。”
沉厚的办公室门咚咚响了两声,门外的人在等待门内的人许可。
“进。”
隔了好几秒,沉闷的声音才传了出来。
一个打扮利落清爽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微低着头推门而入,微卷的长发滑落到胸前,盖住了那朵山茶花胸针。
“今天晚上与制造商有约,薛总该准备一下了。”她头也没有抬,捧着一本平板电脑一边划划点点一边不亢不卑道。
不远处,宽大的沙发上横卧着一个年轻人,他穿着一身柔软的黑色珊瑚绒家居服,头枕在双臂上闭目养神,眼窝挂着浅浅的黑眼圈,眉心微皱着,似乎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留下了印记。
“嗯。”他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却是没有任何挪窝的迹象。
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是抬起眼眸来,露出精致的眼妆同时也显露出了眼角边疏浅的岁月痕迹。身为一个秘书,这个名叫魏冉的女人也曾是上一个领导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可当下她却总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沙发上显然行为与着装不达标的不是别人,正是比薛寒小一岁的弟弟,薛彬。
现在蜜语珠宝集团的董事长。
魏冉总觉得,看着这个本该在大学宿舍内和室友打打游戏聊聊天吹吹牛的薛彬,困在这个四周落地窗环绕,挤满了收藏品艺术品以及奖项,可以将整个北市尽收眼底的明亮办公室内,好似充满了寂寥。好像再多的阳光也照不进他被迫长大的心里,那里的杂草荆蔓多的盖过花朵,一只老虎蹲守在入口阻止所有人的进入,而这只老虎名叫权力。
“或许薛总对这个更感兴趣?”魏冉收回一个秘书不该有的考量,再次低下眉眼,一段嘈杂的影像被投屏在了办公室的荧幕上。
“你好!我们是XX新闻的记者!请问高中生连杀两人的消息是真的吗?他的动机是什么?”
“你能透露一些内情吗这个高中生是否有什么心理或精神疾病?”
“听说他杀的其中一人是前段时间被报道自杀的高中女生对吗?”
薛彬的眉头深深皱起一个川字,依旧阖着眼,包含怒气道:“关掉!”
“这里面有薛寒。”魏冉平静道,将影像暂停在了某一个地方。
沙发上的薛彬身体一僵,猛地坐起身来,双眼在看到投影幕布上的画面时骤然张大。
惊喜,狂热,复杂在他微红的眼中一闪而过,最终堪堪停在了不加掩饰的狠戾上。
影像是某个新闻社堵在警局门口拍摄到的,正是陆为带着摇摇晃晃的薛寒进入警局时被记者们追问的画面。
魏冉暂停时,摄像机正好拍到薛寒的侧脸。
一个深深印在薛彬脑海里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