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雪海》百里长生_

13、夏日祭（3）

　　美？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确实很漂亮，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都是托了童磨的福气。

　　“教主着实心性悲悯，给我这样好的衣衫。”我叹了口气。

　　二阶堂抿了抿唇，只柔和地看我，良久才温声道：“七月也来参加夏日祭嘛。”

　　“如你所见。”我展开手臂，对他笑了笑。

　　“七月笑起来真好看，教主说的果然不假。”他面容浮了几分病气，神态却依旧从容。

　　我微微汗颜，这人真不愧是极乐教里的，说起这种话来脸不红心不跳，面色自然神情诚挚，也不惹人厌，这点同童磨学得倒是很通透。

　　我避开他的话：“教主是神之子，怎么会说谎……教主说什么？”

　　他再次抿唇不言，只是温柔地笑着，笑意同童磨那样的笑颜又不太一样，是哪里不一样呢，我懒得想，下意识逃避这些。

　　我被他看得手足无措，不甚自在，又道：“你，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他展颜：“好许多了。”

　　“哦……”我找不到话说，气氛再一次陷入尴尬的沉默，本来和他的关系并未如此僵硬，只是自从上次之后我便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可二阶堂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从容，我便更不知该怎么做了。

　　一道清亮且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响起：“原来七月在这里呀，诶，二阶堂也在。”

　　是童磨。

　　我松了一口气，见到救星一般缩到他身旁，却不见茶子的身影。不免有些讶然，没想到童磨这么快就把她打发走了。

　　童磨俯身将我抱起来，眸子弯成新月：“好啦，我们去城郊吧。”

　　我拨了拨他鬓角纷乱的发丝：“不必了，已经开始了。”

　　周遭忽得寂静了一秒，旋即爆裂开来，五彩斑斓的星雨布满天空。

　　我忽得眉心一跳，一种恐惧涌上心头，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当即便道：“……教主，我不太舒服，可以回去吗。”

　　童磨自然是应允，二阶堂耳力却莫名不错，抬头道：“七月不舒服吗？我可不可以跟着去？”

　　我心脏一阵紧缩，下意识想说不，又转念觉得不应因着自己的别扭而拒绝。童磨已然笑眯眯开口：“当然可以啦。”

　　有二阶堂跟着，我便不方便与童磨太过亲密了。一路上基本都是童磨在说话，时不时询问二阶堂近来的情况，关心之情溢于言表，热情十分。

　　终于到了极乐教，童磨却没去教堂，反而是寻了个偏室招待他。

　　我身体的不适感反而更甚，一阵阵疼痛从胸口泛上，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童磨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讶然道：“七月怎么了呀，特别不舒服吗？”

　　二阶堂木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摆摆手：“没事……不过我……想先回去歇息……”

　　反正童磨也习惯和教徒聊天，平日里二阶堂都只是在台下角落里坐着，这次能亲密交谈也蛮好的。更何况我也不是很想面对这两人，他们的夸赞让我压力很大……

　　童磨自然是凡事应允我，招呼两个仆役送我回去。我出了门后便挥手示意让他们不要再跟着我，不习惯走个路都要被人服侍。

　　我不像童磨，他天生便是神之子，享尽荣华优待，十分自然地踩在他人头上，虽然他自己并未察觉，并一直表现地无比亲民，但骨子里依旧是天生的上位者，谪仙一般的人物。

　　我被踩过，所以下意识对这种行为十分敏感，也不会想奴役他人。

　　我走到自己房间点上香烛，一阵风忽得吹来，满屋烛火刹时熄灭，窗棂被夜风推开，月光倾泻满地，镀上一层清辉。

　　我立在原地，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一点点被乌云掩盖，室内渐渐暗下去，一切都隐匿在黑暗里。

　　好痛。

　　心脏好痛，要爆炸一般。

　　全身都没了着力点，比起疼痛更难耐的是无解的慌乱和焦虑，想浮在水上的木头随风飘荡，没个着力点。

　　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把握不到。

　　童磨，我要去找童磨才行。

　　他这时应当还在和二阶堂说话，大不了我等他们说完好了，我要待在童磨身边才行。

　　我沿原路返回，走廊是木制的，此刻还带着温凉的触感。只是我每走一步，都觉得灼痛异常。

　　远处橘黄色的灯光透出，屋檐上水红色的灯篭随风摇荡。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

　　我——

　　我愣在原地。

　　童磨一脸认真地啃噬手中的手臂，地上尸块七零八落，头颅滚落在桌底，看不清面容，身上灰色衣衫因着染血的缘故，绽开一大朵一大朵的墨色花来。

　　但我依旧认了出来，那是二阶堂木。

　　前一秒同我言笑晏晏、月亮一般温柔的少年，下一刻尸体零碎，横陈在我面前。

　　而在他死前，我甚至没给几分好脸色，一幅寡淡的样子。

　　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全身被火烧一般是什么感受，业火从脚底烧到喉咙，一直紧绷着的心脏猛地一炸，小腿一软，瘫倒在地。

　　童磨见是我来了，立刻展露出乖巧可爱的笑容，眼角眉梢都亮了起来，一双宝石似的眸子璀璨生辉，像是看到主人回家的小狗一般欢欣道：“七月怎么回来了呀，是身体好些了嘛。”

　　随即又委委屈屈的一幅模样，垂了睫毛，好似受伤后去主人旁求抚摸安慰的宠物：“呜，我还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呀，不喜欢病殃殃的男孩子。可是他是七月的好朋友，我只好吃掉他啦。”

　　他又咬了一口，骨节在他嘴里嚼得很脆。他摆摆手，眯着眼睛笑起来，天真烂漫：“七月先去房间等我吧，这些我会自己吃光的哦。”

　　胃部翻江倒海，我站不起来，手脚并用地爬到走廊边，吐了。

　　童磨急急忙忙过来看我，十分体贴地挽着我的头发，在脑后束起，以免沾上呕吐秽物。

　　我吐得天昏地暗，又干呕了许久，最终无力地蜷缩在地上，十分没出息地哭了出来。

　　童磨十分惊讶，亦十分奇怪，似乎很不解我为什么会这样，但语气依旧尽是担忧：“七月呀，怎么哭了？”

　　必须死去，这是设置好的终点吗？

　　我和二阶堂的人生，一定有某个瞬间可以说不，但是我们没有，所以导致了这个结局。

　　他不该入教，不该遇到我。

　　我不该偷人家东西吃，不该遇到童磨。

　　不该……

　　不该。

　　人意识到死亡是什么感觉，人看到自己相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觉？

　　究竟是哪一步开始出错的呢，还是这一切从一开始都是错的？

　　太多的思绪涌上，一时间负压极重，我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