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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也许我一直猜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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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啼先辨冷暖意,老妪起终言生死案】
看着冬儿犹豫地点了头,了儿终于松了口气,施展法术协助冬儿化回了原形。刚化回狐身不到一刻,冬儿便顺产了两只小雄狐。自己累得再也起不了身,勉强化为人形,一条尾巴落完为孩子絮窝用的慈心绒就怎么也收不回去了。
了儿心痛地给依旧大腹便便的冬儿盖了被子。将两只小狐狸收拾好,写了生辰八字,开门交给了外面守候的人。
何百嗣一见生的是两只小狐狸,气得连孩子都没碰一下便离开了。何家族长也是连连摇头:“家门不幸啊,夫家的天命竟然抵不过一只贱籍出身的狐狸。唉,请里长按照言灵立户吧,就以这老大为户主。
另外,按照族规,两个雄崽子都不是貉身,我这个族长便做主,准许有之这一脉自立宗族了。日后,除了之前答应的未来给百嗣赡养的产业外,两族也不必再来往。族谱上我会着人添上‘何有之,狐女千氏为妻二子三女,自立宗族’的话,以后再有孙儿便不需要来宗家入族谱了。”说完,便又道了声恭喜,转身离去了。
里长看着两人离去,叹了口气,隔着窗子安慰起冬儿:“何三夫人,唉,说起来你就比我女儿大几岁。咱别想那么多,自立宗族,不受族规限制,也许是好事。你现在啊,最要紧的是好好养好身体,毕竟还有三个小丫头呢。”
里长左右看了看人已经都走远了,才继续小声说道:“我这边已经得到消息了,国舅这次出征又是大败而归。有的信儿……唉,可能这两天就会送到两位小夫人手里。所以,千氏啊,不论发生什么,以一定要扛过去。
咱们别的不说,为了何三郎,管他狐狸、貉子、小子、丫头好歹都是自己的血脉。别的不说,哪怕就为了这俩已经落生的孩子,你要是撑不下去,他俩落在那样的爷爷手里,有之这一脉可就悬了……今天唠叨得够多的了,千氏你可一定保重。我就先回去给孩子办户籍了。”
说完,里长悄悄在窗台留下了自己的钱袋,默默地离开。冬儿艰难地接过了儿递过来的钱袋,抱着两只还没开眼的小狐狸,眼泪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二更鼓响,了儿才忧心忡忡地被冬儿劝回了家。刚一进门,婆婆竟然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是了儿回来了吗?快到娘这里来,娘有话跟你说。”
毕竟也算是半个医生,看着婆婆突然像“好了”一样,了儿的心直接就沉了下来。仰天天空,看着明昧不定的星空中划过两颗流星,了儿深吸了一口气,凝出一个微笑走向了白老太太的屋子。
老太太穿得丽丽整整的,居然正站在门口等着了儿,眼底闪着红色的幽光,空气中充满着刚沐浴过的气息。了儿鼻子有些酸,但还是微笑着将婆婆扶回了屋子。
“我今天也听到动静了,小三子他那媳妇儿怎么样了?”
“母亲放心,母子平安,是两个有些胼尾的小公狐狸,除了瘦小些没什么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小三子有福气。不管怎么样总算过了一段儿好日子,如今也有后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婆婆为有之开心,了儿却慢慢低下了头:有之不论怎样都和冬儿过了一小段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也如愿在这世上留下了自己的孩子。可白郞呢……
看着了儿一副要哭了的样子,白老夫人用手托起了她的脸,一双眼里满是安慰。了儿感动地点点头,老夫人便将桌上一个古朴的无尽盒推到了了儿面前。
“咱们奉圣子民有千千万,我们这些人在贵族眼里还不如蝼蚁。多少家族原本兴旺得很,几场兵灾,几次荒年就土崩瓦解了。别说血脉了,连一点儿在这世上的痕迹都留不下来。
血脉传承什么的我就根本没信过,毕竟这世上真正能传承下去的、真正最该传承下去的怕更多是手艺。尤其是咱们医人家的手艺,这些可都是能救命的本事。他们传承下去了,咱家就真正算传承下去了。
我的路要到头了,郞儿本来资质是不错的,可惜生不逢时……唉,现在也就只有你了。听说你悟性很好,咱们家的手艺能否传承下去,甚至发扬光大就看你了。
只要这手艺经你或是其他什么人的手传下去了,让更多的病人能吃上了咱家的药,因为咱家的医术活了命,那么哪怕世上一个姓白的都没有了,咱们家也不算断根。你可听明白了?”
“娘,娘”了儿抱着老夫人把白大夫走后积攒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老人没多说话,只是微笑着抚摸着了儿的头发。突然,白老夫人愣住了,把了儿扶起来仔细看了看:“你这皮肤,这气息……难道你是……”
老太太惊慌地从床头柜拿出一个带锁的木盒,从里面颤颤巍巍地取出小半盒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药,递给了儿:“这是我当年从月珠驸马府带出来的大参娃霜,咱家的小参娃霜就是我依据它研究出来的。你看看,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了儿接过盒子仔细闻了闻,大吃一惊,慌忙拿出参娃叶交给了白老夫人:“您看是不是这个?”
白老夫人会心地笑了:“郎儿走之前给我看过了,说是从天马车队掉下来的,被你这个有大福气的娃娃捡到了。”
“嗯,也许我从都到尾都猜错了,也许流言确实是真的……”白老夫人突然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听得了儿一脸的疑惑。
不多时,白老夫人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颇有醍醐灌顶的感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了儿啊,你知道为什么我的那一双儿女会有天赐吗?那其实并不是天赐,而是肖母。因为我并不是蛇妖,我在这世上的日子也比户籍上的年岁多太久了。”
“您……”了儿有些不敢接话。
“我是蜃妖,作为神兽后裔我出生的时候是就贵族。我家世代为太医到我父亲那辈子已经是第17代了。可惜啊,我还没到入学堂的年纪,我爹爹就因为没能救活先王遭了天谴的宠妃而获罪。我们全家都被没入了侍籍,被各个府邸分走。
一千年前,我在机缘巧合下被赐到了月珠驸马府,又在驸马府毁于大火前逃了出来。后来,为了避祸我隐姓埋名辗转多地,直到遇见郞儿他爹才安定下来、生儿育女。”
说着,白老夫人吐出了一大一小两个泡子,虚虚地悬在手掌中:“这大的里面是我这辈子所有的经历,拜托给你了。如果,我是说如果能有万一,我希望我儿子能知道他娘究竟是什么样的。瞒了他兄妹俩一辈子了,总不好不了债就走。
这小的……你听说过月珠公主被驸马,也就是那个慕海国使者欺骗导致灭族的故事吧。”
了儿点点头:“先生和说书的都讲过:那月珠公主被驸马所骗,一意孤行将明蚌整族带入慕海,却在十年内全族被当做牲口一样,残害殆尽。先帝晚年也时常叹息被慕海使者欺骗,导致痛失良族。据说,驸马府就是因为那使者的灭族大恶遭了天谴,一夜间被天火焚毁。”
“呵呵,我也算是这件事的亲历者,其实这整件事情和外面传的并不大一样。我当年因为会些歧黄之术,身为蜃妖与明珠蚌族气息相近,所以被派入驸马府监视月珠公主和那慕海来的驸马。这小的泡子里就是我关于这段经历的记忆。你看看吧,可能还与你切身相关。”
话音刚落小小的泡子就升入了空中,将了儿拉入了幻境……
画面来自一个姑娘的视角,姑娘跟着大家一大早便跪在了院子里。一个穿着锦缎的老嬷嬷拿着一根藤条给这些新入府的人“立规矩”,管家则在一旁笑眯眯地搂着她的腰:
“都机灵着点儿,别忘了圣上派你们入府是干什么的。那异姓公主可还是一国的国君,难免有反心。这慕海使者看着纤弱得跟个姑娘似的,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善茬。这两个小国要是真连了好姻缘陛下就头痛了。”
跪着的人齐声称是,紧接着便被一个个耳提面命了不同的任务。而姑娘收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在公主新婚当晚去听房。
晚间,姑娘跟着管家和老嬷嬷来到了洞房门口。只听见里面的绣床吱吱呀呀响个不停,引得老嬷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一会儿房间静了下来,管家拉着老嬷嬷刚要走,却听得屋子里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而一声“不要”也生生被结界屏蔽掉了。两人笑了笑,满意地去睡了。
第二天下午,倒班的姑娘刚醒,便被老嬷嬷堵在了床上。粗糙的手掌按在她的头上,瞬间姑娘脑海里出现了嬷嬷今天早上的记忆:衣衫不整的驸马将同样狼狈的公主按在床上,崭新的单子上一滩血迹。
“他俩真的圆房了?你个太医家出身的蜃妖好好看看这会是伪装的吗?”
“这确实是真的血,不是幻术。这么多血如果是身上来的一定有看得出来的伤。他们身上有伤吗?”
嬷嬷摇了摇头:“就穿了这一层衣服,有一丁点儿伤我也能闻出来。”
“那基本上可以确定不是伪装的了。多半是公主不乐意,驸马又不懂得怜香惜玉,结果被弄伤了。”
老嬷嬷看起来很满意这样的回答,直接赏了姑娘两块银子。
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公主和驸马越来越奇怪。有一次夜里当班,隔着门缝可以看到花丛中的驸马偷偷搭上公主的肩膀,而公主竟也下意识地靠了过去,看起来很安心。早上汇报今日的情况,姑娘却只是例行公事地答了一句:“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