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顧大宛兒》顧大碗兒

4、第 4 章

　　“喵~~~”窗外傳來一聲貓叫。
　　顧大宛看到窗外竟是一只從未見過的通體黑亮的小貓，只有一雙碧綠碧綠的眼睛在黑夜里閃閃發亮。顧大宛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養過寵物，忽然見到這麼漂亮的小貓，卻打心底湧出一股親近感。
　　從打開的窗戶伸出手：“喵喵，來呀！”小黑貓倒也不怕人，伸出舌頭舔了舔顧大宛的手。顧大宛並不敢抓它，只伸手在它頭上溫柔的抓了抓。絲滑的手感好像在莫一批上好的錦緞。
　　一時想不起家裡有什麼東西可以給小貓吃，顧大宛竟然有點無法待客的窘迫感。
　　“喵喵，我去找東西給你吃啊，你等我哦。”顧大宛到穿堂盛了一點剩飯，拌了少少的菜湯，有點味道就好，怕味道重了對貓咪身體不好。
　　剛盛好就看到奶奶和皮猴弟弟一前一後的回來了，顧大宛快步走回臥室，窗台上的小貓咪竟然不見了。
　　“餓啦，晚飯不好好吃，剛吃完又餓了吧。”奶奶向來不會虧了孩子的嘴。任何時候吃東西都不會被罵的。
　　“姐姐，我也餓了，給我盛一碗。”皮猴弟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餓了也正常。
　　顧大宛把碗一遞“吃吧，我又不想吃了。”
　　“幹嘛不吃啊，餓了就得吃，吃飽身體才好。”奶奶一聽馬上就不同意了。
　　“一人再吃一碗，正好把剩下的豆腐都打掃了。”
　　顧大宛這個階段也是飯量正好，奶奶一說也覺得好像想再吃一碗。跟弟弟一起分了晚餐的剩菜剩飯，摸著肚子想，原來我就是這麼胖的啊！怪不得後來一個人出門打工沒兩年就瘦成閃電了，供給不足啊。
　　“奶，我想看神雕俠侶”
　　“看什麼看，聽那個動靜我就膩心，睡覺！”
　　顧大宛這才看向家裡擺在櫃子上的老式黑白電視。自從有了女兒顧大宛幾乎不看電視了，所以重生了兩天壓根沒注意電視機的存在。
　　皮猴弟弟喜歡拉幫結夥的往外跑，奶奶不准看電視倒也沒什麼反彈。
　　“奶奶，今天我看見窗外有一隻小黑貓，特別可愛，是誰家養的嗎”
　　“附近哪有人養貓啊，倒是你媽還在的時候養過一隻小黑貓。哎！”顧大宛媽媽過世7.8年了，奶奶並不避諱談起，媽媽跟奶奶的婆媳關係融洽，本身又是風趣性子。任誰也想不到，她竟然那樣走了。
　　“媽媽養的貓後來去哪了？”皮猴弟弟也湊過來問。
　　“那隻貓後來生了5只小貓，你大媽說要養一隻，我幫她抓，那母貓狠狠撓了我一把，我一氣之下拿掃把打了她，隔天連天跟小貓就都走了。”奶奶說到這裡情緒越來越低落，眼看就要落淚了。顧大宛知道她想媽媽了，忍不住伸開手抱住奶奶。
　　“抱什麼抱，鬧心！”嘿！這老太太！我還不是心疼你呀。還嫌我惡心真是....真是....
　　哼！
　　“哎呀哎呀，我姐真惡心呀”粗線條的皮猴這時候又跳出來對著顧大宛作鬼臉。
　　“揍你呀，老實點！”皮猴弟弟果然一點沒變，還是那麼討厭。
　　擰了一把皮猴的耳朵，一家三口收拾收拾就睡了。
　　媽媽呀,顧大宛當年年紀小不太記得媽媽了，奶奶又疼她，所以她一向都是把奶奶當媽媽的。什麼時候開始想媽媽呢，好像是自己當了媽媽以後。覺得媽媽不在了，真是好遺憾啊！有一次跟老公講到媽媽，越想越心酸，狠狠哭了一鼻子。原來一直以來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敢在乎。當自己終於不再稚嫩的時候才敢面對自己內心對母愛的渴望。因為已經可以承擔這份痛苦，也能跟這份傷痛和解了。
　　“大宛去拿柏枝來。”爸爸濃眉大眼，鼻子挺直，極其英俊的相貌。當年的爸爸長這樣啊。
　　顧大宛爬上炕邊的矮櫃跑到櫃子另一頭，墊著腳尖抽下衣櫃上的柏枝。媽媽端著一碗泡著紅棗的熱水走過來，在柏枝上摘了幾片細葉放在水里。嘴角含著一抹笑的媽媽不算是美人。
　　為了生弟弟坐月子剪短了頭髮，相貌跟小舅舅肖似，五官線條硬朗，身長肩寬，瘦卻不弱。站在爸爸身邊，像是爸爸那群亂七八糟的異姓兄弟。
　　小小的顧大宛眼裡是什麼不知道，重生一把的顧大宛看這畫面眼裡只有哀傷。
　　“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喝醉的爸爸斜靠在被垛邊，含糊的對顧大宛說
　　“去把你媽媽叫來。”
　　別去！別去！別去！顧大宛想對著小小的自己大喊，可惜根本發不出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小的自己驚慌的跑到另一個房間找媽媽。
　　媽媽在吐，不停的吐，旁邊是一張張焦急的臉。有奶奶有姑夫有爸爸的朋友。他們怎麼知道的呢，這個時候又沒有電話。
　　“去對著煙囪叫你媽媽，你媽媽就回來了”奶奶對顧大宛說。
　　我不信，我不信！顧大宛不明白為什麼5歲的自己會不信奶奶說的話。爸爸帶著弟弟去看媽媽了，沒有帶自己，是爸爸的意思還是媽媽的意思顧大宛不知道。最終她見媽媽的最後一面是蒼白的，僵硬的，沒有溫度的。
　　仿佛睡了很香甜很香甜的一覺，醒來家裡竟然一個人也沒有。顧大宛有點慌，跑到後院看看沒有，跑到前院看看也沒有人，前後門都大開著。家裡乾淨的好像什麼事業沒發生。看著茫然的坐在門檻上的小身影，顧大宛很心疼。對啊，當年媽媽出殯，她知道姑父抱著弟弟給媽媽打的領花。但是沒有人叫醒她，一覺醒來家裡空無一人，顧大宛感覺被全世界拋棄了。她那時候真的好怕。
　　真好啊，你成全了他，丟了兒子丟了女兒成全了他。你想做什麼呢？成為他心口的硃砂痣？還是單純的賭氣，媽媽你到底是做什麼呀！
　　“大宛！大宛！”是誰？有一雙手在推自己。
　　“大宛，醒醒！”奶奶的聲音焦急又難得的溫柔，顧大宛睜開眼睛還有一瞬間的恍然。
　　“魔怔啦？夢著啥啦，哭成這樣？”
　　“奶奶，沒事，我夢見有房子著火了。”
　　“行了，沒事了！”奶奶側著身子躺下，伸手拍著顧大宛的背。
　　“沒事了，奶奶在呢，別怕!”
　　“嗯。”顧大宛把頭埋在被子里，溫柔的手掌還是一下下的拍在背上，又溫和又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