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案中案》杨世成

16、第十五章

　　明月当空照荒郊，寒鸦梢头呱呱叫。
　　张况二人会村口，沟里暗藏朱食帽。
　　张磊和况明生在月下村外树林说话，那知旁边的小沟里朱食帽正伏在里边偷听，张磊答应明天给况明生五两银子，叫他在老地方等，况明生得了张磊这话，方才往南边树林里去了。朱食帽偷偷顺着水沟回了屋里，没事人一样坐在原地喝酒，过了好一阵子，不见张磊回来，心下十分诧异，便开了正门，朝村口望，树林边早不见了张磊的踪影，朱食帽心下暗思：“难道是他发现我了吗，不可能啊，若是他发现我，必定会杀我灭口，为何不声不想的就不见了，难道是去追杀况明生？也或者是去拉屎去了？”朱食帽等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天明，也未见张磊回来，朱食帽坐在堂屋，正打瞌睡，将氏从房里出来，没见到张磊，便问道：“叔叔，我家男人怎么不见？”
　　朱食帽被将氏说话惊醒，忙说道：“昨天晚上，我两正吃酒，突然门外甩了一颗石头进来，张磊兄弟说要出门去看看，那知道这一出去就再也没回来，我也正焦急呢。”
　　将氏：“那还得相烦叔叔帮忙出去找一找，莫不是遇到歹人了。倘若有什么不测，叫小妇人如何是好！”
　　朱食帽站起身用手在脸上抹了抹，打起精神：“弟妹也不必心急，我这就出去寻寻看，想来张兄弟或者是去会什么人也不见得！”
　　将氏疑惑的问道：“大半夜的会什么人？是不是叔叔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有什么消息？”
　　朱食帽：“我也是瞎猜，随口说说而已，恩………我就不多说了，这就出去寻找看看。”
　　朱食帽从张磊家出来，先来至昨晚的小树林边四处看了一遍，并无一些儿踪迹，迈步径往小树林中来，此时虽然已经是正月二十几，不过才刚立春，树上都还是光秃秃的，林子里一片萧索的景象，南方天气不是很冷，但是落叶乔木也都光了枝干，唯有远处的椰子树，橄榄树，棕榈树长的依然郁郁葱葱。朱食帽在林中转了一圈，并无什么线索，只是在林子边发现了两个脚印，从大小来看，因该是张磊留下的，根据脚印来判断，因该是向南面去了，先前况明生正是往树林的南面去的，朱食帽越发断定张磊肯定是去追况明生去了。但是他去追他想要做什么呢？
　　朱食帽顺着树林继续往南寻找，在树林里穿行了三五里地，走到了树林的尽头，远远的是海岸线，树林前有一片沙滩，东面是一个高十余丈的断崖，西面地势平坦，沙滩上有两行特别明显的痕迹，足迹一直走到了海边，消失在海水里，很显然，先前因该在海边停着一条船，难道张磊和况明生都上了同一条船？
　　朱食帽想不通，只得回走，回到张磊家时，只见房门紧闭，他推开房门里边早已不见了将氏，这一惊非小，忙进张磊卧室查看，但凡是值钱的细软物件都已经被收罗一空，显然，是刚才朱食帽出门往小树林那边去的时候，将氏收拾东西跑了，再去后边马厩里看时，毛驴和车都不见了，朱食帽弄不清楚这是什么缘故，若是将氏一个人跑，他可以直接骑着毛驴就走了，何必要还去套车？难道将氏不是一个人走的，那又是跟谁走了呢，难道是伍仁来接他走的吗？
　　朱食帽在屋里左右查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忙急急的走往城里去了。
　　杨大雷正坐早衙，适值两个告状的，一个是樵夫，一个是城里卖凉皮的，卖凉皮的控告樵夫吃了凉皮没给钱，樵夫一口咬定钱已经给了，两人争执不下，又无个旁证，案子着实烧脑，那个时候又不像现在还有个监控什么的，杨大雷把惊堂木一拍：“杨小勇，你一碗凉皮值多少钱？”
　　杨小勇：“禀老爷，一碗凉皮，三文钱！”
　　杨大雷：“你说砍柴的得楼，没给你钱，好大个事情哎，不就是三文钱嘛，老爷我给你！算我请他吃了一碗，你看如何！”
　　杨小勇：“老爷，你这是活稀泥，虽然一碗凉皮，不值得多少钱，但是他吃东西不给钱，这个事情，不是三文钱的事，您可得给小人做主！必须严惩得楼！”
　　得楼激动得手指杨小勇怒骂道：“放你娘的五香麻辣香蕉大臭屁，老子明明吃完就给了钱，你把钱收了，反咬一口，又要我给钱，今日这官司就是和你打到台州知府衙门，也要坐你个枉诬平人之罪！”
　　杨大雷：“恩……..杨小勇，你说他吃了凉皮没给你钱，你有什么证据呢？可有旁证！”
　　杨小勇：“当时店里就我一个人，并无旁证，但是我就是证见啊，青天大老爷，你可要替小人做主啊！”
　　杨大雷：“得楼，你说你吃了凉皮，就付了钱的，可有什么见证？”
　　得楼：“禀老爷，我早上挑柴进城来卖，一担柴卖了二十文钱，因是早上出来得早，没吃早饭，所以去他店里吃了碗凉皮，现在腰中缠袋内还剩下十七文钱，这就是见证，并且可以把买我柴的酒楼张大福老板叫来当面问。”
　　杨大雷随即传令叫马云带了两个衙役去传唤张大福来，不多时，张大福带到，经过询问，张大福今日早上确实花了二十文钱，买了得楼的一担柴，杨大雷又当堂验证了得楼的缠带，内中果然只有十七文：“得楼说他付了你凉皮钱，并且能拿出证据，杨小勇，你要是拿不出证据，那我可要判你个枉诬平人之罪！”
　　杨小勇忙辩解道：“大人，这得楼，所列出的证据，都是旁证，并无直接证据证明他给了凉皮钱，就是他缠带内少了三文钱，也保不齐他是先前故意藏过，然后再来涂赖！”
　　杨大雷：“恩，你说得也不是没道理，捏RI嘛，囊个断嘛，不就是三文钱的事吗，多大个事情，你两个还来劲了！这个案子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你两个人，不是得楼没给钱，就是你杨小勇涂赖，在我这里来打这无头官司，又无别的证见，不要以为老爷我就拿你们两个没办法，来人啊，把他二人关进大牢，每日只与他二人两个馒头一碗水，关得他两个服了为止！给我拉下去。”
　　得楼和杨小勇被衙役带下去关进了大牢里不表，朱大肠在旁说道：“你怕是不能恁个断案哦，这是活稀泥。”
　　杨大雷：“乡野莽夫你懂就不求懂！等一哈哈你龟儿就晓得我的厉害了。”
　　正在这时朱食帽从外进来：“小人朱食帽参见大人！”
　　杨大雷：“朱食帽！案子调查清楚了吗？”
　　朱食帽随即就把张磊和将氏失踪的前后经过叙述了一遍。杨大雷：“那照你这么说，李江是况明生杀死的，可是张磊和将氏又去了何处呢。”
　　这时候捕盗观察王子鸣有事来见，杨大雷忙命叫他进来，不一时王子鸣从外进来：“启禀大人，小人昨日在城墙上，看见一个瘦高个子进城，相貌和前日连环案歹徒刘红平极其酷似，我没有惊动他，只是派了两个兵士暗暗跟着，请大人定夺！”
　　杨大雷：“啊，这个刘红平真是大胆，前次越狱在逃，今番还敢来，快带我去！看我不生擒活捉了他！”
　　杨大雷和王子鸣出了衙门，径直往北门来，寻了几遍没见到去跟踪的兵丁，两人正有些懊丧，突然，王子鸣指着一胡同口的墙壁上说：“大人，你看，这是我派的兵丁留下的，这个箭头下面画两个小圈，就是暗号，只要跟着箭头所指的方向，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杨大雷：“捏暗号是你想出来的啊，真J儿SAO,你捏个箭头下面画两个圈，是不是比到你各人的DAN DAN画的哟，哈哈哈。”
　　“我还不是一时心血来潮，那里想囊个多！”王子鸣在前领路，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往胡同里走，拐弯抹角，抹角拐弯，一路上又看见了好几处这样的暗号，最后这个暗号出现在东城门口，箭头的方向却指着城门，杨大雷：“这么说来，咱们的人，已经跟着刘红平出了城了，可去问问守城的士兵。”
　　王子鸣上前询问守城的士兵，士兵说，中午刚吃过午饭的时候，却是有三个年轻人出了城，就前后脚，杨大雷寻思怕两个士兵有意外，忙就守门军士处要了两匹马，和王子鸣骑着马径追出东门，一路狂奔了十多里地，这时候王子鸣突然兜住马：“吁！大人，你看！”王子鸣说着话把手往路边的一个石壁上指着。
　　杨大雷忙顿住马，顺着王子鸣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路边一个大石壁上，赫然画着一个箭头，下边两个圆圈，可是那箭头却是朝下，指着地上：“耶，捏是啥子意思嘛，未必他们钻得土头去了！”
　　二人跳下马，径至石壁前，只见那箭头下面有些杂草，好像下面盖着什么东西，王子鸣拔出腰刀，拨开杂草，这一惊非小，杂草下两具尸体，这尸体不是别人，经过王子鸣辨认，正是派去跟踪刘红平的两个士兵，王子鸣气极：“刘红平，我CAO你M，莫让老子抓住你，抓住你时要将你碎尸万段方消吾恨！”
　　杨大雷仔细看了现场叹息道：“看来刘红平一开始就发现有人在跟踪他，这石壁上的箭头就是刘红平画的，两个士兵都是被扭断脖子舌骨而死！都是一招毙命！你回去喊几个人来，把他二人尸体运回去吧，每人给抚恤家属银子五十两！”杨大雷说完，转身径直跳上马背，继续往东边追了下去。王子鸣自回去吩咐军士来将两个士兵尸体运回不表。
　　杨大雷骑着马一路顺着东边大路，行了十余里，除了路上偶尔有稀少的行人，并无一个可疑之人，更不要说刘红平了，看看天色已经抵暮，若是赶路回去，少不得要走夜路，这还是小事，只是有一种隔着靴子挠痒的感觉，自己两个士兵就这样凭白的送了性命，连刘红平的毛都没伤着一根，心里着实不甘心，杨大雷，从马上下来，牵着马继续往东走，眼看天色已经麻黑了，正行间，早见路边一个村酒馆，道旁用一根竹竿，高高挑起一面酒旗，一块白布上大大的写了个酒字，杨大雷牵着马径至酒馆门前，只见屋里灯光昏黄，柜台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油头粉面正在嗑瓜子，杨大雷对着门内喊道：“店家！”
　　这女老板听见外面喊声，转头向外一望，随即对着里边屋里喊了一声：“胖娃，死哪里去了，外边来客人了，还不快出来招待！”
　　随着喊声，从屋里跑出一个黑胖汉子，真是腿粗脚短，一脸油腻：“客官里边请坐，是住店吧，本店有上好的客房，干净得很！”
　　杨大雷把马缰绳递给胖娃，胖娃接过缰绳便向屋后马厩里去了。边走还边说：“你先坐一下，我把马牵马厩里喂草料，一会儿就过来。”
　　杨大雷：“有劳！”说话间他迈步进店里来，柜台内坐着的女老板站起身出来招呼：“客官快请坐，您赶路定然也累了，要吃点什么？本店有新鲜的大鱼，带鱼，鲍鱼，各种海鲜，本店最拿手的海带炖猪蹄，海参凉拌，凉拌海蜇，包你吃了还想吃。”
　　杨大雷：“哦，这么多美食，那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是来对地方了哦，既然你说好吃，那就每种菜都来一样，我正要尝尝！”
　　女老板笑嘻嘻的问道：“看爷台这打扮，是来此间做生意的吧，不知大爷做的是那路生意啊？”
　　这女老板，一边说话，就将桌子上的两个茶碗上下扣着，中间再横了三根筷子，这是绿林道中切口，若是对方也是绿林中人，见了此便要对切口，也同样将两只碗这么扣着，然后嘴里念道：“天下绿林是一家，桃园结义你我他。”而先摆切口的便回答道：“桃园结义三兄弟，三根筷子乃同意。就问好汉山头地！大碗喝酒同结义！”
　　杨大雷见她如此，只觉得蹊跷，并不晓得里边还有这么多道道，一脸懵逼，便问道：“未必我来吃个饭，你还要查我根脚，你管我是做么子生意，你快去把好酒好菜端来我吃便是，然后再安排一间洁净的房子我住，明日一起算还你饭钱。”
　　这女老板忙笑嘻嘻，见杨大雷对不上切口，心里明白这人不是绿林道上的，说道：“小妇人就是一时好奇，随便问问，怎么敢动问大爷根脚，说笑话了，哈哈哈。”随即转头对着里边厨房喊：“里边的还不快把饭菜整顿出来！大爷等着吃呢。多加辣椒，多加芥末哟，这位大爷口重！”
　　不多时两个小伙计端了几碟子菜，有凉拌海蜇，海参，鲍鱼，一大钵子海带猪蹄汤。又将了一壶酒，杯子碟子，摆放整齐，杨大雷提起筷子，端起杯子，正准备饮酒，偶然借着灯光，看见那酒杯中似乎有些浑浊，心里顿时警觉起来。
　　天黑村店宿酒家，油头粉面女罗刹。
　　若是不慎吃他酒，顷刻财物归了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