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杂志社》云申君

23、第三章 中元境 鬼市（五）

　　两都专区的小插曲很快过去，四人绕进鬼市的最后一个专区：川蜀专区，这里，也是鬼市历年大型拍卖会的举办场所，是这场狂欢的最高潮。
　　川蜀专区并不像之前的三个专区，各有特色，诡怪各异。这个专区，像是一条川蜀城中极普通的街道，道旁售卖着川蜀的民间小吃，手工艺品，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正常许多，都像是平平常常的旅游者，有自己和家人一起的，还有几个导游挥舞着小旗子，戴着扩音器招揽着自己团队的成员。
　　“这地方，真是鬼市？”陆一不禁疑道。
　　“别被表象迷惑了，这地方，比刚刚三个专区要可怕得多。”戴九渊冷冷道。
　　忽然，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个人，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那面具上的嘴竟是咧开的，诡异地笑着。
　　他伸出手，递来一张传单，“手工绿茶，了解一下？”
　　戴九渊摆摆手，推开那个试图“推销绿茶的”，“不好意思，不感兴趣。”那人也很识趣地离开了。
　　“这‘手工绿茶’是？”陆一凑上来。
　　戴九渊深吸口气，说：“鬼市里有自己独特的黑话，一般人是听不懂的，都是一些违禁的东西，像他刚刚说的‘手工绿茶’就是加工过的腐尸，尸道上的人通常会选购。还有‘手工红茶’，就是经加工的血尸，‘冬虫夏草’是活尸，‘七分熟牛肉’是一百年的腐尸身上的肉，‘木头’是特指妖族，还有很多别的，就不说了，等会的拍卖会你们都会见着。”
　　陆一比较后悔自己问了戴九渊，现在他的胃里是一阵翻江倒海。
　　“几点了？”郁九箫问。
　　戴九渊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回道：“夜半，十一点三十。拍卖会还有半个小时开始。”
　　“那也不是很急啊，老陆，你坑我们啊。”刘霖打了一下陆一的头。
　　陆一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我这表上明明已经十二点零五了……”
　　戴九渊解释，“尖刀林是十大极阴之地之一，这里的磁场很强，会让正常的钟表混乱，我这块是特殊的阴阳表，在什么地方都可以使用。”
　　“四位客官，你们是来鬼市大拍卖的吗？”一个穿着红衣大袍的女子迎面走来，问道。
　　戴九渊清清嗓子，沉闷道：“中元境开，鉴照八方，三界九幽，唯尊蜀王。”
　　那女子和戴九渊握握手，“既是同道，便随我来吧。”
　　四人跟着那女子走去。
　　他们在一处卖冰粉的小摊头旁边穿了过去，一路绕来绕去，进了一个庞大的剧场状建筑。
　　观众席上，黑压压的，都是罩着兜帽的人，几乎座无虚席，一股似曾相识的血腥气蔓延在这里。
　　四周没什么灯光，只有脚下亮着猩红，女子领着四人坐到中间的位置。
　　“这里就是四位的座位了，请不要随意更换，更不要占据他人的席位，拍卖开始后，如要竞价，请直接举起你们右手边的牌子，每人两个，红色的是加一，白色的是加倍，余下的规则拍卖会开始后便会与四位介绍。”
　　四人点点头，那女子便离去了。
　　会场里一片静谧，没有人说话，陆一正欲开口，戴九渊用手指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陆一不要多话。
　　“唰”，红色的大幕拉开，舞台上，灯光大亮。
　　“欢迎诸位驾临鬼市，我谨代表中元境向各位致以最诚挚的敬意！”从幕后走出来一个红衣男子，戴着白色的笑脸面具，嘴角开到了双耳，滑稽中带了几分诡谲。
　　“想必大家已经在这里购买到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商品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这场活动的最高潮，鬼市极品大拍卖！在拍卖会开始之前，我要先阐明本次拍卖会的规则。”
　　那红衣男子鞠了个躬，说：“第一条，有意竞价者，请在底数的基础上，举起你们座椅旁边的牌子，红色代表加一，也就是大约加上底数的十分之一，或者百分之一，依照底数为准。而白色牌，则是直接在已有价格基础上翻倍，请大家依据自己的财务状况，酌情竞价。第二条，在拍卖过程中，请大家不要动用神识相互影响，尖刀林有很强的阴气，会压制诸位的法力，这里也有我们中元境的朋友，也请不要用红牌擅用法力，影响会场秩序。第三条，在竞得物品后，请来到后台，进行支付，如无全部金额，可以将拍品先行扣押，回去后烧来剩下的应缴金额，我们会派专人送货。当然，还要强调，我们拍卖会只收蜀金，如果还没有换好蜀金的嘉宾去场外将人间的钱或者冥币换成蜀金。谢谢，这就是本次拍卖会的所有规则，接下来，我们的拍卖会就正式开始了！”
　　红衣男子又一鞠躬，走到旁边的木台子旁，向后台挥挥手，“让我们请出第一件卖品！”
　　几个人推出一台巨大的玻璃展示柜，罩着黑布。
　　红衣男子一手掀开黑布，一具泛绿的干尸正躺在展柜里头。
　　那干尸依稀能辨得出面容，张开着只剩下骨骼的嘴，两条手臂不自然地悬在空中。
　　“第一件拍品，蜀地明代干尸，来参加拍卖会的肯定有尸道上的大人吧，这干尸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无论是炼尸丹，养活尸，驱死尸，供修为那都是上乘之物啊，各位尸道大人们可别错过了。这底价么，不高，一万蜀金。”
　　很快，观众席上便有三个红色的牌子举了起来，“哟，这位3308号嘉宾，一万三千！”
　　“一万三千一次！”
　　突然，又有一只手举起来，这次举的是白色的牌子。
　　“那位2903的嘉宾，两万六！”
　　“两万六千一次！”
　　“两万六千两次！”
　　“两万六千三次！成交！请这位嘉宾随我来到后台，支付金额。”
　　红衣男子领了那人去后台，很快又走回来，郁九箫隐约感觉，那男子嘴角的笑容更怪异了些。
　　“接下来让我们请出第二件物品！”
　　郁九箫悄悄地问戴九渊，“这拍卖会大概有多少件商品啊？”
　　戴九渊思考了一小会，答道：“说实话，我也不确定，上次的鬼市拍卖会我记得是有二十件拍品，这次可能十五件或者二十五件吧，一般就在这个数值了。”
　　红衣男子好像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样，说：“本次拍卖会只有十样珍宝，请大家积极竞价，欲购从速。”
　　“十件？这也太少了点。”郁九箫说。
　　戴九渊摇摇头，面色凝重起来，“这十样商品，我看呐，有七样都是违反三界条约的，刚刚那干尸，不过是个开胃小菜罢了，刺激的可还在后面。”
　　舞台上，又推出一个巨大的玻璃展柜。
　　红衣男子大声说道：“第二件拍品，商代青铜古剑，出土于殷商遗址，汇聚千年灵气，一斩魂消，一劈魄散，乃是剑宗修炼之必备。”
　　只见一把雕刻着龙纹的青铜剑肃穆地横在柜子里，冷冷寒光透出剑身。
　　这次举牌的人可是多了，大概有十几个，价钱也很快从两万蜀金翻到了六万八千蜀金。
　　“六万八千一次！”
　　“六万八千两次！”
　　“六万八千三次！成交！”
　　红衣男子把那个拍下古剑的人送入后台，又走出来，微微鞠躬，礼貌地说：“下面，请出第三件拍品。”
　　这次的拍品，并没有用黑布遮挡，柜子也小了许多，那是一堆奇怪的黑色东西，似乎还在动。
　　“第三件拍品，滇城极品幽夜蛊虫，以千只幽夜虫相斗，最后决出这么几只，绝对是炼蛊之人必要的佳品啊。”
　　陆一咳嗽几声，郁九箫已经知道快到他忍受的极限了，还好没有坐在太前面，不然现在那红衣男子的身上想来已经五颜六色了。
　　这蛊虫也很快被人拍走，翻倍的不多，大概是这一块本身也冷门了些吧。
　　紧接着，又是一个大玻璃柜，红衣男子揭下黑布，里面是一个像摇篮一样的东西，躺着一个小巧的“婴儿”。
　　“第四件拍品，刚出生九九八十一天的小鬼，八字纯阴，魂魄堪称极品，养鬼的，下咒术的，修鬼道的都可以考虑一下，回去用自己的血再养个七七四十九天，便可以成为你的专属鬼魂，听从一切指令。”
　　郁九箫似乎有点激动，“这，这算是贩卖魂魄了吧？”
　　戴九渊倒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三界条约并没有对养小鬼做出明确的规则，贩卖死魂的罪行比生魂要轻很多，这顶多算是游走在法律边界了，还不能算是犯法。”
　　小鬼好像是十分热门，几十个人纷纷举牌，几分钟里，底价便从五万蜀金涨到了二十万。
　　“二十万一次！”
　　“二十万两次！”
　　“二十万三次！成交！”
　　红衣男子带着拍下小鬼的人去后台，那小鬼自然也被推了进去，中途好像一点也没有醒，睡在那里，像个可爱的孩子。
　　“这小鬼和普通婴孩也没什么区别呀。”陆一小声对郁九箫说。
　　郁九箫笑笑：“这是在极阴之地养了八十一天的小鬼，已经入了化境，和普通婴孩是没什么区别，但要是离了这里，马上，全身会黑下来，瞳孔泛白，四肢变细，脖子变长，性情狂躁，会想吸干宿主的血，这样的小鬼，没有点法力的人是镇不住的，很容易就会被抽干全身的阳气，变成干尸的。”
　　红衣男子又走了出来，挥挥手，又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柜子推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