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扫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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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瑾回到府邸，却见江城仍在家中侍疾，有些疑惑。江城见他回来的这样快，也有些疑惑。
目光交错之间，江怀瑾明了江城必定是以为自己要在洛府待上很久，怕江管家身边无人照料。
“我回来了，你今日不去处理铺子的事情？”江怀瑾自然而然地在江管家床榻的另一侧坐下，就着接过江城手里的汗巾给江管家擦汗。
“少去一日也不打紧，我这几日都没好好陪着父亲，今日就待在家中。”江城盯着江管家紧闭的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亲知道了吗？”江怀瑾说的娘亲是江管家的夫人，江山与江城的母亲。他们本就一同长大，江怀瑾也是称呼江管家夫妇二人为爹爹娘亲的，只不过他长大以后，江管家就不许他这么叫了，他便也只是在私底下才这样称呼。
“已经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回兖州，算日子应该快到了。”
兖州山长路远，即便是京里最好最快的马，也得跑上十几日。
江怀瑾点点头，想来江管家刚刚倒下，江城就修书回家了，江夫人与江管家伉俪情深，是该早些通知。“那江山呢？”
书院就在京中，若要回来，也就一日的功夫。
“父亲先前吩咐过，若无大碍，不要扰了山儿。”江城叹了口气，江山身份低微，能进京城最好的书院那是莫大的造化，江管家不想耽误他的学业，哪怕一日。
“也好，左右书院就在京郊，来去花不了多少时候，待娘亲来了，再通知他也不迟。”江怀瑾拧干了帕子，忽得想起什么来，“既然你今日要待在家里，那我再去一趟铺子里。”
江城看了他一眼，应了。并没有问他去干什么，左右是江府的铺子，本就是他家的。
不过此刻不问，却并不代表他并不好奇，过了几日偷偷地去问了店里的伙计，打听到了江怀瑾吩咐下去的事情。
又过了几日，初九了。
江怀瑾特意与江城商量好了，今日要出门，所以江城午饭前便从铺子里赶了回来。
用过饭后，江怀瑾赶往洛府。洛莲尘并不在院中，他在隐秘处等了一会儿，洛莲尘才回来，身边跟的丫头也从那个眼生的姑娘变成了紫衣。
他低声学了几声猫叫，洛莲尘听见了，吩咐紫衣下去，说自己困乏了要躺一会儿，下午还要为母亲诵经，让下人们不要打扰。
“出来吧。”洛莲尘眼看着紫衣的身影转个弯不见了，方才说道。
江怀瑾笑眯眯的从角落里走出来，“二小姐聪慧。”
“是我约的公子，又怎会不知。公子稍待片刻，我去准备一下。”
“好。”江怀瑾乖乖的应声，坐在亭子里等洛莲尘。
洛莲尘同他一样，换了一身轻便的男装，戴着他送的面具。
这一回没有过多言语，江怀瑾搂着洛莲尘的腰身一跃上了屋顶，在洛莲尘的指引下，没过多久便到了望山脚下。
望山在京城西郊，翻过望山再不多远，便是江山就读的白马书院了，此处风景秀美，正适合读书。
山顶上一处孤坟一丘黄土，遥望西北，木碑上书之婉二字。
洛莲尘将携带的香与祭品一一安置，跪在坟前虔诚地磕了几个头，江怀瑾想，索性来都来了，又是长者墓，便也跪下拜了三拜，抬头对上洛莲尘惊讶的目光。
“夫人怎么说也算得我的长辈，既然来了，岂有不拜之礼？”说完，江怀瑾已撩起衣袍站起来了，“你与夫人恐怕有许多话要说，我到那边等你。”那边便是不远处的树下了。
洛莲尘感念他的体贴，他相信江怀瑾不会偷听，只不过如今的境况又怎好说出口呢？母亲若还在，看见他与妹妹这副模样，不知作何感想。
虽是如此，他仍然低声絮絮叨叨了好些时候，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前他每每心情不好便也会这样陪母亲坐上一会儿，说说话，说出来，就好了。
起身时，却见江怀瑾倚着树干歪头睡着了。他虽不说，可江怀瑾眼下乌青明显得很，这些日子一定是劳累了许久。他这样累，却还是一口应下他的请求，难道……
呸呸呸，怎会。
洛莲尘抛开心中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抱膝蹲坐在江怀瑾右侧，安静的看着他沉静的睡颜。江怀瑾醒着时，肆意潇洒，眉眼间尽是风流意气，睡着了，倒是意外的乖巧恬静。这是他第二次在他面前睡着了，想起他头回趴在石桌上，手臂被自己的脑袋压得气血不通，都泛白了。
目光落在江怀瑾垂在身侧的右手，修长纤细，带着红润的血色。他悄悄地伸出手，眼看着二人即将指尖相触，江怀瑾却身子一歪，靠在了他身上。立时，洛莲尘就僵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江怀瑾的脑袋靠在他肩上，头发在颈间耳上磨蹭，痒痒的。低头看时，连他的睫毛都一根一根看得极清楚。这是头一回两个人离得这样近，近到他耳边可以听见江怀瑾的呼吸声，近到可以闻见他身上清清浅浅的味道。
洛莲尘咬着下唇，抬手轻轻的，慢慢的放在江怀瑾的手上，状似不经意般握了握，细细软软的，还有些凉。
他本不该这样做的，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可是，江怀瑾在时，他很快乐。前所未有的愉悦，一次又一次，他想见他，无法拒绝，不想拒绝。
江怀瑾这一觉睡了许久，醒来时天边隐隐约约泛起了红霞。洛莲尘坐在离他一臂远的地方，目光沉静却又有些许难过的看着他。方才他察觉江怀瑾要醒了，将他扶正，自己做开了些。至于江怀瑾睡着的时候发生何事，他俱是一概不知的。
不论江怀瑾对他有无男女之情，爱慕之意，他们终是不可能的，不如就此止步，做朋友也是好的。
江怀瑾只当她是因思念亡母，并未多言。舒展着身体：“这样晚了，怎么不早些叫我？”
“见你睡得沉，不忍叫你。”
“我无妨，倒是二小姐恐怕会被府上发现。”江怀瑾摇摇头。
“顶多挨上一顿骂罢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一只手伸到洛莲尘面前。他抬头看着江怀瑾的眼睛，伸出了自己的手。
强有力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然而腿却因被江怀瑾枕了许久有些麻，一时站不大稳，撞进了江怀瑾怀中。
江怀瑾低笑，被洛莲尘听了去，有些窘迫，“抱歉，腿有些麻。”
“无碍，左右是得抱着你回去。”
他们避着人群飞檐走壁，走的却不是回洛府的路。
“去哪里？”洛莲尘好奇地问他。
“碎玉轩，我可不希望二小姐挨骂。”江怀瑾笑着，简短地回答。
碎玉轩很快就到了，洛莲尘第一次来，饶是见惯了金银珠宝，也被内里摆设的珠翠闪到了眼。一位青衣罗裙的姑娘见着江怀瑾，恭敬地从柜台后头走出来，冲他行礼，复又看见身后跟着的男装打扮的洛莲尘。
“东家，这位是？”
“这位是莲公子，兖州来的表兄。”江怀瑾想了想，并未表露洛莲尘的身份。
闻言，那女人又给洛莲尘问安见礼。
“先前嘱咐你们给洛府小姐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今晨已备好，放在公子议事的房中了。”
“好，我自己去拿，你们先忙，对了，帮我叫一辆马车，在侧门等我。”江怀瑾嘱咐着，拉着洛莲尘进了里间。
议事厅是他和江城办公议事的地方，亦设有床榻，可以小憩。当中的书案上，确有两个漆木盒。江怀瑾并未急着去看那东西，反倒在柜子里翻找出一身女装，递给洛莲尘。
“这是？”洛莲尘下意识接过，却不明所以。
“一会儿，你便正大光明的回去，洛大人问起，你便说来碎玉轩取前些日子托付的生辰礼便是。”
“这……”那生辰礼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他果真准备了？洛莲尘回头看桌上木盒，心思复杂。
“莫怕，你先换衣裳，我在外头等你。”
他换完衣裳，才发现这衣裳与他家中的某件一模一样，甚至连面纱都准备了，不由愕然，连江怀瑾敲门都未听见。
“二小姐可收拾妥当？”
“啊……好了。”他打开门，侧身让江怀瑾进来。
“果真十分相似。”江怀瑾不住感叹，对上洛莲尘不解的眼神，解释道，“想着或许会遇上如今日这般的境况，便着人准备了一套与你家中衣衫相近的衣裳，只不过面料与细节无法做到十成十相似，蒙混不了太久。”
话虽如此，可饶是洛莲尘自己都被蒙混过去了，以为是自家的衣裳。
“好了，走吧。”
江怀瑾抱着两个木匣，领着洛莲尘上了侧门等候的马车。行至正门，江怀瑾撩开门帘，喊了一句文君，那青衣的女子探出头来，似有些惊讶。
“上车。”
名唤文君的女子并不拖沓，上了车，这才发现竟然还有一名蒙面的女子，虽然惊讶，但是到底是做下人的，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很快便将情绪掩了下去。
江怀瑾与洛莲尘分坐两侧，文君则落座在门边，“公子唤我何事？”
“今日午后，洛府二小姐独自一人前往碎玉轩来取前些日子托付的物件，咱们碎玉轩出了纰漏，遗漏了那物件上的几颗珍珠，修复时耽搁了一些时辰，害得二小姐晚归，明白吗？”
江怀瑾说的，并不是事实，不仅是文君，就连洛莲尘都惊讶地看向了他。然而他却目不转睛地与文君对视。
少倾，文君点头应是，“明白，此事碎玉轩有过，耽搁了二小姐回府的时辰，我亲自送小姐回府，登门致歉。”
“很好。”文君亦是江府的老人了，一点即通，从来都叫他们放心得很。
洛莲尘就是再傻也明白江怀瑾这是赌上碎玉轩的招牌在帮他，又欠了他一个人情了。许是感受到洛莲尘的目光，江怀瑾看向她，安抚地笑笑，“你放心，文君是碎玉轩的二掌柜，行事稳重周全，必定不会引人生疑。”
“多谢。”再多的话，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扫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