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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人各有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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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清舞着一身男装,一人站在林间的空地,面前是八双绿色的眸子,那是野狼的眼睛。清舞长在深山,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但是自己面对却是头一次,但是并没有多少经验的清舞,没有勘察地形的习惯,忽略了可能会出没的野兽。而现在,清舞浑身上下,唯一能防身的便就只有江榭陵送自己的那把短剑。而显然,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等,等野狼主动出击,或者等它们主动退去。显然后者的希望是不大的。但她害怕的是,这群狼会群起而攻,没有武器的清舞胜算是极小的。
清舞慢慢让自己后退,自己退一步,狼群便上前一步,终于清舞退到一棵大树前,避免腹背受敌,而此时,狼群的耐心也要耗尽了,一只狼耐不住性子,像发了狂一样,向清舞扑来,清舞迎面就是一刀,而此时其他狼也接连扑上来,清舞眼看招架不住,忽然眼前白光一闪,群狼退出。
“清舞姑娘,杀狼这种事情,你那白练可做不来。”江榭陵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手执长剑,留给清舞一个厚实的背影。
清舞松了一口气,靠在树上,而江榭陵显然没痛下杀手,就像当初围攻他的人一样,那些狼,大概也是只是被他凌厉的剑气所伤,在地上躺了个滚,又爬起来,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江榭陵长剑再次一挥,那群狼才慢慢散去,除去被清舞伤的那一只,躺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清舞夺过江榭陵的长剑又补一刀,正要下第二刀,被江榭陵拦住:“它虽没有死,应该也不会上伤人了,而且这是小后寺山下,还是少开杀戒为好。”
清舞看了奄奄一息的狼一眼说:“它应该也活不成了,我不杀它,难保它不会被其他野兽吃掉或者饿死都是有可能的,我再给他一刀不过结束它的痛苦。”
“大自然自有其生存法则,求生是动物的本能,它再难过,总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只是,不要轻易让自己的手沾上血腥。我们也是生存在大自然的动物。”江榭陵一顿,拽过清舞握剑的手轻将剑抽回。
清舞似乎有些触动,又不想表现的很明显转移话题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体内的毒是否已经完全解除。”江榭陵故作失望。
“看江公子驱狼的本事,身体大概早已恢复了吧!”两人重逢,似乎更加生疏了。
“那是,我现在……小心”江榭陵一把推开清舞,自己的右肩却狠狠挨了没有死透的狼一爪,清舞借江榭陵的手和剑直刺那狼的咽喉,顿时,那狼倒地毙命。清舞上前又是一剑,转身笑看江榭陵:“果然动物的求生本能不能小看,如果我不杀它,它兴许还真能活下去。”江榭陵理亏,只是捂着伤口苦笑。
清舞看他的样子不再多说,上前扶住他说:“你先忍忍,我们得先换个地方。再来处理伤口。”
林间的茅屋,清舞燃起一堆火,借着火光为江榭陵清理伤口抓痕很深,江榭陵没有受伤的手持一只木棍,随意的拨弄着火堆,好像受伤的是别人,清舞将抓破的衣服轻轻揭开,动作突然一顿,\"怎么了,很深吗?\"江榭陵察觉到什么。
\"嗯,和衣服都粘到一块了。\"说着清舞伸手去拔腰间的匕首,却被江榭陵摁住。
\"狼爪有毒是吗?难怪会突然发狂?\"江榭陵问,却仍阻止清舞拔出匕首。
\"它应该是吃了什么中毒的动物,或被毒物所伤,看伤口应该不是什么难解的毒。\"说着清舞拔出自己的匕首。
\"你帮我把伤口坏掉的肉割掉,明天我就能到小后寺,寺里的住持能帮我解毒。\"江榭陵说。
\"不用那么麻烦的。\"清舞匕首却已经伸向自己的掌心。
\"我不会用你的血的。\"清舞动作一顿,江榭陵继续睡说:\"你的血虽然可以解百毒,但却终究是你的血,不是药。\"
\"不管它是血是药,终究能解你的毒救你的命不是吗?\"清舞不解。
\"正因为如此,我也记得你第一次失血后的昏迷。\"江榭陵决然。
\"你的毒不重,用不了很多血的。不会有影响。\"清舞似乎明白了。
\"我知道,所以我能等到明天去治疗,难道我还不如一匹狼吗?\"江榭陵仍然坚持。
\"江公子病好了就这么急于和我撇清关系吗?”清舞淡淡的说,没有任何表情,但已经将匕首从自己手上移开,对准江榭陵的伤口,准备为他切除伤口周围坏掉的肉。
江榭陵手中动作一顿,随即释然笑笑,“不告而别的可是清舞姑娘你”随即又继续拨动说:“我是不喜欢和人纠缠不清,不过更不喜欢欠别人,我欠你几条命,自然不是说还就能还得清的。”
“虽然我承认几次救你多少都是报有目的,但是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也不喜欢与人纠缠不清。我现在救你只是因为你受伤多少因为我,而用我的血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如果你不接受,我并没有什么意见。”清舞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要怎样说你才能明白?”江榭陵见清舞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猛地转身说道,这一个转身让清舞向后退了半尺,江榭陵无奈伸手将清舞向前拽了一点,认真地说:“也许我这样说你会明白,如果不是致命的毒,冷冰念会用你的血疗伤吗?”
“就算是致命的,冰念也不愿伤我分毫,可是他是冰念,你,”清舞一顿,又问:“你又为什么呢?”显然她不能用江榭陵在乎她的说法来说服自己。
江榭陵一笑,松开握着清舞肩膀的手,又转过身去,对着燃烧的火焰不着痕迹的说:“我在乎的是那是人血,十几年来,一直用“赤晶”作药引已将让我恶心透了自己,但是我要活下去,而我现在活下来了。你的血很珍贵,谁都视如珍宝,但是真正在乎你的人是绝不会轻易用你的血的,如冰念,而我,虽是视你的血如珍宝的人,但是也会因为对你的感激而希望你不会再受到伤害。”清舞没有全部听懂,但似乎有所动容,又不想表露,转移话题说:“我现在要把伤口周围的腐肉切掉,防止扩散,忍着点。”
江榭陵点头,清舞小心切除,江榭陵不再说话,但能感觉到,他在忍着。“你怎么会到小后寺。”清舞一面为江榭陵转移注意力,一面也是真的想知道。
“哦,你是从小后寺下来的?”江榭陵反问,清舞不答,江榭陵才接着回答:“在小后寺山后,有一座祷过山,山上有一处无名观,我母亲在那里清修。”
“你大病初愈是该先拜访一下母亲。上次去你府上送上送请柬,你没在,也是去无名观看你的母亲吧!”清舞恍然明白。
“我这哪里是大病初愈,我这是重生!母亲一定会为救我的人祈祷的。”江榭陵笑笑,清舞明白江榭陵指的是自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喃喃地说:“祈祷?神不会庇佑我们这种人的。”
江榭陵明白清舞的‘这种人’指的是她杀手的身份,淡淡道:“神是不会像人一样肤浅的,在神眼中,众生平等。”清舞也笑笑继续为他清理伤口。
清舞不再理他,坐到一边,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么说。江榭陵又开口了:“刚才你还没有回答,你去小后寺了?”
“恩!”清舞淡淡道,并没有多说什么。江榭陵若无其事道:“北堂淼在小后寺避世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也是在他离开后,人们才意识到那个人可能是北堂淼,你在这里找到他的消息微乎其微。”
清舞被看穿,并不回答,江榭陵又道:“如果……”
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信任我,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不用了。我要先找到冰念。”清舞决然到。
我不信。
江榭陵突然感觉似乎发生了什么,同时他明白清舞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点点头表示清楚了,看了一下四周说:“今晚怎么也要在这里休息了,”然后看了清舞一眼试探着问:“你不会这么着急要连夜去找冰念吧!”
“本来是的,不过现在突然不急了。”说完清舞抱了一推茅草向角落一堆,面墙和衣而睡了。
“你就这么,睡了?”江榭陵本来想表示一下自己会在门口守着,绝对不会怎样云云,不料姑娘竟丝毫不在乎。给火堆加了一些柴,靠着身后的柱子闭目休息了。
第二日天微亮,庙外飘起了小雨,天气有些微凉,江榭陵取自己随身携带的衣服,给清舞披上,自己在庙口听着淅沥的雨声,静静的等着天亮。
朦胧中,清舞听到了点滴的雨声,清舞自小就喜欢雨,特别是这种小雨,能让人带来安详,于是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蜷缩了一下继续睡,这一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荒山寺庙之中,猛地睁开了眼睛,四下一切如故,那火堆仍有余烟,显然刚刚熄灭,江榭陵就站在门口,身上仍是昨日被狼撕破的那件,伤口处沾着斑斑血迹,清舞看着他的背影,又想到那日他被十二人围攻之时,以及在冰窖与青夜对峙的时候,再看手握着的披在自己身上的江榭陵的华服,忽然感觉自己从未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
“雨停了,”江榭陵转身显然早已感觉到清舞醒了但是清舞并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江榭陵倒有些不自在了向前来几步打趣的说:“冷姑娘也会迷恋美色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清舞并不生气,衣服递给江榭陵说:“所以江公子一定不要辜负上天让你生的如此美好,来日方长,好好生活!”
江榭陵只是看着清舞,刚刚醒来有些疲态,倒比平时多了几分柔情。
“江公子有什么疑问吗?”清舞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突然感觉刚认识清舞。”江榭陵说的也极尽温柔。
清舞呵呵一笑,抬头直视江榭陵说:“是吗?我倒感觉不认识江榭陵了。”江榭陵也是一笑,一阵沉默。
“你应该认识能解你身上的毒的人,将毒解了,换一身衣服再去见你母亲吧!”清舞先打破沉默说。
“好!”江榭陵答应了,继而问清舞:“你要一人去找冰念吗?”
“恩”如江榭陵,清舞也是应了一声。
“有很重要的事?”
“恩”
“不能再等几日?”
“能再等,只是再等也是清舞一个人的事,或迟或早都是一样的。”
“这世间并无绝对,或者再等一等,有人愿意和你一起呢?”江榭陵云淡风轻不起波澜,让人猜不到话中意思,然而清舞更不愿去猜:“我也相信这世间并无绝对,但是‘或者’更不能相信吧!人各有命,江公子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