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风拂玫瑰》李青澜

42、第四十二章

　　离开了山岚道别墅的琬臻，并没有回家。周家楠把她送到一个商场的门口，对她说：“冯总让我把太太送到这里。”

　　琬臻虽然感到很疑惑，但她知道行程的安排并不是周家楠能置喙的。她下了车，对他笑了笑就挥手再见了。

　　她给冯堃发微信：【堃，我到商场了，你什么时候到呢？】

　　琬臻很快收到了回复，来自冯堃的工作微信号。她猜应该是林毅回复她：【太太，冯总的会议差不多结束了，他让您稍等半小时。白秘书已经在顶楼的私房餐厅订了房间，太太也可以先去里面坐着等。】

　　琬臻从来不为难冯堃的员工，她秒回：【好的。你们先忙，我自己逛会儿，不用着急。】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在明亮宽敞的商场踱着悠闲的步子。琬臻平时的功课很多，学业繁重，她很少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地逛商场。无论衣服还是生活，她喜欢有质地的朴素。唬人的营销方式、华而不实的设计、突出品牌价值的商品定价等等，往往是商场里国际奢侈品店的特点，她有点抗拒。

　　她抬腕看了看手表，好吧，看来今天要“入乡随俗”了。她顺路拐进那间以明亮橙色为辨识的奢侈品店。她进去后，门口一身黑衣服的店员拉起围栏，挡住后面想进店的人。琬臻看了他一眼，那人立刻低眉顺眼地小声解释：“为了给客户提供尊贵的购物环境，我们严格限制店里的客流。”

　　琬臻暗自叹了口气。开学初，学校号召大家申请入党的时候，她真应该果断地提交申请书。她的心分明是跟广大的人民群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此刻，站在只有三名顾客的偌大店铺里，她丝毫没感受到任何的尊贵体验，倒是觉得要是不买点东西好像对不起这种“别出心裁”的贴心。

　　琬臻想了想，冯堃最近工作特别忙，就送一份礼物给他好了。她认真地逛了起来。这家店的皮革制品享誉全球，品质倒是不错。她仔细挑选，最后她看中了一条质感很好但款式低调的皮带。她刷卡离开后，看了看时间，已经超过四十分钟了。冯堃不但还没有到，而且也没有给她发微信。琬臻估计他不是在路上，就是还在忙。于是她下了一层，走进商场那间出名的台湾书店继续消磨时间。

　　冯堃到达商场的时候，已经堪堪过了1个多小时。他找到她的时候，满脸的抱歉。琬臻笑得坦然，丝毫没有长久等待后的厌烦。

　　“你真的不生气？”冯堃试探地问。他需要处理的事情确实很多，因此，他早已习惯了让别人等他。那些有求于他的人，那些渴望得到他给予机会的人，无论这些人等了他多久，他都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眼前这个是他惯着的女人，他在乎她的情绪。

　　琬臻捏了捏他的脸：“你不要那么婆妈好不好？我没有空等你啊，我一直在为自己找乐子。我刚看了一本有趣的小说，你买给我吧。”

　　他的姑娘总是擅长给对方台阶，他欣然地接受了。买了书后，琬臻大喊肚子饿。冯堃牵着她到餐厅吃饭。餐厅的食物不错，琬臻吃得很尽兴，甚至吃得比平时多了一点。

　　走的时候，冯堃提出再逛一下商场。

　　琬臻其实有点累了，但她觉得冯堃今天逛街的兴致有点不寻常的高。她疑惑地问：“你不是说女人瞎逛商场是浪费时间的自/杀行为吗？怎么今天这么积极？”

　　冯堃搂着她，边走边说：“今天公司公关部的总监说了我一通，总结起来，就是我的那些花边新闻给公司形象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希望我注意一点。真是天地良心，我洗心革面多少年了，而且，我早就厌烦了那些捕风捉影。只是，那些小报好像对我欲/求不满似的。随便一个应酬场合拍到我跟个女人站一块儿，就能编出个6、7千字的绯闻，还图文并茂，绘声绘色那种。我觉得再不把老婆大人拉出来遛一遛以正视听的话，下次各路媒体的小编该把我往“纯、爱”方向黑了。”

　　琬臻从来不看八卦新闻，她看着他戏谑的表情，实在猜不出话里的真假。反正今晚吃得有点多，她干脆就跟他再逛一会儿呗。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冯堃满意地亲了她的脸颊一下，牵着她的手，继续闲逛：“宝贝，我好像没送你什么礼物。要不，趁今天陪你挑几样喜欢的玩意吧。”

　　琬臻向他摇了摇手上的袋子：“不用了，我有自己喜欢的设计师和品牌的。这里的商品我都不喜欢，我倒是给你买了条皮带。”

　　冯堃一脸的坏笑：“宝贝真棒。你买的皮带，以后你负责帮我解开。”

　　琬臻白了他一眼：“Oh~ My God.你总能把话题带偏。不过，倒有一个说法，女人喜欢送男人领带、皮带等配件，男人喜欢送女人项链、手链等首饰，你知道为什么吗？”

　　女人的首饰他送出过很多，但还真没想过原因，他试着猜：“这些东西值钱？贴身？漂亮？宣示主权？”他看着她连连摇头，他放弃了：“都不对？那你开迷吧。”

　　琬臻笑了笑说：“想想那些礼物的形状，你有没有发现，都是圆的吗？像不像‘圈套’呀？”

　　“圈套？”

　　“是啊，可能大家都希望用这些礼物把对方‘圈’牢和 ‘套’住吧。这是我姐告诉我的。有趣吗？”

　　冯堃点了点头，然后拉她往一楼走。他牵着琬臻走进一家珠宝店。琬臻怕冯堃把玩笑当真，摇了摇他的手，说：“It’s just a joke.你别当真，我什么都不缺啊。”

　　冯堃一边看着那些闪亮亮的首饰，一边说：“不，是我缺。我缺安全感，迫不及待套牢了你，我才安心。”

　　琬臻觉得他耍起无赖就像个大男孩。接受对方的好意，也是对对方的肯定。她认真地挑选起来。店员给他们送来最新的款式，她看着实在没什么感觉。看着看着，倒是一只晶莹的翡翠玉镯相对比较喜欢。冯堃随着她的视线，也看到那一只镯子。他问她：“你喜欢吗？”

　　琬臻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还好吧，‘外行看色内行看种’，这只玉镯颜色是不错，但不值小数点前的那么多个零。看看而已。”

　　冯堃笑了笑说：“你要是喜欢玉镯子，还真不用买。”

　　琬臻疑惑地看着他。

　　冯堃得意地说：“张女士那里私藏了两对福禄寿翡翠手镯，色种俱佳，有钱也买不到。你想不想坐享其成，让张女士乖乖掏给你？”

　　琬臻哭笑不得：“你怎么老是计算你妈呢？”

　　冯堃一副不以为耻，反而为荣的样子，说：“我再努力一点耕耘，等你怀上了小小堃后，给她透个信儿——需要个玉镯子保平安，我保准张女士连夜给你送来。”

　　琬臻羞涩地拍了他一下。但她不自觉地想起今天跟冯可萱的相处。小孩子天使般纯洁的笑容，那些稚气但单纯的心思，时刻提醒着你世间的美好。小小堃？一个像他的孩子，这个念头像涟漪一样在她心里泛开了。

　　她还在发呆，听到冯堃苦涩地补充说：“孩子的事，还是过两年再说吧。”

　　她听得出了冯堃语气里的生硬和不自然，她抬眸看着他。他脸上轻松的神色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是莫名的无奈。或许他也感觉到自己的突兀，他看着她，温柔地哄着：“你挑个礼物吧，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

　　琬臻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心虚。只是，旁边的几个女店员羞红着脸看着她。她知道她们看的不是她，而是“爱情”。这里确实不是一个适合讨论这个话题的场合，琬臻打算暂时放过他。于是，她对着店员说：“麻烦你帮我把这条手链包起来吧。”

　　店员开心地应了，然后拿出她指着的手链送去包装。冯堃立刻抽出信用卡埋单。等了一会儿，店员拿着一个精致的小袋子递给琬臻，笑着跟她说，袋子里除了商品，还有些什么证书，以及珠宝的基本保养方式。

　　听完，琬臻认真地问：“我想确认一下，袋子里有发/ 票吗？”

　　店员点了点头，殷勤地补充：“有的。就在盒子里。以后可以凭发/ 票拿回来保养，终身免费的。”

　　琬臻满意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牵着冯堃的手就走了。

　　她拉过冯堃的手，看了看他的手表，晚上九点四十五分。

　　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思齐，你在哪里？”

　　“嗯，嗯，我跟冯堃在一起。你有空吗？”

　　“当然有事啦。我找你报销啊。”

　　“我替你挑了一条手链，以我对津津的了解，她绝对会喜欢。原价转让，你要不要呀？”

　　“哈哈，现在知道叫‘姑奶奶’了？行，我问问冯堃有没有空。稍后微信回你。”

　　冯堃有点无奈地看着她，说：“你存心的，是不是？我真心实意地想送你礼物。”

　　琬臻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不要礼物，我要小小堃。”

　　两人陷入莫名的对峙。最后，还是冯堃败阵下来，他摸了摸琬臻的头，说：“走吧。咱们回去再说。”

　　琬臻给尤思齐回了一个微信：【以后再约。】一秒不到，微信连响三下。琬臻推测那些新信息都是尤思齐的不满和抗议。此刻，她不想理会。

　　怀疑和猜忌最容易毁掉一段关系。琬臻再次深深地看着冯堃，给他一个“你今晚别想胡搅蛮缠蒙混过关”的眼神，率先转身往电梯走。

　　冯堃无奈地跟在后面，他看到琬臻倔强到了决绝的程度，脑子里盘算到底要告诉她多少信息比较合适呢？

　　各怀心思的两人，一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