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风拂玫瑰》李青澜

13、第十三章

　　在文艺晚会上大放异彩的琬臻在系里的人气开始一路高涨，甚至在校园网内被票选成新校花。对于各种花边新闻，琬臻听过何津津说过，但她都是一笑置之。她知道真正有价值的是什么东西，这些“虚名”她从不在乎。

　　最近，他们的系主任张教授申请了一个国家研究课题，并且打算在整个系里内部挑选课题组助理。能跟出名的教授做课题，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吸引人的机会。而且张教授是专业领域里的泰斗，跟他做课题既可以增加实践的机会，提高专业水平，同时在跟同行交流的过程里积累自己的人脉。要是从中能获得教授的赏识，无疑前途一片光明。另外，张教授准备退休，这是作为他在职的期间最后一次领导课题研究。私下里有一个说法——张教授有意借助此次课题研究挑选关门弟子，因此，这次的课题组助理的竞聘异常激烈。

　　这次竞聘历时一个月，包括笔试、面试和论文三个阶段，系里还特别为了这次竞聘成立评审小组。琬臻很希望参与这次的竞争，但她是交换生的身份，不知道是否具备竞聘资格。因此，她特别向课题委员会提出书面申请。张教授看过琬臻的论文，他觉得她思路敏捷，架构清晰，对主题把握精准。而且琬臻在S大在读期间有相关的实习经历，认为她初步具备竞聘资格，因此，邮件回复同意了她的申请。

　　琬臻刚刚才适应了C大的学习生活，但收到张教授的邮件后，便马不停蹄地进入课题组助理的竞聘上。由于她不是本地生源，对本地课题申请的政策不是特别熟悉，因此第一轮的笔试成绩并不出众，但后面的面试和论文部分，她却获得高分，三个部分综合排名，她获得第三名，最终她入选了课题小组里。

　　当结果出来之后，琬臻感到十分的高兴，她迫不及待地跟冯堃分享她的快乐。当她欢心雀跃时，一张关于她的帖子在校园网悄悄地火起来，而且，她以一个刚来C大不久的交换生当选重要课题研究组的事情，让她的帖子推向一个新的热度。

　　帖子的题目叫《八一八你们喜欢的那些花儿》，这帖子刚开始为网友发觉C大本学期以来新入学的新校花、新系花等。里面都是各种漂亮女同学的照片，有些照片是偷拍，有些照片是得到当事人同意的正面照。一开始，大家还是欣然追看校园里新出现的各种赏心悦目的美女同学，这帖子曾是热帖。

　　某一天，帖子浓墨重彩地介绍了一个转校生，盛赞政治哲学系出现百年一遇的“氧气美女”——秦琬臻。渐渐，这帖子几乎变成秦琬臻一个人的专贴了。楼主不定期地分享琬臻的一些偷拍的照片——坐在课室里的、走在校园路上的、低头记笔记的等等，照片里的琬臻清婉可人，但她本人并不是第一眼美女，这帖子也就变得不温不火了。直到琬臻在学校文艺晚会上大放异彩，引爆了自己在校园里的知名度。帖子适时更新一大波琬臻演出时的美照，这贴才真正开始火。

　　这帖子针对琬臻弹奏琵琶获奖，还贴出高清图分析琬臻演出当晚的服装——细细介绍那些华贵的面料，别出心裁的剪裁和已经申请非遗的精致刺绣。男生看美女，女生看衣服，随着琬臻票选成为新校花，这帖子也迅速被置顶。

　　慢慢楼主加快了更新速度，每次除了更新琬臻的照片，都一并贴出琬臻的衣服、配饰、书包、鞋子、水杯甚至发夹等小物品，附上品牌和价格。与此同时，大家惊讶地发现，他们看着琬臻身上毫不起眼的衣着饰物和物品，价格竟然昂贵得令人乍舌。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同学不同命啊。】

　　【我以为是优衣库的裙子，还打算周末去买一个同款，原来人家的是一线国际品牌的高级定制。】

　　【泪目，这就是明明可以靠财力，非要靠实力吗？】

　　【靠，听说秦琬臻进了张教授的课题组。】

　　【哇塞，我有同乡也申请了，那个竞聘超激烈，超难的。一般人就只有被虐的份。】

　　【流量小花带资进组，莫不是咱们的大校花也砸钱砸进去的】

　　【听秦琬臻同系的师兄说，文艺晚会结束后有男人开着一辆三百多万的豪车来把人接走的。】

　　然后，各路人马在帖子里开始各种撕咬，帖子一度歪楼成各种对骂。

　　帖子的热度持续不休，网管有时候不得不关闭评论功能。

　　张教授的课题组正式公布录取名单的第二天，这个热帖有新的爆点——有些跟帖者在帖子里的通过照片的形式，细数来学校接琬臻的豪车，每张图片下面重点标注的豪车介绍和价格，再次炒起群众的八卦热情。最吸引眼球的，两张时间连续的照片，一张是琬臻在豪车里接过男子递过来的一个信封，另一张就是琬臻打开了信封，拿出里面的银行卡放进包里。

　　一个心照不宣的名词，就开始频繁出现在评论区里——【包 养】。

　　似乎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析琬臻的超乎常人的低调和突破想象的奢华。不正是因为被包养，才不敢造次吗？不就是因为背后有金主，才能新转学不久就能击败系里的同学获得张教授的青睐吗？慢慢，这样的一个说法越来越多的人附和，某些激烈的评论恨不得把琬臻鞭笞在舆论场上。

　　这场风波在琬臻刚入学时就开始酝酿，在琬臻文艺晚会获奖后转变，最后在琬臻获得课题组录取后推向高潮。何津津也关注那张帖子，越看越生气，最后看到大家几乎都认为琬臻努力换来一切的所有成果都变成是她被包养的证据，她想撸起袖子跟人家干架。琬臻冷眼地看着何津津各种甩书、拍桌子和骂人的话。她只是静静地喝着水，不说话。这场线上的风波开始在线下蔓延时，她也不是没有感受到同学们异样的眼神、探究的神色和指桑骂槐的软暴力。但她不声不响，总是云淡风轻得仿佛这是别人的事情。

　　何津津看到别人说她被泼各种脏水，都气哭了。她担心地看着琬臻，说：“臻臻宝贝，你倒是给句话啊。不要憋着，你告诉我，我给你讨公道。你不声不响的很吓人知道吗？你不要想不开啊。”

　　琬臻看着何津津哭肿了的眼，笑了笑说：“你别哭了，看你这样子，我还以为受害者是你呢。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真的没事。那些东西我都不在意，那些手段伤害不了我的。你放心好了。”

　　何津津看着评论区里越来越恶心的评论，越来越恶意的猜度，她感觉气炸了。她跟琬臻朝夕相处了两个月，她一直知道琬臻所用所穿的东西都价值不菲。难道用贵的东西都等于被包养吗？什么强盗逻辑？琬臻待人从来都是和气有礼。借她笔记，需要她帮忙时从来都不推辞。即使她不爱出风头，但系里有困难需要她替身而出去表演时，琬臻也是二话不说的。她坚决不相信琬臻是这样的人。反复思量，她决定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直接跟那些带着严重偏见的人对骂，是下下策。她需要另辟战争，这时她想到她需要一个队友，虽然她认为这队友是头猪，但无奈猪队友是律师啊。

　　于是，她从通讯录黑名单里把尤思齐拉出来，给那人拨了个电话。

　　此时的尤思齐深陷加班的水深火热中，正心烦意乱之际，他看到何津津的电话，心里那团火立刻燃烧起来。他按了电话，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女人居然还敢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你事儿大了。”

　　何津津淡定地说：“不好意思，姐姐是胆子大，不是事儿大。不过，现在真有点事儿大，但不是我，是琬臻。”

　　尤思齐听到是琬臻的事，立刻追问：“琬臻发生什么事情吗？”

　　何津津跟尤思齐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事件的经过，她问尤思齐：“听说你是律师，你觉得这种事情构成网络暴力，污蔑和人身伤害了吗？”

　　尤思齐心思一动，这些事到底是不是个事儿，完全是取决于谁来处理这些事儿。不就冯堃一个电话的事情嘛，他压根就不需要出手就能解决。但他心里对何津津一直怀恨在心啊，于是，故作严肃地说：“这些事恐怕有些麻烦，我需要更多的资料才能作出判断。”然后，智商回归的尤思齐决定拿出专业水准来碾压何津津。

　　何津津不疑有他，重新加了他的微信好友，把她整理的资料发给他。尤思齐接收文件后，看了一下，心里了然。然后他给冯堃打了个电话，聊了一会，挂了电话后慢悠悠地喝了杯咖啡，欣赏了一会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终于看到手表时针指向晚上十一点，他才回复那边心急如焚的何津津：“这事有点棘手，有好些取证上的事情我不太方便出面。”

　　何津津着急啊，立刻应下来说：“没事！我都可以帮忙的。”

　　尤思齐忍住奸计得逞的偷笑，压低声音，说：“这是可能需要从校园网络环境和校风校纪上切入。我待会给你一个清单，你明天跑几趟教务处，替我把资料要来，然后送过来我这边。我们见面后再仔细研究。”

　　何津津立刻答应了。她觉得不太放心，便在微信里补充：【尤律师，这事你好好办啊。我估计你收费不便宜，但我是穷学生，按理我是负担不起你的劳务费，你能不能看着琬臻的面子上，事情办成，我请你吃顿便饭以作酬谢，可以吗？】

　　这不是送上门找虐吗？尤思齐感到天助我也，忍不住在办公室里仰天长笑。在门外加班的一众助理们被吓得莫名其妙。但看到尤思齐乐成那个样子，料想老板刚签了一张大单？老板都乐成那个样子，他们年底的奖金还能少吗？于是，大家也觉得工作有奔头，卯足劲儿向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