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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Chapter99 ...


  •   “我今天的目标,就是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喝过去。”罗向晨指着大厅,空着的左手划着半圆,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四周突然挤上来很多人,包扬身先士卒,“你不要太自信,小心今天被人抬回去。”
      罗向晨十分嚣张,“啤酒,在我这儿就是小麦果汁。”

      林嘉木看不下去了,不知道从那个缝隙里插进来,“兄弟们,干他!”
      说着,又从旁桌拎来两箱啤酒放下。

      场面一时间不可控制,几个老师反劝酒不成变劝酒,也冲在前面和罗向晨对线。
      易文成看着罗向晨在喝了这么多还闲庭信步,说:“啤酒有点影响你小子发挥啊。”

      罗向晨嚣张地建议:“我也可以喝白的。”
      郑威打断他:“小孩子喝什么白的。”
      “我早就成年了。”
      易文成肃声:“喝你的啤酒。”

      “行吧。”罗向晨恹恹地应承。
      一旁的包扬建议道:“去和渊哥喝一波?把渊哥喝趴了我请你一周的饭。”
      “来真的?”
      “这还能假?”

      “别想了,尉殊和沈渊早跑了。”热闹中突然扬起无欲无求的声音。

      罗向晨顺着视线看过去,是因为骨折坐不了的宋阳,从头到尾一直安静地杵在饭桌上,在一堆已经没人的空桌里极为扎眼。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热闹的喧嚣将他隔绝在外。

      他这一桌全是见饭比妈亲的东西,他举着筷子夹一口,再低头,只剩油水。到最后居然只喝了一碗大骨汤,靠!
      宋阳在心里咒骂,妈的,他就是过来吃剩饭的。

      罗向晨问:“什么时候跑的?”
      “就在你们喝上头的时候,让我帮忙说一下,结果你们根本不在意。”宋阳还在倔强地捞剩菜,早上看着老妈留下的冷饭不想吃,结果还不如回家吃冷饭。

      “等会儿还想去K歌呢。”罗向晨有些遗憾。
      “K不了。”宋阳斩钉截铁,“尉殊喝醉了。”

      罗向晨:“……”
      怪不得这大爷让他帮忙,原来就这点量。

      *

      时间不算太迟,夏日的太阳依旧高悬,沈渊扶着人一步一步地向回走。
      四周的建筑低矮,商铺间零星往来几个人,沈渊拽着袖子将人拉过来,免得和别人撞上。

      尉殊真的醉了,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也不知道喝了几瓶,醉得比以前还明显。
      尉殊喝多了就成了大爷,沈渊说打个车回去吧。

      大爷抬头看了看天,被烈日刺激得半眯着眼,背过手说:“今天月亮这么大,我们走回去。”
      沈渊沉默,完了,把太阳当月亮,醉厉害了。

      还敬我们不老的心,怎么不敬敬他一喝就醉的心。

      幸好这人酒品不错,沈渊也略微安心地带着人往回走,只是偶尔在尉殊走错路时将人连掰带锢地转个方向。

      尉殊走的像个圆规,行迹却像个陀螺,沈渊走了一段终于憋不住笑了。

      笑完了见尉殊又走错路口,连忙上前将人掰过180度,“走错了,这边。”

      尉殊这次醉的厉害,以往能听清的话开始几个字,几个字的蹦到他耳边。
      “走……这边。”他跟着说,然后迈着晃荡的步子往前走。

      尉殊觉得自己的脑袋很沉,很沉,好几次都开始听不见耳边的声音。
      “喂,你……刚才说了什么?”他突然停下来,转回头去看沈渊。

      少年冷白的肌肤爬上粉色,眼角,耳尖都带着粉色,想是刚哭过,很想让人再欺负一遍的感觉。

      沈渊愕然,“我刚才没有说话。”
      尉殊不太信地看着他:“你说了。”
      “我没有。”
      “你就是说了。”

      喝醉的大爷开始胡搅蛮缠了,沈渊叹了口气,将人的从太阳低下拉到建筑阴影下,“我说了,我说要不我找旁边超市借个小推车把你推回去。”
      “不行!”尉殊果断开口。

      还是这么要面子,沈渊拉着他,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问:“你到底醉了没?”
      “嗯!”尉殊胡乱地点着头,“不……推车,你……”他伸出食指戳着沈渊的肩,“背我!”

      沈渊摇了摇头:“你说的,我们要走回去。”
      陀螺不走了,找了个凉快的地方蹲下,仰着脖子,含混地说:“背我……走回去。”
      “热!”陀螺似乎有些生气。

      沈渊好笑地看着他,同样蹲下来,笑吟吟地说:“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背你。”

      摊在地上陀螺同学抬头,歪着脑袋看他。
      少年琥珀色的瞳仁上因为酒精缠着一层浊气,桃花眼看着他又似乎没有对焦,茫然又无辜,长睫微微向下,被风吹起的头发在睫毛上游荡,因为歪头的原因,能看到流畅精致的下颌。

      两人离得很近,沈渊几乎能看到他脸上的绒毛,像是熟透了的桃子,看着就是软的。
      他说:“你以后不要喝酒了,喝醉了会变傻。”

      空气沉静了下来,话语也好像落在了地上,埋在了土里。

      尉殊没有回答,却在沉默从地上起身,开始抱着沈渊的腿得往上爬,动作并不美观,像是婴儿:“背我……”
      沈渊愣了两秒,慢慢抿紧了唇。

      路上零星的人停下脚步去看他们,沈渊放弃和他沟通,连拖带拽将人带到无人的地方。
      倒不是他怕丢人,是害怕尉殊明天醒了自己先受不了,这位爷要脸,还不是一般的要脸,做点丢脸的事能把自己憋一天,大街上闹点丢人的动静,大概率能吵着自杀。

      午后的长风从头顶吹过,确定了四周无人,沈渊终于安心的松了手。

      背上突然一重,脖子瞬间被人圈住。
      尉殊带着完全不像醉酒的敏锐,精准地跳上沈渊的背,他将脸贴在沈渊的肩上,将自己的热量渡给沈渊,舒服地长吁。

      背上的人扼着他的脖子,将他往后带,沈渊彻底没了办法,稳着下盘将人背紧,一步一步往回走。

      贴在脖颈上的鼻尖呼出滚烫的温度,慢慢没了声音,沈渊也缄默,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

      灼热的呼吸在肩头摊开,像是浪花,起伏平缓,沈渊侧目去看,尉殊已经枕着他睡着了。
      他垂下头去看地上的影子,两个人交叠在一起,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你倒是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气温明显降了几度,视野也开始有了几分昏黄。

      沈渊走出薄汗,背上的人却是一点没有要醒的感觉,他停下步子歇了一会儿,手上一点不敢放松。

      惯来平稳的呼吸带着几分沉重,沈渊看着熟悉的地标估算着距离,想着还有多久到家,嘴上无奈地咕哝:“祖宗,真是找了个祖宗。”
      感受着额间的汗顺着脸颊流到下颌,像是尉殊清醒着,沈渊转过头去冲他说:“真该去超市借个推车把你扔里面推回去。”

      背上的人突然动了一下,将脑袋从右肩换到了左肩,还舒服地轻吟,想只打呼的猫。

      沈渊继续叹气,却不再说话,免得吵到他。

      天空彻底成了橘色,连天的火烧云高悬在头顶,落日扬在西边,光火依然炽烈,在橘红的晚霞包围中显出耀眼的白色。

      “渊哥?”身后突然响起呼喊,带着几分不确定。

      沈渊停了下来,伴着急而短促的脚步,人声也越来越近。

      “渊哥!真的是你啊。”罗向晨第一个跨到前面,不可思议地而又异常兴奋地看着他说:“我们老远就看到你了,我说是你,包扬还不信。”
      说完他看着后面的包扬,得意地说:“一周的饭别赖账啊。”

      包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愤愤不平:“知道了,给你撑死!”
      说完,又贯口似的说:“渊哥,你怎么能背人呢,我可是深信你的光辉形象,深信你如山一样的背的不会给任何人靠近的机会才敢和他打赌的!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你让我痛失好几百!”

      沈渊皱着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去把你腿打折了,我也背你。”
      说完,这才注意到有很多人,少说也有十七八个,他问:“你们聚完了?”

      林嘉木早已饶到了他面前,盯着躺在沈渊背上的尉殊,摇了摇头说:“老易说下周三模,老师们就都回去准备了,我们去唱K。”
      林嘉木顿了一下,“你去么?”
      “你们看我去的了吗。”沈渊无奈出声。

      “殊哥真醉了?这么离谱?我都喝了一圈了还生龙活虎的。”罗向晨也是一脸没见过的样子盯着尉殊,边说边笑,“难怪让我去搞老郑。”
      “睡着啦?”他指着尉殊问。

      沈渊点头,看向他,疑惑地说:“他是怎么收买你的?”
      罗向晨伸出手,食指和拇指左右摩挲说:“钞能力。”

      一听到钱,包扬立马从旁边闪过来问:“多少多少?”
      “就一个任天堂switch。”

      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脏话,是立在一旁的宋阳:“艹!这种好事都能落到你头上。”

      包扬呆若木鸡:“我给我爸要了好多次都不给我买。”
      “要不我怎么能有干翻郑威的勇气。”罗向晨笑了两声。
      包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在一旁疯狂地动着手指比划,一边恶狠狠地出声:“那你还就一个任天堂?你再给我就一个,我拍死你信不信。”

      罗向晨:“那是殊哥信任我的酒量,给出的合理报酬。”
      包扬:“明白了,这就回去练酒量。”

      “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罗向晨说。

      “你闭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包扬先发制人,说完已经冲向了沈渊。
      “渊哥,我看你都累了,这样吧,我来背,我一定把殊哥安安全全送回家,你跟着他们去唱K。”说着大有将尉殊抢过去的打算,眼睛亮得出奇,看着尉殊的表情明晃晃地挂着一个字:爹。

      沈渊有些嫌弃,淡声说:“包扬,为了一个游戏机你就不要脸了?”
      包扬毫不在意:“也不是为了游戏机,就是想有个爸爸敬一份孝心。”
      沈渊:“你这样,你家里人知道吗?”
      “怎么,你要告状啊。”包扬理直气壮。
      沈渊无话可说了。

      尉殊本来睡的踏实,结果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乱,让他不安地动了动,将头埋在沈渊的衣服里。

      沈渊退后一步,距离包扬更远了些说:“你们赶快去吧,把他带走。”

      下一秒,熟悉的音乐前奏响起。

      沈渊停下动作,喊着背上的人:“尉殊,尉殊——你的手机响了。”

      尉殊蹙着眉去掏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摸到了也不管,就垂在沈渊胸前,没有接听也没有挂断。

      铃声还在继续,尉殊细白的手指轻轻握着,伴着铃声一晃一晃的,时时有掉下去的危险。

      包扬连忙从尉殊手中拿过摇摇欲坠的手机。

      沈渊放低了声音去喊他的名字。

      “哥,这儿呢。”包扬拉着尉殊在空中挥舞的手往手机屏上摁去。

      尉殊听到了沈渊的声音,也听到了手机铃声,可是酒精让人混乱,他只是胡乱地在屏幕前点了点。

      手机里传出一个少年的声音,温吞清冽,像是夏日冰镇的苏打水,“殊哥,邵嫡回来了。”

      是很舒服的人,让人只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出内敛又温柔的少年形象。

      尉殊点了免提,在场的人听到声音,十分自觉地屏气凝神,周围几个说话的也慢慢放低了声音。

      但是当事人很明显没有听。

      “殊哥?”手机另一端的柏昀迟迟没有听到回复,有些疑惑地喊着他的名字。

      包扬难得闭嘴不说话,一边戳了戳沈渊示意他说话。
      沈渊无声地动着唇,“你让我说什么?”
      包扬不回答,只是用手疯狂地指着手机屏。

      对面的柏昀笑了笑,“你是生气了吗?就是怕你这样,我才先找你通通气的。”

      沈渊无奈,接过话头说:“尉殊喝醉了。”

      电话那边的柏昀愣了一下,随口道:“殊哥不是最清楚自己的酒量吗,怎么会喝醉。”
      沈渊木木地说:“不知道。”

      对面默然了一会儿。

      冰苏打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沈渊吧。”

      沈渊点了点头,恍惚间想起来对面看不见,谨慎地“嗯”了一声。

      柏昀笑了笑,了然地说:“殊哥的男朋友啊,难怪他能放心的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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