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庭玫瑰》余弦月

50、虚妄之章

　　女王寿宴结束当日，艾莉丝公主被当场处死，与法尔一方的多次交涉后，女王决定以贸易协约交换巴伯特亲王归国。事后女王清修七日，不见来客，在此期间的首相选举，终于由激进派的首领担任，背后由查德支持的保守派再一次落败。

　　本最值得庆祝的是安里司，那是他筹备了五年的计划，但自选举当日出席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销声匿迹，谁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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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伤很快就会好，只是原本体质就差，可能以后会落下病根。”

　　医生推了推眼镜，试探般地缓缓说道，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主人。

　　好像没听见医生说的话，安里司勾起玫瑜稍微长得有些长的边发，阳光稀薄地落在上面，好像融掉了似的，他久久沉思，半晌才想起医生站在一旁，便唤莫吉，“送客。”

　　莫吉在门外应了一声，恭恭敬敬请医生离开，把这混杂着血腥味与消毒水气味的空间让出来。安里司抬眸看了眼门边，白色的大理石上好像仍然残留着血迹，无论擦过多少遍，他仍觉得那里红洞洞的一片。

　　玫瑜躺在床上，像只美丽的玩偶安静地闭着眼，连呼吸都轻微得不存在似的，本就苍白的皮肤被阳光一照，好像都透明了马上要消失了。

　　他会好，他会醒，他不会死。安里司清楚地知道这些，却仍然害怕地每天睡不着觉。他不相信医生。

　　第五天了吗？第七天了吗？第十天了吗？

　　为什么他的身体越来越凉？为什么伤口慢慢愈合了人却醒不来？为什么他的呼吸一天比一天微弱？

　　医生是骗子。安里司不得不这样想。

　　时间越长，安里司越焦虑，他关了所有的门，拉紧所有窗帘，不让一丝阳光透进来，好像这样，就不会有什么来把玫瑜的灵魂带走。他开始把所有事交给莫吉，和外界隔绝，除了必要的进食，只愿意躺在玫瑜身边捂紧他的手脚，生怕温度流失得更快，归零就什么也没有了。

　　其实他的计划还有很多没施行，他得亲自看着依纳公爵上绞首台，他得把他那恶心的母亲和舅舅扔到寒冷贫苦的北境，他还得真正脱下依纳的姓氏只是作为安里司活着…那些计划早已做下铺垫，只等着一件件实施而已，现在他却全都没了心思。

　　他只祈求着身旁这具身体里的心跳声不要停止。多年前的心愿里，最后他本应摆脱一切他讨厌的事，和玫瑜平等而平凡地生活下去。他所要的，始终是玫瑜在他的身边一直待着而已。如果玫瑜会死，那些计谋权势爱与恨就全都没有了意义。

　　他得追随玫瑜去往天堂的身影才行。他一定会下地狱，那就不能让玫瑜去天堂，就算是死，他们也得在一起才行。安里司什么都想好了，等玫瑜死了，他也去死，纠缠着灵魂，永远滞留在人间，不管天堂还是地狱的人来抓，只要逃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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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天的时候，已经不知白天黑夜，昏暗的环境让一切知觉都迟钝了。

　　安里司迷茫地醒过来，一片死寂的黑中，忽然他看见了玫瑜天空般澄澈而蕴流着光似的双眼。

　　“安…里司。”

　　那声音既细微又沙哑，却是安里司听过最美的声音。

　　他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真实的，颤抖地触手抚摸着玫瑜的脸颊，仍然冰冷，却有了回暖的温度，呼吸也匀称有力起来，眼睛也会眨了，一切都显得正常无比。

　　安里司猛得捏住他的肩膀，死死搂紧怀里，一下子崩溃似的哭得浑身颤抖，像个孩子似的。

　　“玫瑜啊…不要…离开我…”

　　他如此哽咽地说道。整颗心都在哭泣似的。

　　“…嗯。”玫瑜轻声应着，他的身体既冰冷又柔软，瘦得满是骨头又好像都化为了水包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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