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红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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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凡生物的生命力远比想象中要来得更为坚韧。
这是写在青铜之卷开头的一行字。里面零零散散归纳了几十种处于青铜位阶的超凡生物那诡异而又超出想象的生存能力，让想象力匮乏的余睿大开眼界，虽然于于是不敢对情况妄下判断。
他努力地将更多的灵性向外蔓延，形成如同触手一般的结构，以此来突入厚重的烟沙来查探真实的情况。随着意识置身于一片阴沉黑暗的海洋之中，他的耳边开始响起淡淡的呓语，一颗颗细小的肉瘤和怪异的鳞片从他身上浮现。
“灵性力量使用太多了吗。”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之后，余睿努力收束起自己的精神，尽量不被脑海中回荡的呓语所干扰。透过那些灵性触手，他第一次“看”到了隐匿于黑暗之中，造成了无数杀戮的怪物原貌。
那或许是存在于空想家臆想出来的造物。它有着狮子的头颅，猛禽的翅膀，以及鼠类的的触须，无怪于先前在烟沙之中传出来了三种不同的叫声。
在它的胸口有着被烈焰灼烧过后的痕迹，显然是那一枚加了“佐料”的特殊子弹所造成的。
余睿愣了一秒，没想到高级警员约翰的运气竟然这么好，对着厚重的一层烟沙无实物射击都能一发命中要害。遍布在怪物体表看上去就韧劲十足的鳞片并没有抵挡下这一枚子弹，浓稠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爆裂开的伤口中不断涌出。
“看样子有点像是‘大地隐士会’的手笔和做派。”依据掌握不多的超凡知识，他尝试着做出这样的判断。
“大地隐士会”这个延绵了两个多纪元的隐秘集团信仰的是曾经的大地之父。
只不过这一位曾经能够与七神比肩的强大神祗，在古神入侵的头一波战斗之中就直接陨落了。
在古神消失之后，祂也曾尝试着以不同的化身重新点燃神火，却都被以“黑夜女士”为首的神祗打压下去，转而变成了游荡于人间的“伪神”。他的信徒竟然能在兜兜转转在好几个纪元之后都仍旧存在，也不得不令余睿叹服这些老牌神祗的“久而弥坚”。
这个隐秘教会在大地之父刚刚陨落时信奉的是“繁衍”、“自然”的神祗职权，甚至因为愿意帮助平民改良谷种而享有良好的声誉。然而好景不长，在漫长的岁月之后他们掺杂进了“混乱”、“混沌”的教义，从而开始制造一大堆扭曲的合成兽。
这些人工制造出来的怪物充满了狂躁嗜血的意味，除了本能之外再没有任何智慧和理性可言，给各个帝国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大地隐士会”从而彻底被贵族所厌弃，从而被教会和帝国武装力量联合打压，只能隐匿于暗处，而那些曾经给平民带来不小好处的改良谷种，也随之渐渐消失。
合成兽的一大特点是什么来着？
即便是记忆力和学习能力都有了很大加强的余睿，在面对在如山一般的资料时，要记住其中的细枝末节也十分困难，他强迫自己挤压着不甚充裕的记忆力努力回想。
“对了！”余睿猛地想起一些词句片段，“合成兽可以通过其外形来分辨其合成部分，一般来说，越是看上去复杂的合成兽，其合成源头也就越复杂，实力一般来说也更为强悍。合成兽的战斗力在超凡生物之中并不算是拔尖，要依据其血源源头来分析战力。但是不论哪一种合成兽，最令人觉得麻烦的还是它如同异端一样的超凡生命力。”
像是要验证余睿的超凡知识准确无误，原本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机的怪物，身上属于猛禽翅膀的那个部位开始迅速地腐烂，而被特制子弹轰出来的那个窟窿也开始长出了无数的肉芽，在一瞬之间就填补好了失去的血肉。
混乱不比，交织着冰冷恶意的气机在血肉填充好的瞬间以一种极其猛烈的方式爆发出来，如同锋利的剑刃一般搅碎了少年延伸出来的灵性触手。
淡淡的青筋浮现在余睿的脖子上，类似的疼痛在不久之前已经体验过一次，但是那种大脑反复被穿凿的痛苦依旧不是那么好忍受的如果不是及时扯断了黏连的灵性触手，恐怕此刻他的大脑就如同遇到高热的蜡质一般瞬间溶解。
“BOSS战打掉第一层血皮之后的变身吗，拜托，我只是个刚刚进入超凡领域的萌新而已，有没有必要接受这么高规格的对待。”
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余睿有些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脑壳疼都疼出心得来了，这突入其来的灵性失控很有可能就会让他步入失控的深渊。
而失控的后果…
少年迅速甩头将脑海中骤然浮现的恐怖画面驱逐出去，他摸了摸贴身放置的三枚温润符咒，有些心疼这些从达那兹那讹来的超凡道具还没有在怀里焐热就可能要交出去了。
灵性将近枯竭，如果这时候还要节省这些身外之物，强行压榨剩余不多的灵性，很有可能就会招致灵体的暴走，一旦暴走，就是死路一条。
“1804。”
从进入备战状态开始，余睿就分出了一部分心神来在心底默默抠算着数字。
一心两用这种看上去十分牛逼的能力在步入超凡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掌握了。虽然距离分成两人学习和处理事务这种地步还差得很远，不过说不定假以时日，他也能一手一剑，双剑合璧。
“思绪开始发散，杂念的出现程度较灵性饱满之时提升了将近两倍。”
“灵性枯竭所造成的后遗症还有注意力下降。”
余睿默默地在心中再记下一笔。对于超凡世界的许多知识和禁忌，即便有“档案馆”这样的bug级物品在手，但是消化和吸收还是要靠自己慢慢完成的。
“也就是说从交战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多分钟，自己从“工农住宅区”走到欧根区大致也就花了不过一个多小时，也就是大致4、5公里的距离。如果以自己的身体能力作为判断，全力奔跑，算上行进途中的准备和耽搁，十分钟内是能够走完这一段路程的。”
“‘红星’所在的位置应该在上东区的黑夜女士教会附近，那么从上东区到这儿，三十分钟的时间就算执法队在逛街怎么也应该到了吧。”
“约翰手中能够对合成兽造成致命伤害的子弹还剩下两发，这种东西就算再没有智商，生物的本能也还是存在的，不可能像刚才那样这么容易就对其造成伤害。”
“最该死的是，薄荷叶精油形成的灵性之墙就快要失效了，一旦被那些能够吸取生机的东西沾染到，就连最后一丝翻盘的机会都被扼杀了。”
余睿迅速地在脑海里将所有的关键因素都罗列了一遍，最终还是放弃让约翰在合成兽愈合伤口的时候再开两枪的打算。一旦那两发子弹打完，身位普通人的约翰就连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了，而几次三番被对方照顾的余睿，也没有冷血到这个地步。
在浓稠到如同幕布的烟沙之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开始响起，体型如同犍牛一般大小的合成兽缓缓起身，嘴中发出狮子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怨愤和杀意。
失去了羽翼的合成兽于行走之间不再有羽毛同躯干摩擦的琐碎声响，如同真正隐秘于黑暗之中的鼠类或是猫科动物一般，难以捉摸到行踪。
“完蛋了。”余睿心中惴惴不安，在灵性耗尽之后，五感上的优势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荡然无存。他将三枚散发着淡淡热度的符咒放在手心，感受着从里面传递出来的磅礴力量，才略微有了底气。
正当他们一行四人带着百万分的谨慎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雷霆一击时，于漆黑一片的街道之中传出了比先前嘹亮好几倍的哀鸣。作为黑夜中冷酷杀手的合成兽竟然会发出这样凄婉的悲鸣，仿佛烟沙之中有更为可怕的怪物在追逐着它。
“黑夜。
是寂寞者的温柔乡。
是告饶者的坟墓。”
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没有任何预兆地响彻了整个街区，伴随这耳熟能详的教典诗句，完全遮蔽了视线的烟沙之中陡然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这些该死的‘红星’总算到了。”约翰狠狠喘了一口粗气，然后吐出一口带着淤血的唾沫。
直到此刻，始终绷着一根弦的警队三人才彻底放下心来，虽然“红星”的名声比他们这些“绿皮”还要差劲，但是业务能力确是实打实的好。黑夜女士教会虽然不像光明神教会的教义那般柔和，却也不会让警员和平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伪神教派的造物杀戮。
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声音继续缓慢吟诵着，句与句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韵律和味道，淡淡的灵性力量伴随着话语缓慢流淌。
“黑夜。
是叛逆者的深渊。
是疯狂者的送葬场。”
伴随着诗句的继续吟诵，原本浓重的烟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拨开，搅碎而后清理，余睿的鼻腔直到此刻才嗅到了几不可闻的精油味道，也不晓得是哪一种只在黑夜教会内部流传的配方发挥了作用。
不消几十秒钟，原本铺天盖地的灰黑色烟沙如同冰雪消融一般被一股庞大的灵性力量所净化。即便余睿没有开启超凡视角，也能够想象到有一个巨大的通灵仪式布置在附近这片区域，凭借着一名真神的力量，哪怕只是一丢丢，也足以破解掉这些伪神教派的诡异伎俩。
这就是超凡领域当中的位阶之差。
伴随着烟沙的全然散去，一直无法看清的街道终于能够凭借着微弱的煤气灯窥见一点面貌。
三个带着绣有“红色星辰”口罩的黑衣人正围着那只牛犊大小的怪物，每个人占据一个方位，形成合击之势。失去了羽翼的合成兽失去了可能从纵轴逃脱的可能性，只能凭借超高的移动速度与三个“红星”进行周旋。
一旦没有了黑雾作为依仗，这只看上去无比凶猛，给余睿等人造成了极大威胁的合成兽的威胁性顿时少了一大半。透过迷蒙的光线，余睿默默分析着双方的行动，甚至产生了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戒骄戒躁，戒骄戒躁，不要眼高手低，眼高手低。”
余睿的嘴里开始反复嘀咕起上辈子里领导挂在嘴边的至理名言，以一种全然旁观者的身份去观察着这世界里超凡者组织的运营模式，看看能否给自己一些启发。
因为突然入场的三人都带着口罩的关系，让人无法看清他们的容貌，三人还都穿着整齐划一的黑色服装，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们是女神的信徒，甚至会被误认为是故事里喜欢游荡在黑夜里的窃贼抑或是游侠。
一旦进入相对理性的分析模式之后，余睿就能从一些细节处看到许多端倪。
那三个“红星”看上去游刃有余，其实至始至终都隐隐掩护着其中身量最为娇小的一个执法队成员。
“如果我选择以他最为切入点，能不能从这样的形势到中脱身呢？”少年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一场难得的交锋，在心中迅速地模拟着结果，“如果单单就从他们表现的水平来看，我在灵性充沛的时候，靠着从达那兹那里强取…”
“不对，吭吭…”余睿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两下，“从他那里友好地求到的符咒来强行突围，成功率基本是百分百的。”
不过这一份考量在瞬息之后就被推翻。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之光，那个身形最为娇小的“红星”竟然从双手之间发出炙热的火焰，那柱子一般粗细火焰的如同喷射枪一般狠狠地烧灼在合成兽的身上，隔了老远都能闻到皮肉被烧灼之后的焦香味。
充斥着愤怒与痛苦的嘶吼再度响起，合成兽以常人难以看清的速度迅速冲向对它造成伤害的身影。而原先一直在旁边做着掩护以及施压的两人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的迎上前，阻挡住了它的行进路线，他们的手中挥舞着暗色的长剑，以极致迅捷的速度开始切割着合成兽的躯干。
然而这些看似锋利无比的剑刃对于体型如此庞大的怪物所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甚至合成兽先前依靠断尾求生一般提高了自身的复原能力。剑刃在它身上撕扯出了一个个深可见骨的伤痕，却又在很快被迅速涌出的肉芽修复。
在一旁的余睿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暗自咋舌，深感这种超凡生物的生命力之强大。不过依照这样的态势，这只合成兽被“红星”所击杀也只是时间问题。
在两名“红星”几乎没有任何空隙的联击之下，即便合成兽的自愈能力有多强大，也终究被伤得血迹斑斑，它身上原本细密坚硬的鳞甲几乎全部被全部摧毁掉。它甚至无法再发出同先前那般具有威胁和愤怒的吼叫，就进攻都不那么坚决。
作为一个生命体的本能使得它开始退缩。
然而一旦当合成兽露出退缩的情绪之后，那两名“红星”便很快地放弃了继续进攻的打算，再度如同先前那般，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封死了任何合成兽逃逸的可能。
直到那名身形娇小的红星的双手手心再度涌出红色的火柱，这次的烈焰相较于上一次更为的炙热和庞大，几乎在转瞬之间吞噬合成兽的身躯。
嘹亮而又凄惨的吼叫响彻了整个街道，甚至连隔壁的街区都能够听见，今晚的桑坦镇绝对不会如同往日那般宁静。
当火焰熄灭之后，那只合成兽颓然地倒在了地上，在没有一点声息。
“结束了。”
余睿松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扶住几乎站不稳身子的约翰，这位高级警员竟然直到此刻还没有完全地放松戒备，只不过身体上的极度损耗使他再也支撑不住，只能老老实实被余睿扶着，才没让自己和另外两名警员一样狼狈地瘫倒在地上。
约翰目露复杂，深深地看了余睿一眼。
那三名“红星”慢慢走到合成兽身边，在确认了一会之后才将视线转向了场上还留有意识的余睿等人。
他们在与合成兽对战之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行人，三名桑坦镇警员和一个少年的组合在今天的欧根区显得格外扎眼。这几个看上去没有什么能耐的普通人竟然能够在合成兽的突袭下活下来，甚至没有受任何一点伤害。
这三名警员都是桑坦镇里十分老资历的人了，不可能有任何问题，所以，是这个少年。
感受到三名“红星”探寻和略带戒备的目光，余睿顿时就感觉压力山大，正当他准备将先前预留的那一套说辞拿出来搪塞时。
一柄漆黑的剑芒如同神罚一般直直地插进了合成兽身旁大约十米的一块土地里。
如同老鼠叫的“吱吱”声以一种极端高的频率回荡在所有人的耳中，而后在第二柄漆黑剑芒再度落下的瞬间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红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