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侠》陈小锦

13、只求浪迹天涯，不求安享富贵

　　锦珍不再理睬秦楠，愤怒地叫他赶紧离开，秦楠也只要气愤地转身而走。秀珍听到了吉成想骗取锦珍身上钥匙之事后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秦楠在走在回廊时遇见了锦珍的三妹，文珍。文珍没有锦珍的豪气潇洒，也没有秀珍的自私阴险，她唯有她的清秀温婉，就如一幅优秀的山水画，静美优雅。文珍看到秦楠面露怒色，便挽留道，“秦哥哥今日怒气冲冲，不知有何不顺心之事？”秦楠唉了一口气，“真是一言难尽，都是你大姐与我赌气。”秦楠也只是生气，并没有把吉成向锦珍索要钥匙之事告诉文珍。
　　“不如到我房中喝杯茶，缓和一下心情。”文珍柔声说。
　　“嗯，也好！”男神般的秦楠平日里一般很少去其她女子的房中逗留，今日也真是个例外。
　　文珍柔情似水的眼波里藏着绽放的欣喜，丫鬟们很快端来了上好的龙井茶，“秦哥哥，我凭身最喜爱龙井，这是明前西湖的头茶，您尝尝！”文珍亲自端过茶碗，亲切地递在他手上。文珍对着秦楠笑不露齿，秦楠也微笑地回应着。两个人从清茶聊到了字画，从字画聊到了文章，一聊便是一个下午。秦楠起身告辞，文珍送他到大门口。当她转身之时，遇到了秀珍，秀珍便数落她道，“看你这美滋滋的样子，别自以为是了，你以为秦哥哥今日去你房中久坐是因为喜欢你啊！他是因为在李锦珍那儿受了气，他是无处发泄才到你那儿舒展一下心情的。”
　　“二姐教训的是，我知道秦公子只喜欢大姐一个人，即使大姐不愿意嫁给他，也自有二姐在，再怎么也轮不到我老三的，二姐放心，文珍绝不会与二姐争抢，我们只是有谈诗论画的共同爱好而已。”文珍怯怯地说道。
　　“有共同爱好也不行，你以后离他远一些。”秀珍厉声说道。
　　此时，三娘听到了秀珍如此厉声斥责文珍，心里便藏了一肚子的气，便跑到李潇义面前大哭。三娘是李潇义最宠爱的妾，一听三娘在他面前大哭，他就极为气愤地要为三娘出气。
　　李潇义拉着秀珍进了书房，“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可以这样欺侮妹妹吗？”
　　“不可以，秀珍错了。”秀珍只要一听到李潇义的大骂声，就像猫见了老鼠不敢吱声，“可是，爹爹，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说，不要耍花样！”
　　“爹爹，听说关系到金陵城生死的一把钥匙在锦珍手里。”
　　“国家大事，女孩子不用关心。”
　　“可是李锦珍呢！她难道不是女子吗？爹爹却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她，爹爹偏心！”
　　“她武艺精湛，你们呢？你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
　　“好吧，爹爹，女儿不计较这些了。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个谢吉成不是个好东西，他想要骗取锦珍身上的钥匙。”秀珍走到李潇义身边，对着他耳朵轻声说。
　　“可有凭证？”李潇义脸色大变。
　　“千真万确，是我亲耳听到，你若不信可以问秦楠，他也听到了！”我说到秦楠，秀珍似乎还在为秦楠去了文珍的房间而气愤，变了个脸坐了下来，又开始生起了闷气，她似乎觉得，秦楠与锦珍的婚事万一不成，秦楠便会爱上自己的三妹。一想到此事，她便心如刀割。
　　第二日，李潇义把秦楠叫到了书房，问他吉成像锦珍索要钥匙一事是真是假。秦楠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此事。从秦楠坚定的眼神中，李潇义没有半分的怀疑。吉成也因为秦楠的保护而逃过一劫。秦楠的正直善良告诉他，他与吉成虽然同时爱着同一个女子，感情上虽然上竞争对手，但是，吉成仍然是他的朋友，他不想因为他的背叛而使吉成受到迫害，从而导致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恶化，再无回头之路。他也是真心关爱着这个朋友的。
　　虽然李潇义相信了秦楠，但他对吉成的怀疑却没有彻底解除，夜晚，小姐丫鬟姨娘们都休息了，他却单独找吉成饮酒。烈酒一杯又一杯，却始终没有问到关键问题。眼看吉成已经醉眼朦胧，说话颠三倒四的。李潇义便真正开口了，“吉成啊！最近怎么都没看见你义弟谢非啊！”
　　“哦，谢非啊！不用管他，他与他爹爹团聚了，如今在凉山村安稳着呢！”
　　“哦，他们住在凉山村啊！那可是个好地方啊！什么时候我真想去见识一下，可是就是不认识路啊！你能否带我一程？”
　　“行啊！凉山村可美啦，上回那个救人命又救了锦珍的神仙草药就是那儿采的，下回一定带你去。”
　　“你师傅是怎样的世外高人啊？怎么教出你如此武艺高强的爱徒！”
　　“我师傅其实武艺还不如我，他只会领兵打仗。我的武艺是我后来向多位江湖高手学的。”吉成的言辞有些不受自己大脑的控制了，真是不受顾忌地有啥说啥，他只知道眼前的是能吐露真心的酒友，而不是一个在试探他底细的对手。
　　“哦，你师傅还领兵打仗啊！他领的兵是戴红头巾的吗？”李潇义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步步紧逼吉成说出最真切的情报。
　　听到此话，吉成似乎突然清醒了，从椅子上一屁股跌到了地上。“大哥，你看你，都喝成这样了，还要喝。”锦珍来的正是时候，“爹爹，你可真是的，你看大哥都椅子也坐不上了，你还让他喝，你们俩真是不要命了。”锦珍急着扶着吉成回房间，吉成安然躺下，迅速睡着。
　　看着吉成呼呼大睡的样子，锦珍知道，吉成快要大祸临头了。她虽然不知道吉成究竟是哪个帮派的，但是，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与父亲是两个完全对立的帮派，她不想知道吉成更多的底细，她只知道，吉成是真心诚意为她着想，他们相互之间谁也不会害了谁。
　　锦珍终于顶不住困意去安睡了，当她醒过来之时，吉成却不在他自己的房间。锦珍问芸芸，芸芸不知。锦珍问爹爹，爹爹沉默不语。锦珍问娘亲，娘亲流着泪安慰锦珍，“锦珍啊！既然吉成与我们李家为敌，你就不要叫他大哥了，他不是我们的朋友，他是我们的敌人啊！”
　　“告诉我，他究竟在哪里？”锦珍急切地拉扯着李夫人的衣服。
　　“他被你爹爹关在了地牢。”李夫人也不想说出这一切，但是，她看着女儿如此伤心，真的是不忍心。
　　锦珍冲向地牢，侍卫无一人敢阻拦，她看到吉成被绑得严严实实地，身上血迹斑斑，可见是刚被打过的痕迹，此时他已昏睡过去，锦珍似乎能够在他外流的血液中感受到他的疼痛。她哭泣着，越来越大声，“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锦珍的哭声吵醒了吉成，他看见锦珍为了他哭得如此伤害，他那血迹斑斑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傻姑娘，哭什么！被你爹爹抓了也好，这样我师傅也不会拿我来逼迫你什么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你不要到处乱跑，要安安稳稳地在家，我只想知道你是安全的。”
　　“你连自己成了这个样子了还想着我，干脆我也死了算了！”锦珍心中有怒气，想要找父亲发泄，正在此时，两名侍卫前来，把锦珍拖走了。
　　锦珍来到父亲的书房，拿着穿了红线的钥匙，“爹爹，这个钥匙还你，锦珍再也无力保管了，还是把这个艰难的任务交给您吧！吉成大哥不是奸细，他没有错，也没有伤害我，请您放了他，好吗？”
　　“锦珍，你太单纯了，他说他师傅住在凉山村，他师傅是领兵打仗的。你说，清朝哪个将领领兵打仗会住在凉山村？他们只能是太平军。锦珍，你知道太平军吗？他们是来推翻清朝统治的，他们是来占领金陵城的。这一年多来，我们这个国家的几十座城都已被太平军占领了，难道你想失去金陵城，失去我们的家园吗？”
　　“我不想失去家园，但是，吉成哥即使是太平军他也不会伤害我，他不是坏人。只要你放了他，我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此话当真？”李潇义从来没有看出女儿眼里如此坚定的目光，“那就与秦楠成婚，不准离开金陵城半步！”
　　锦珍沉默了，良久，她回复道，“可以。”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伤痛，所有的伤痛都是相互之间的折磨。锦珍一直向往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李潇义却执意要她嫁人。他要她嫁的人，她不是不欢喜，她也喜欢与秦楠在一起。他们一起逃离过金陵城，一起住在茅舍中，一起行走在荒野里，这些都是她喜爱的方式，她唯独不喜欢嫁进秦楠那铜墙铁壁、满室金银的家中。她只适合浪迹天涯，她不适合安享富贵。在天涯、在荒漠，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受难的人需要她伸出援手，温暖相助。与谁在一起，那是无关紧要的，只要有人陪她浪迹天涯……